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白准一竹筷戳上羊肉,飞眼看他,他要是敢说一个字!就把他扔出去!
噗一声,锅里的水扑出来,灭掉了煤球炉里烧的火,霍震烨一边扇黑烟一边把面条捞出来。
他咳嗽着把面递给白准,做了个请的手势。
心里默念,忍住,千万忍住,绝不能笑,绝不能得意。
两个纸仆哗拉一下把霍震烨架起来,推搡着他到门边去,霍震烨扭头大喊:我什么也没说啊。
简直太冤枉了!
你心里在说,你眼睛在说,你浑身都在说!这人都快笑成朵喇叭花了。
这你都看出来了。霍震烨心头荡漾,还没荡两下,脚就被抬起来了,门也开了一条缝,他赶紧求饶哎,哎,别扔别扔,我有红阳的消息了。
纸仆停下动作,霍震烨又回到桌前,白准脸上晕色未褪,他愠怒道:说。
红阳躲在租界里。霍震烨眼睛亮晶晶的,他跟大头见面,一是感谢他上次把自己送回家,二是问他一关道的事。
一关道在虹口广开道坛,在法租界和公共租界里可不吃香。
没别原因,因为除了日租界,别的洋人领事都有自己的信仰,他们信上帝,不信什么圣灵三才。
修教堂他们大开绿灯,开道坛,洋人领事怎么能肯。
一是租界里查得严,二是一关道原来的道众多数都怕洋人,一关道并未在租界里盛行。
白准眉心蹙起:你找到他的?
放出这么多只纸鸟,都没找到红阳,怎么霍震烨一出门,就找到他的行踪了。
不是我,是大头。为了这个他请大头连吃一个月的羊肉面。
大头也不是故意去查一关道的,他在租界当巡捕,连一关道的名声都没听说过。他只是在街面上巡逻,巡到一处屋宅,看见里面有许多五六岁的年纪的孩童。
这里既不是私塾学堂,又不是抚育院,哪儿来这么些孩子。
再一问,这些孩子大多是在这个月才被送到这里来的,一开始全是男孩,后来又有好多女孩。
街坊邻居们说偶尔也看见这些孩子在花园里站一站。
三人一组,他们穿一样的衣服,衣服上还绣上天地人三个字,大头不懂这些,只是把这古怪事告诉了霍震烨。
霍公子,这家人养这么多小孩子干什么啊?大头出巡捕的警觉心,虽然没事,但天天都会去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霍震烨一听,就想到一关道道坛中那些孩童。
三圣灵就是三个孩子,每个坛中三位,由一个孩童扶乩,一个孩童抄写,一个孩童宣扬天命。
原来这些孩子都在一所房子训练。
前些天进出好些人,这些孩子连门都不能出了,我偶尔骑车过去,能看见他们在窗口张望。
前些天正是红阳消失不见的时候,难道躲在这里。
要不要我派金翅去看看?白准说起金翅,小黄雀一时都没回过神来,它扑棱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金翅说的是它,挺起白绒绒的胸毛,往桌上一落。
不用。霍震烨也嚼一片酸萝卜,就着羊肉喝羊汤,这么些孩子,哪儿来的呢?
明天大头会带兄弟们去查拐卖。大头会用件案子当由头,进去搜查,霍震烨想混在里面,但一关道的道徒有些见过他的长相。
我明天先换一身巡捕的衣服,再想办法化化妆。
霍震烨连乔妆用的工具都准备好了,白准放下筷子,抽出绸帕擦一擦嘴,骄矜道:你想要张什么样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白·说漏嘴·七:你没听见
霍·喇叭花·七:我没听见(我乖乖听话就会得到的侦探工具
第93章霍英俊
怀愫/文
霍震烨并不想白准多费心神,白准自从入梦又出梦之后,身体就比原来要虚弱了。
夜里经常不能安眠,偶尔还会咳嗽,就要城隍三巡,他想让白准多休息。
不用你,我自己就行。霍震烨刚要吃面,看白准脸色不虞,解释道:我怕被红阳发现。
若是红阳在房子四周设下禁制,那霍震烨顶着一张纸画的脸,确实容易被他发现,还会打草惊蛇。
白准听了这番解释,脸上放晴,把竹筷一抛:我饱了。
再多吃点?他吃的比原来要少,或者你想吃点什么,我去买。
老城厢的房子到底不如别墅舒服,还是得劝他搬出去,到时候家里请几个厨子,一个做寻常饭菜,一个炖药膳,一个做西式点心。
他想吃什么都能现做。
白准咂咂嘴:也没什么想吃的,你给我剥栗子吧。
阿秀买回来的糖炒栗子,他又想吃又懒得剥。
光吃栗子多没味儿,我给你弄个小点心。霍震烨请来两个纸人,把一袋糖炒栗子递到它们手里,教它们剥壳去皮,把栗子肉放进小碗里。
自己卷起袖子,往牛奶里加黄油蛋清白糖,用三根筷子把牛奶打成稀乎乎的奶油,栗子肉压成栗子泥,浇上奶油,点缀几个糖水樱桃。
白准捧着小碗,一边吃奶油栗子泥,一边看霍震烨拿出他的乔妆工具。
支起镜子,打开粉盒,红红白白一堆东西。
还不如用颜料盒呢。白七爷不屑,他就不相信这些东西能胜过他的技艺,能让霍震烨换一张脸。
霍震烨打水起脸,对着镜子,开始涂抹乔妆。
白准的轮椅骨碌碌滚过来,又骨碌碌滚过去,最后在霍震烨身边停下,舌头舔舐着栗子泥,看他往脸上涂涂抹抹,没一会儿就看出门道来了。
霍震烨先把肤色□□,又给自己沾上一圈假胡子,模样变了三分,但仔细看还是能认出他是谁。
霍震烨压低了声音,放粗嗓子问:怎么样?
白准啧一声:不怎么样。
这是没换衣服,等换了衣服,就看不出来了。
白准手帕浸水,把他脸上乱七八糟的粉末眉黛都擦掉,他一手抬着霍震烨下巴,一手拿着眉笔,当画笔那样勾勒眉线。
贴得近了,暧昧顿生。
你说咱们这个,算不算闺房之乐呀?霍震烨眼睛往卧房的门一瞥。
白准立刻知道他在想什么,指尖用力,捏得他龇牙:专心。
你靠的这么近,我没法专心。
白准本就体弱,就算他想,也得掌握尺度,情事一事,说的多,做的少,连吻都是浅尝,怕吻得深了把持吵住。
上回肆意放纵,还是在梦中。
gu903();白准薄面微红,干脆把他眼睛盖上,霍震烨闭上眼睛还笑:不看有什么用,我还能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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