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修谨闻言顿了顿“…好”他停下了手里灌开水的动作,到一旁倒了些温开水混合。
“哥,你和嫂子...是真的啊?”齐妍凑近了问道。
“...不是”齐修谨看上去有些懊恼“我也不知道…”他拿勺子搅匀了水面上浮着的奶粉,没有注意到齐妍震惊的表情。
万年铁树开了花,简直世间奇闻!齐妍理了理思绪,缓缓分析道“哥,我觉得你,嗯...以前是没有对谁这样上心的...”
“我们结了婚,我关心他也是很正常,毕竟这也是义务。”
“不是,哥,我这样说你别不开心,我从来没见你对谁这样过,就我妈……,当时为难婶婶的时候也没看你这样护着,虽然小叔看着紧吧,但是你这解释也太牵强了一点吧,我看着嫂子就很喜欢你,你什么心思就只有你自己清楚了。”
齐修谨听着齐妍的话没有再回应,右手无意识的摩挲着杯口,齐妍看他的模样不准备继续打扰了“哥,那我先去工作了,你想想吧,我是觉得嫂子人很好,别错过了,嗯……不过婚也结了,也不用太担心。”说完便退出了茶水间,还贴心的帮他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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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今日第三更
傅清接到了一通来自傅愆的电话,他提出要见自己一面,傅清不清楚他想做什么,只是回应说要问一下齐修谨的意思,傅愆连连应好。
傅清对傅愆这个父亲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准确的来说,傅愆并没有给他们培养感情的机会。傅愆即使到了这个岁数仍然流连花丛,但从来没有谁让他收过心,傅清有时候在想,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生,陈琳嫣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毕竟她是陈琳嫣愚蠢的证明,她这一生最美好的年华都葬送在傅愆这里。
对傅愆来说,傅清的存在是个意外,他没有想到陈琳嫣会留下这个孩子,傅愆没有为傅清负责的打算,生活还是一如往常,傅海严只是找回傅家的血脉,并没有培养他的意思,毕竟是个私生子,上不得台面。
傅清在高中之前甚至没有父母应该是如何的概念,住的是下人的房子,吃饭也从不上桌,傅海严心如明镜但从来没想着为傅清说什么,傅清那时候觉得生活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依旧是没有人和他讲话,依旧是时不时的压迫和辱骂,只不过对象变成了同龄人,小孩子的话说来说去也就那几句,比起陈琳嫣要差得远。
那时候有个在傅家干些杂活的阿婆,可能年纪大的人心要柔软些,看傅清这样一个乖巧的小孩受欺负,心里也不好受,她最开始教傅清要学着讨傅海严喜欢,后来发现傅家小辈当着傅海严的面都会欺负傅清时,渐渐明白了傅清在傅家的地位,那么大的小孩不懂人情世故,只知道挨骂和被捉弄会难过。后来阿婆教傅清要藏锋露拙,傅家的孩子终究会长大,这时候的排斥只是他们一生中最小最小的恶意,傅愆在流连花丛数年,不可能只留下了傅清这一个孩子,早在几年前,傅海严又带回了一个和傅清年纪相仿的男孩,他的母亲倒不像陈琳嫣那样多爱傅愆,她只是看中傅愆的背景,想抱住傅家的大腿,只是她再怎么努力,也做不成傅愆的妻子,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于是她便教她的孩子争,什么都要做最好,早些年是讨了傅海严的喜欢,但是傅海严的喜欢太过廉价,傅愆又是个酒囊饭袋,谁也帮不了他,后来傅愆听说他染上了毒瘾,这辈子都翻不得身,原来都是白纸一样单纯的小孩,如今却落得这样的结局。傅清还记得他小脸圆圆,笑容和生日蛋糕上的奶油一般甜,他只是被命运拖着走,努力的要达成别人的愿望而已,最后却什么都没得到。
阿婆没有陪傅清很久,半年不到,阿婆就因为身体实在负荷不了劳动被辞退了,傅清是个很听话的小孩,所以他一直都记得阿婆教他的话,没有存在感但是还算顺利的长大。
傅清和他父亲的交流很少,这么多年来他们面对面交流的机会少的可怜,这样正式的见面,傅清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竟然只有这一次。
眼前的男人有着和傅清相似的眉眼,这正是靠着这样一张脸玩弄了无数人的感情,他穿的整洁干净,脸上的笑容也恰到好处。
傅清没有主动说话,安安静静的喝着咖啡,对面的傅愆似是坐不住了,见傅清没有主动开口的打算,便开口问道“清清最近还好吧?齐修谨对你怎么样?爸爸最近太忙了,一直都没有时间来问问你。”
“谢谢您关心,我很好,先生对我也很好。”傅清没有看傅愆的表情,他思索着傅愆今天找他的理由,傅清垂眸看着咖杯内的液体在旋转后形成的小涡,热气蒸腾,睫毛都变得湿热湿热的,让傅清想到那天两人手相握时的温度。
“您是有什么事找我吗?”傅清放下杯子,定定的看着傅愆,眼神澄澈,没有一点杂质的模样。傅愆第一次这样仔细又近距离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傅清的眼睛里没有爱恨,平静的和湖水一般,傅愆突然有些开不了口。
只是病痛带给了他太多折磨,仅仅是一瞬,他又变了想法“清清,救救爸爸好吗?”
