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眼剑眉,薄唇高鼻梁,并且脸上干干净净,怎么都跟想象中的邋遢拾荒人相去甚远。
林择深仔仔细细盯着面前的小姑娘看,甚至还动手将她拉的凑近了些,模样真眼熟啊。
不就是昨晚上那个白痴地主儿子跟着的白痴丫头片子么?
孽缘?
时鹿使劲挣扎,挣扎不过,还是被他捏着手腕骨强迫凑近了那人的脸。
这人双眼下面是一层淡淡黑色的眼圈,一看就是营养不良,还透着诡异的青白色。
手腕拼命甩动了两下,男子还是不肯松手。
林择深笑了笑,望着这小丫头一双紧皱的眉,乌黑的眼珠,小红唇。
模样生的确实小巧精致,也难怪那个土豪傻儿子迷成那样。
他舌头顺着后槽牙舔.舐了一圈,盯着她,邪邪开口:“小丫头,你当我这垃圾堆呢啊?”
时鹿噎住,挣扎的动作也不自觉停了。
“我…”她接不上话,只觉得手腕骨快被这人捏碎了。
“你?”林择深大摇大摆站起身,比她直接高出半个身子:“你怎么呢?啊?说话。”
强迫感十足。
足足僵持了有半分钟,时鹿突然想通了。
她沉默地盯着面前这双深邃的眼,豁出去了,回道:“对不起,我,我见你可怜,是我的错。”
林择深心说奇了,这丫头居然一点都不怕我,也不羞臊,又将她的手往上提了提,凑近闻了闻她手上握着的鸡蛋,十分惊奇地问道:“你错哪了?”
时鹿:“我,我错在对你动了恻隐之心…”
林择深:“……”
时鹿今早几乎是一路狂奔着进学校的,她快迟到了。
在晨读铃声即将放完的瞬间,时鹿踏进教室,当值的老师是英语老师宋叶。
班上四十多双眼睛直直盯着时鹿,她跑的气喘吁吁。
宋叶走到时鹿旁边,用教材敲了敲她的后背,弯下腰在她耳边小声提醒道:“时鹿,今天有些小迟到哦,罚你作业抄单词多加一遍。”
“对不起宋老师,下次不会了。”时鹿胸口上下浮动,还在调整呼吸。
见她跑的急,也不是真正迟到,宋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乖乖回位置上坐下吧。”
“谢谢老师。”
时鹿坐下长长呼出一口气,掏出阅读材料。
刚才发生的一切,她做梦都没有料想到。
秦放是在晨读铃声打响的最后一刻才走进班级的,班主任没有斥责半句的意思,反而拿着一叠学生会的报名表跟他对接。
他还有些小喘并且一肚子疑惑,时鹿今早太过于异常了。
班主任正在跟他商讨换届选举的议案,见秦放心不在焉的,疑惑叫了他一声。
“秦放?”
“啊老师,我有在听。”
秦放回神接过报名表,第一页就是年级组老师一致投票结果,关于新一届学生会会长的选举,第一名:秦放,第二页是学生的投票结果,第一名:秦放。
他简单翻了翻,笑容谦卑但沉稳:“我觉得,我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班主任非常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都觉得你可以,今早是起迟了吗?怎么跑的这么急。”
“不是,家里出了点事。”他敛下眉。
“问题不大吧?”
“不大,已经处理完了,谢谢老师关心。”
“那行,回班吧。”
晨读结束,第一节课都快开始上了,时鹿对于刚才小区楼下所发生的一切,仍旧心跳加速。
“你,你松开我,我要迟到了!”时鹿能清楚感觉到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但男子就是抓着自己的手腕不松手。
“要迟到了啊——”林择深模样十分的不正经,像是非常没皮没脸的地痞流氓杂碎,语气透着浓浓的轻佻:“那你成天往我这扔垃圾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的感受呢?”
“……”
“嗯?说不出话了?”
时鹿看见了他身后那条被他当成宝贝似用的毛毯,咬牙心一横:“既然是垃圾,那你为什么抱着垃圾不放?”
闻言林择深是彻底被这小丫头激起了兴趣。
“哟——小嘴还挺能说。”
“既然你都做到这份上了,好人做到底,不如。”
时鹿一愣:“什么?”
“你包养我吧。”
时鹿:?
