翅膀一拍,一呼百应,一群纸雀跟着它飞出去。
原来对它爱搭不理的白腰朱顶,还以为它是雀王,竟对它婉转啼唱起歌来,每天都啁啁送小黄雀飞出天井,傍晚又啾啾鸣叫着迎接它回来。
红嘴蓝鹊有样学样,两只鸟争夺起小黄雀的注意力。
小黄雀原来两头都不讨好,突然受到二鸟青睐,还拿起乔来,这只笼子上停一下,那只笼子上停一下,朝朱暮蓝。
嚯,霍震烨往鸟食笼子里添蛋黄小米,他点点小黄雀的脑袋,你长进了,还挑剔起来了。
小黄雀趾高气昂,朱顶从鸟笼中伸出喙,轻啄小黄雀的翅羽。
旁边蓝鹊一叫,小黄雀又飞到隔壁笼前,也伸出翅膀,让蓝鹊替它梳毛。
怎么,你还要讨二房啊!霍震烨又好气又好笑,看它圆溜溜的眼睛滴哩咕噜转动,揪住它一撮毛。
谁要讨二房?白准从内室转出来,扫一眼霍震烨,你要讨二房?
霍震烨捏着鸟食罐子,一时语塞,浓眉星目,俊采飞扬。
这么说,他是认了。
白准一时失口,下颔收紧,怒气横生,屋里百来只纸雀冲霍震烨飞扑了过去。
堂屋中的纸人眼看霍震烨被群鸟攻击,纷纷盖住眼睛。
霍震烨连跑带逃,又不敢挥手,怕把纸鸟打散了竹骨架,白准还得多花精力修复它们,一边跑一边撒了一地鸟食。
他几步跑到白准身边,往后他轮椅后一藏:谁说我讨二房?你这人怎么听风就是雨。
白准为什么恼羞成怒,他心里清楚,但不点破。
藏在白准身后,纸鸟自然不会攻击,小黄雀幸灾乐祸,拍着翅膀跳来跳去,霍震烨从轮椅背后探出头。
我把朱顶放了。
小黄雀立正站定,它果然还是喜欢朱顶多一些。
白准看着霍震烨满屋乱蹿,扶着他的轮椅转了一圈,天井里满是阳光,纸鸟身上掉下的纸屑飘飘扬扬,落雪也似。
他笑意熏染上眉睫,霍震烨从椅背后探出身子,亲了白准一口。
白准手上的竹条一扭,既喜又怒,眼睛一扫看纸人纸鸟全都盯着,咳嗽一声。
看什么看?再看烧了你们。
纸人屏声伏首,门响两声,霍震烨躲过竹条,跑到门边,是烟酒店的小老板,他从门缝里传口信。
霍先生,霍公馆来电话,说大少爷回来哉。
自从白家小楼来过帮派上的人,馀庆里的邻居更觉得白家神秘,连小燕妈都不敢再让女儿跟阿秀走近。
普通百姓一跟帮会沾染,那可不得了。
阿秀跟小燕就偷偷玩耍。
小老板来敲白家的门,就有好些邻居看着,他左右一瞥:霍先生好几天没买糖了哦?我带了点来,是沙利文的新品种,不知道
掉到钱眼里去了!几个邻居看看他。
小老板挺挺腰,卖糖怎么了,帮会里人就不吃糖啦?
霍震烨打开门站出来,他摸出钱递给小老板:麻烦你了,这几天有事没顾得上,这钱给你,就当是我订货,还有什么点心饼干,都给我带一点。
好的呀好的呀,霍先生一句话的事情,你放心好了,我肯定给你买新鲜货,大家都是邻居嘛。两张大钞揣进口袋,我给你记帐,不贪霍先生的便宜。
霍震烨转身回来换西装,一边换衣服一边告诉白准:我大哥来了,我得回去吃个饭,你晚上想吃什么?
白准收回竹条,看他这么郑重:你跟你大哥很亲近吗?
霍震烨扣上衬衣扣子,想了想说:我是真心叫他一声大哥的。
白准面无表情:那你回家呆几天。
赶他走?霍震烨还想突然凑过去,他还没动,竹条先指到他脸上,他只好退一步:我肯定回来陪你。
说完开车去了霍公馆。
霍朝宗坐火车到上海,下了火车自有人接送,霍公馆的车用不上,又开了回去,等他处理完事务,进门第一句就问:七少爷呢?
听差接过他的大衣,刘妈端了个瓷盅送上来:大少爷,先润润嗓子。
霍朝宗坐到沙发上,长腿一架,接过汤盅,掀开一看是炖秋李,他一挑眉头:老七又惹祸了?
霍朝宗与霍震烨长相上有七分相似,但因年纪大许多,眉间锋芒不露,这一挑眉还是让刘妈为难。
刘妈,你不用替他瞒着,他这几个月都没在家吧。
偶尔电话回来,七少爷不是跟白小姐去喝茶了,就是跟白小姐去看电影了,刘妈说来说去,都是姓白的。
霍震烨是爱玩,爱往外边跑,可他没定性,哪个朋友也不深交,跟这姓白的怎么就能好了这么久。
他是不是在外面养女人了?上书寓公馆的?还是养了舞女?霍朝宗微微皱眉,要真闹出花边新闻来,对他的声誉不好。
报纸上说他捧舞女,霍朝宗没信,但这么久都不回家,难道还真有?
刘妈可经不住霍朝宗这么一眼,她想到七少爷捧在手心里的白小姐,赶紧摆手:大少爷这是什么话,七少爷再胡闹心里也是有数的,白小姐是正经人家的小姐,白家腐书网!
那就是家道中落,真是清白人家,倒好过别的。
霍朝宗知道弟弟的性格,他最不愿受牵掣,要么就全然没兴趣,真的喜欢什么,就恨不得能把心掏出来。
刘妈还想替霍震烨圆一圆,嘀嘀两声喇叭响,霍震烨的车已经开到门口了。
他大步下车,关上车门,迈进家门:大哥。
霍朝宗喝了口秋李汁去燥:你还知道回来。
霍震烨也往沙发上一坐,刘妈给他也端了盅冰糖秋李汁,他掀开盅盖尝了一口:刘妈,这是怎么炖的?比外头买的要清甜。
等他学会了,给白准炖着喝,这人看着冷淡,火气太大,肯定是外寒内燥,得好好润一润。
刘妈哪还敢答他的话,看了眼大少爷,对霍震烨使眼色。
霍震烨把汤盅放到茶几上:大哥,你怎么突然来上海了?
新的政府大楼落成,把我调过来。
霍震烨一听就懂了,上海这块地方处处都是租界,处处都是洋人,市长要干点什么都要看外国人的脸色。
除了官面还有帮派,帮派林立横行,霍朝宗这是来接烫手山芋了。
大哥这盘子你真要接啊?
你少扯,我问你,那个白家是怎么一回事?霍朝宗肃目看他,要是清白人家,你就早点成家,父亲那里我会去说,也让家里少操点心,要是旁的,别闹这么大动静。
天天不回来,养外宅也不是这么个养法。
霍震烨本来翘脚坐着,他放下腿坐正。
认真对霍朝宗说:大哥,我跟他不是嫁与娶的关系,但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
说得霍朝宗眉心一跳,他刚从烟盒里抽出支烟,何秘书正要给他点上,听见这句话抬眉看向弟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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