“什么?”傅清不解。
“爸爸生病了,需要移植...移植一个肾,才可以活下去,清清,爸爸只有你这个儿子了...”多年昼夜颠倒的作息加上烟酒情/色亏空的身体,让傅愆饱受了病痛折磨,医生说只有移植一个肾才可以真正起到治疗的效果,不然只能靠药物吊着,痛苦仍然是痛苦。
傅清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傅愆从来没有尽到一点父亲的责任,竟然在疾病缠身时要求他贡献自己的器官来救自己命,傅清觉得讽刺,他讽刺道“您确定只有我这个儿子?”
傅愆听出了傅清话语中的拒绝之意,他慌乱道“那...那是,傅恒他,你知道的...他的毒瘾,怎么可能用他的肾?”
“那你就可以用我的?!”傅清听到傅愆的话,不自觉提高了一点声音,好在他们坐在不太引人注意的角落,傅清感觉到自己的失礼,呼出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怒意,但是他已经不想再礼貌的称呼傅愆为“您”了,他继续说道“我有权力拒绝你的请求,请你不要再以同样的事情来打扰我了。”说着便起身准备走人。
傅愆不可能看着这样合适的肾源从手里溜出去,他抓住傅清的手臂,拦住他离开的动作道“我不是在和你做什么请求,我是要求你,傅家把你养大,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学!现在我要你一个肾来治病,你凭什么不愿意?这是你欠傅家的,你欠我傅愆的!”
傅愆见傅清没有挣脱的意思,觉得傅清已经被自己唬住了,他继续道“抱歉清清,爸爸不是故意凶你的,你不用怕,好吗?相信爸爸,我会找最好的医生来做移植手术,你只要签一个字,什么都不用想,移植了一颗肾,你还有一颗的...”
“请放开我...”傅清已经不想再和傅愆争论了,他突然觉得无力,哪怕他已经结了婚,离开了傅家,还是逃不开所谓的养育之恩,就算傅愆从来没有给予他一点关心,但是傅家供他长大是事实,陈琳嫣养他到八岁也是事实,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要求,不论是在傅愆面前,还是陈琳嫣面前,他好像都没有拒绝的权力,他突然痛恨起血缘这种关系。
“那你是答应了吗?”傅愆死死握住傅清的手臂。
“让我回去考虑考虑行吗?”傅清垂着头轻声问道。
傅愆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好”
第十六章
今日第四更
齐修谨只是派人护着傅清的安全,所以仅仅是知道傅清和傅愆发生过争执,但是具体什么原因就不清楚了。
他思索片刻,便让助理去了解傅愆的近况,傅清不是会和人争吵的性子,被逼到这样,一定是傅愆说了什么话或者是提了什么要求,查傅愆的情况总出不了错。
下午助理告诉齐修谨,傅愆因为生了病,最近正在寻找肾源。
这是齐修谨第一次不想在公司久留,好不容易等到了下班时间,一刻也没耽误就往家赶,路上还在思索着,要是傅清跟他说自己的委屈,他要怎么安慰才好。
齐修谨理了理思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回到家,厨房传来阵阵香气,傅清听到客厅传来的动静,像第一次邀请齐修谨喝牛奶时的动作,他后退了几步,探出身对着齐修谨道“先生回来啦?马上就可以吃了。”只是表情相比之前来说少了几分局促,自然了不少,还是归功于这段时间和齐修谨的相处。
“要帮忙吗?”齐修谨靠近厨房,他刚把外套脱下来,只着衬衫,正用右手解着袖口,左手臂弯曲着,手臂上的肌肉崩紧,线条说不出的好看,傅清见齐修谨的动作立马道“不用了先生,一下下就好,这里油烟重,不要把衣服弄脏了。”
齐修谨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因为嫌弃厨房里的油烟,还是傅清的拒绝,他点了点头,发现傅清忙着手上的动作,完全没有注意他,又开口道“好。”
他等着傅清把菜装盘,油烟机关上后,走到傅清身边,帮着端菜添饭。
齐修谨刚和傅清结婚的那会儿完全没有想到,几个月后会和傅清天天待在一起,工作和吃饭都在一个空间,从前单调的生活突然插进了一个人,但是意外的不让他难受,大概是傅清本身就很安静的缘故。
在这之前,齐修谨认为自己的婚姻不是建立在什么深厚感情的基础上,没有必要让不相爱的两个人朝夕相处。所以他尽量避开和傅清的接触,也可以减少两人刻意相处的尴尬,刚好他本身也是一个热爱工作的人,这场婚姻没有打乱他工作的节奏,他自己也很满意。
第一次傅清邀请他一起喝牛奶时,他是想着拒绝的,所以才有过犹豫,可能是那天傅清穿的太软和,牛奶的香气又让他有些沉溺,总之一切都刚刚好,甜度适宜,温度适宜,牛奶杯适宜,灯光适宜,对面坐着的人也适宜。
齐修谨没想到傅清掩饰的这么好,如果他不知道傅清今天和傅愆有了争执,他一定会觉得这只是平凡又普通的一天,傅清吃的还是那样少,碗都快见了底,也没等到傅清开口。
齐修谨有些说不出缘由的烦闷,也没细想到底是因为傅清不坦诚,还是觉得自己不被信任。他把手上的碗筷放下,主动开口道“今天和傅愆见面怎么样?”