林择深目光深邃,像是在开玩笑又不像是开玩笑。
说完大概是看出来时鹿真的要迟了,也没想多难为这丫头,再不松开手,她估计都要哭了。
啪嗒。
林择深松开了那细细的手腕骨,触感貌似还不错。
时鹿压根不愿意消化那句‘包养我’是个什么意思,手腕一挣脱开,张腿就走,还没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慢着。”
时鹿虽然心里急,但下意识还是停下了。
林择深笑着着看了眼她手心里握着的鸡蛋:“把蛋给我留下。”
☆、第8章
08
易虎转过身,原本想跟时鹿借本英语笔记抄抄的,结果发现她握着只笔,呆呆的一动不动,伸手往时鹿眼前晃了半天,她依旧在发呆。
“时鹿?醒醒时鹿,喂!”
时鹿猛回过神:“啊,怎么了吗?”她刚才满脑子都在想那个长廊椅上的男子。
“你都发呆半天了,马上都上课了,物理课的教材还没拿出来,你想挨骂啊?”
时鹿如梦初醒,忙低下头去抽屉里掏书。
易虎见她这魂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道:“我发觉你最近奇奇怪怪的,语文课发呆,英语课迟到,数学课早退,难不成背着我跟哪个小哥哥偷偷谈恋爱了?”
时鹿还没来得及反驳,突然头顶传来一阵令人作呕阴阳怪气的嗓音——
又是张莉莉,并且身边还跟着两个连体婴似的跟班,她鄙夷道:“做梦呢吧,还谈恋爱?那也要有人能看得上她啊,是吧怡怡。”
说着哂笑着看了眼身边的名叫怡怡的小姐妹,小姐妹不停地点头表示赞同。
班级里玩得好的基本上会成立各种小团体,张莉莉在班里刚巧就是那种爱拉帮结派的大姐大,听见易虎说时鹿谈恋爱,她开始各种冷嘲热讽。
时鹿压根就不想搭理她,默默将物理书拿出来翻开预习。
时鹿越是这样一幅淡定的模样,张莉莉心里就越是不爽,不把她欺负急眼张莉莉心里是不会满意的,她眼尖看见了时鹿还摆在笔袋里的2b铅笔,仿佛看见了什么垃圾,捂着嘴噗嗤一声:“这2B,还用着呐?”
易虎急了:“大家都是老同学,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欺负时鹿啊?”
“欺负?我说易虎,你该不会傻了吧唧了吧,这人可是个灾星啊,谁跟她好谁就短命啊——”
话音落,突然传来一声椅子底部在地面摩擦的尖锐巨响,时鹿站起身。
她个头小,站在张莉莉快一米七的身躯前显得十分禁不起推搡,她没有半点生气亦或是没生气的情绪,就睁着双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张莉莉看。
张莉莉被她盯的有些心里发毛,并且刚才那句略带禁.忌味道的话语也是她话到嘴边没忍住才说出口的。
她心里头有些惴惴,但还是强作淡定:“你瞪我干什么??”
时鹿上下看了她一眼,目光渐渐变得生冷:“灾星是吗?既然这样,那你不怕我这个灾星回去诅咒你,让你也短命吗?”
张莉莉兀的语塞。
说完时鹿就离了座位,头也不回。
“时鹿!”易虎想去追,一看教室的钟,还有一分钟就上课了,他的脚步不由得顿住。
见张莉莉有些不对劲,小跟班纷纷问:
“莉莉,你没事吧?”
“莉莉你刚才说的短命是怎么回事呀?”
“莉莉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去他的小婊.子,真晦气!”张莉莉低低啐了一声,怒气冲冲回到自己座位。
时鹿一路跑到操场,她刚才差点没忍住直接动手甩张莉莉一巴掌。
现在跑到外面,视野变得开阔,她深呼吸了几口,能感觉到有风吹拂在自己的脸颊,脚底确确实实踩在一块塑胶跑道上。
周围没有半点杂音,没有半句那带血的话,没有令她恶心的肮脏嘴脸,都没有。
她慢慢冷静下来。
一个她几乎都快强迫自己忘记了的秘密,一个本打算就此深埋于心的秘密,突然被一个她无比讨厌的家伙,用十分恶劣的口吻在大庭广众之下,像是当笑话似的差点说了出来。
像是被吐信子的蛇绕着心脏舔了一圈,她心底一阵冰凉刺骨。
足足站了好一会,她才将心底的不适压下去。
时鹿孤零零站在一截塑胶跑道的起点处,她是脑子一热跑出来的。
不远处一个班级正在上体育课,现在正自由活动,冷静完毕后她开始后悔——
物理老师应该会把她逃课的事告诉赵闻峰吧,然后赵闻峰会联系自己的妈妈,再然后……
想到这时鹿突然闷哼出声,双手插在宽大的校服口袋里,无比烦躁地用脚踢了踢脚下的枯树叶子。
随他们去吧,反正,本来也不是什么乖孩子啊。
物理老师是一个暴脾气的中年人,时鹿坐在第三排,位置是空的十分显眼。
“这坐的谁?怎么还不回班上课?”