“嗯?”傅清顿了顿,把嘴里的饭菜咀嚼吞咽进去,垂着头回应道“还好...”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和我说。”见傅清仍然没有坦白的打算,齐修谨的语气不免生硬了许多
。
齐修谨向来情绪就不太外露,这会儿带着一股闷气的语调也和平常没有太大的区别,于是傅清并没有听出来,反而是微微一笑“谢谢先生。”
晚上休息的时候,齐修谨难得的有些失眠,齐妍说傅清是喜欢他的,为什么傅清不把这件事和他说呢,只要傅清一开口,他就能帮着一起解决,齐修谨思考再三,掀开被子下了床。
煮牛奶。
齐修谨靠上次的记忆,把那一对情侣杯翻了出来,他也没有怎么考虑,只是想到就做了,他把两杯牛奶放在托盘上,准备去敲傅清的房门,快走到楼梯口时才想起来,万一傅清已经睡下了怎么办,好在傅清的房间离二楼的楼梯口近,齐修谨看到了门缝里漏出的光。
齐修谨克制的敲了敲门,很快就听到拖鞋吧嗒吧嗒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下一刻,房门便被打开了。
“怎么这么久还没换衣服?”齐修谨看着傅清的模样皱了皱眉,心里清楚傅清在他面前装的还算好,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肯定憋不住难过了。
没等傅清回答,齐修谨又道“介意我进去坐坐吗?”嘴上询问着,其实身体已经朝着房内倾斜了。
“呃...不介意...”傅清把房门拉的更开,等着齐修谨进来。
傅清房间的窗台边支了一对座椅和小桌子,齐修谨把托盘放在桌子上,自然的坐在了其中一张椅子上,见傅清仍傻愣愣的站在门边,便开口道“傻站着干什么?过来坐。”
傅清这才回过神,顺着齐修谨的意坐到齐修谨的对面,牛奶的热气一丝丝的往上升,让傅清想到今天上午那杯没有喝完的咖啡,他低头抿了一口牛奶,想掩饰眼睛里溢出来的难过。
“你很喜欢?”齐修谨注意到傅清摆在床头柜上的一对小猪,朝那个方向指了指。因为房子是齐修谨安排装修的,房间差不多都一个样,所以傅清的房间装饰也很素,这对颜色鲜艳的小猪算是整个房间最亮眼的存在了。
见齐修谨指着那对小猪,傅清就想到那回齐修谨对他的警告,急忙道“先生!那个我可以解释...”
“我知道,抱歉,上次是我没弄清楚。”齐修谨看他脸色不好,立马打断了傅清的解释,怕他又多想。他心里清楚傅清是想起上一回的事了,后来齐修谨查了很多有关傅清的事,知道他小时候的经历,知道他家人是怎样的人,知道他在高中过的很开心,交了一些好朋友,即使经历了这么多,傅清还是长成了一个温柔的人,让齐修谨庆幸之余又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他也知道廖承宇喜欢他,毕竟那次晚宴上,即时傅清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他还是敌意那么重,就算他再迟钝也看的出来,但是他也清楚傅清是把他当作朋友看,他们认识了那么多年,廖承宇只要开口,总是能得手的,因为傅清不懂拒绝,舍不得亲近的人难过。
“下次不会再随便朝你发脾气了。”齐修谨保证道。
傅清闻言,看着齐修谨认真的神情,心跳一时间乱了拍。今天憋了一天的委屈也跟着涌了出来,要是他一个人继续待在房间,一定不会想哭,他已经过了很多很多年这样的生活,没有希望没有鼓励更没有爱,只是齐修谨说了一句不会再朝他发脾气了而已,他就坚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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