他操着教学尺,刚才上了一节课刚整治了楼上高二班上的俩泼皮学生这会心情本就不好,一看下一个班连人都没来齐更是一阵火大。
“班长呢?班长是谁?!”
一个高个子男孩生站起来,推了推鼻梁上的镜片:“报告老师,这是时鹿的位置。”
“时鹿?她人呢?”
“报告,不知道。”
“简直无法无天!”
时鹿已经做好了回去后挨骂的准备,但越是知道自己的处境她也越是无所谓了起来。
往跑道终点的国旗台上一坐,一手搭在下巴上,开始看人家上体育课。
老师没在,他们在自由活动,几个男生打球,几个女生站着背书。
一个穿着纯白色篮球服的男生吸引了她的注意,精致的耳朵轮廓,半袖手腕处是一枚天蓝色的护腕,她一呆。
是秦放。
他整个人跟周围都是格格不入了,整个人。
时鹿并不热衷这些运动项目,篮球什么的更是看不懂,但是即便这样她也是能分辨得出,这些跑动着的人里面,玩的最好的人,就是秦放。
一颗橙色的球在他手中像是被赋予了生命。
他的皮肤很白,她还从未见过比他更俊美好看的异性,站在阳光底下,美好到不真实。
想到这时鹿脑海里不禁蹦跶出了另一张人脸,那个长廊椅上的男人…
然后冷不丁,秦放投篮的动作顿住了,他朝时鹿这边看了过来——
时鹿吓得身体一僵,几乎第一反应是起身开溜,但是她发现自己的脚像是黏在了地面上。
秦放将球抛给别人,小跑着到时鹿这里。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时鹿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她这节课应该是物理课。
“时鹿?”
他的声音永远温和好听。
时鹿有些尴尬的站起身,盯着他的小腹位置,干巴巴叫了声:“秦放。”
“你怎么在这?你……”秦放话还没说完就被时鹿打断了。
“我在上体育课!”
秦放看着她但并没有戳穿她,只抿了抿嘴:“这样啊。”
气氛有些尴尬,时鹿假装看了看旁边:“我,我要去站队了,再见秦放。”
“嗯。”秦放伸出手停顿在距离她头顶一公分左右的地方:“那,一会四楼不见不散哦。”
时鹿原本听完没反应,秦放也没指望她给个回应,谁料时鹿走之前居然破天荒的低声回了句:“不见不散...”说完就闷头跑走了。
望着时鹿远去的背影,秦放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他觉得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似乎开始变质了。
物理老师正在讲台上板着脸说题,唾沫横飞,时鹿突然出现在门边上,咚咚敲了两下门。
物理老师听见声讲课的动作一顿,见时鹿白着张脸,直挺挺地正站在门边上。
并且一脸的淡定,丝毫没有作为逃课者的心慌。
这让物理老师准备了半天的腌臜之词一时间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手握粉笔停顿在半空中,两人视线相对,然后反应过来大嚎一声:“时鹿!”
“……”
“迟到……”老师伸袖子看了眼手表:“居然迟到了整整二十分钟!你还想不想上我这门课了,啊?”
“抱歉姜老师,我……”
“不用说了,给我出去,以后我的课也别上了——”
就在时鹿准备掉头离开时,一道男声蓦然响起。
“姜老师!”
时鹿猛地睁大双眼,她能感受到身后人的略显急促的喘气声,以及那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姜老师,我是秦放,来的匆忙没说好,时鹿刚才被年级组临时叫过去有事,回来的晚了,是我没通知好,不好意思啊姜老师。”他像是刚刚套好校服外套,满脸的汗杵在门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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