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鹿进了屋,林择深的胃依旧空空,他饿,需要吃点什么。
跑去冰箱看了一眼,老样子,一些青菜,好多的鸡蛋,最后一个苹果已经彻底黄烂,不能再吃了。
无奈合上冰箱,他又将视线放在酸奶上。
他边走边喝了两口,林择深不由自主视线又看向桌上那碗面。
他心里百味陈杂的,这可是,她亲手给自己做的。
上去扒了两下,确实不能吃了。
林择深注意到鸡蛋上有细小的白糖小颗粒,上回他好像跟她提过,说让她下回煎鸡蛋放点糖。
只是随口一说。
没想到,她还真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
这下,他更觉得是暴殄天物了。
林择深将筷子放回面里,又呆站着看了看,想想还是他妈的气不过。
赌气夹了一筷子面条,就着半个鸡蛋,放进嘴里一通乱嚼。
这是她亲手给自己做的,谁浪费谁他妈就是狗。
林择深心里是这么想的。
但是不巧,这个画面,被换上睡衣睡裤准备出来洗漱的时鹿,给撞见了!
林择深嘴角还挂着几根坨烂的面。
回头跟时鹿面面相觑。
“??”
“吐掉!吃了会生病的。”
“我他妈就不吐,我已经咽下去了。”
时鹿:“……”
她站在门边上,林择深察觉到她想跑到这里,立马扔了筷子,主动到她跟前去。
“不能吃的啊!已经放很久了……”时鹿急得不行,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只觉得男人疯狂,不要命。
“又不是毒药,不就放久了点儿?我刚尝了尝,除了冷,味儿还行,小鸡蛋煎的有模有样。”
“别吃啊,真的不能吃,我可以帮你再做一份。”
时鹿没见过这样的人,刚才要不是自己出来,他会不会疯的将一整碗都吃干净?
时鹿不敢想。
她觉得情绪很混乱。
“真的别吃了,那不能吃的。”
时鹿一直在摇头。
林择深见她那样儿,倒真觉得是自己犯了什么大不韪。
“成成成,不吃,我不吃了,你这出来干嘛的,洗漱?赶紧去,想生病啊你,穿这么少。”
时鹿充耳不闻,一只腿轻微瘸着,径直走向客厅桌子。
“时鹿?”
林择深要拦,时鹿固执的甩开他的胳膊。
他没法儿拦着。
眼睁睁望着时鹿端起这碗面,倒进了桌下的垃圾桶。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饿,我可以帮你再煮一份。”她眼眸纯净,对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半点局促。
时鹿穿着睡衣睡裤,睡裤刚刚好遮住膝盖。
林择深抹了把脸,一阵滔天的无语,居然被她给瞅着了。
越想越觉得尴尬莫名其妙,他立马转移话题,对她开口:“膝盖还疼么?刚好了一星半点儿,又屋里瞎他妈乱跑。”说着就去掀时鹿的睡裤裤脚。
“已经好多了。”
“不是,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他妈真不是有病。”林择深看不得她这样的表情。
有种拳打棉花的无力感,心疼又焦急。
“那你为什么要吃那个?早就不能吃了啊,你昨天不是刚生病好了吗?你饿,你为什么不说呢,你好烦啊。”
林择深:“?”
怎么就成了烦?
林择深逼近时鹿,口气也凶了三分:“我就吃,怎么了?这可是你给我弄的,我就是得吃完,吃不完,我他妈睡不着觉。”
这一回,轮到时鹿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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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36
时鹿觉得,林择深总有一万种办法,让她情绪失控。
无论是表情,动作,还是语言。
轻而易举就让能她原本自立的高墙,瞬间崩塌。
因为那碗面,是她亲手做的,所以即便已经变成那样,他依旧能毫无说辞芥蒂的,从容的,送进嘴里。
只因是,她做的。
时鹿的头低着,天花板上的小灯泡洒下一圈暖黄的光,打在她头顶,眼梢处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良久,她抬起胳膊,去扯林择深的袖子。
“对不起,我去帮你重新做一碗。”
林择深能感觉到袖口处她拉扯的力道。
“没事儿,哥哥我叫份外卖…”
话说一半林择深又停了,因为他看见时鹿在咬唇。
瓷白的牙,牙尖在嫩粉的唇瓣内壁深咬,陷进去了一块。
像是下一秒钟,就能咬破,淌出血来。
林择深喉结翻滚,他想吻上去。
他想尝一尝,时鹿血的滋味。
鬼使神差的,他双手按上了时鹿的肩,但清醒的意识又不断提醒着她。
她还太稚嫩。
自己不应该这样。
不应该这样,痴迷又疯狂。
他笑笑,果断敛了心思,双手不过是在时鹿肩膀上随意拍了两下,然后在她耳边轻轻开口:“你真的,愿意再帮我做一碗,真心实意?”
时鹿毫不犹豫地点头,眼眸含烟,目光笃定。
“怎么办。”林择深歪头皱眉,满眼的疼爱。
“什么?”时鹿不解的抬头。
“哥哥我有点感动的,想哭呢。”
一碗面,两个荷包蛋的功夫。
林择深一直在时鹿边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膝盖站着疼不?”
“疼就说啊,哥哥蹲着,后背给你当椅子坐。”他抡起单衣袖口,露出有着青筋肌肉的男性胳膊。
故意站在窗户口,挡着那一点儿从窗户缝隙钻进来的外边的夜风。
“看你这细胳膊嫩肉的,离那油锅远点。”
时鹿深吸一口气,想回又不知道先回哪个,再者他一直嘴里不停,时鹿干脆一句话也不说了。
她的睡裤被林择深执意给撩至膝盖上方,怕一会再有裤子上的什么棉丝细线刮到,会疼。
林择深刚才又细细看了一下伤口,确实没最开始那么严重了。
林择深亲眼目睹时鹿给自己做面条的过程,小姑娘一没穿围裙,二没捣鼓调味料。
不过是一张漂亮的小脸蛋儿,沐浴在灯盏之下,沸腾的锅前,印在自己的胸膛心尖口上。
那样生动,秀色可餐。
真是,跟幅画一样的好看。
他闲的发慌,只能可劲儿瞎比比。
好在小丫头没嫌他聒噪。
时鹿将最后一个金黄的鸡蛋也煎好了,摆在面条上,林择深的肚子也彻底饿的开始抗议。
“烫,你走路不方便,我来端。”这个‘我’字音节被他拖的老长。
林择深眼疾手快,时鹿将鸡蛋刚刚好放上去,还没回过神,他就弯腰端起了面碗。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待时鹿回头再看之时,他已经端好面作势要出去了。
她无奈地呼出一口气,还有些瘸拐,慢悠悠跟着他从厨房出来。
小桌子上干干净净,刚才林择深扒拉坨面时溅出来的几滴面汤已经被时鹿给擦掉了。林择深刚放下碗,就迫不及待咬了一口鸡蛋。
时鹿则是坐在他的斜侧,从身后的木柜上取出一本课外书。
刚翻开一页,翻书声彻底被男人筷子叮当碰碗的声音给淹没了。
她不动声色地将脸从书里抬起,看着男人,丝毫不在意吃相。
吃的狼吞虎咽,格外的香。
时鹿由于经常吃自己煮的面,对于味道已经麻木了,不觉得好吃甚至觉得难吃。
但林择深不一样,无论时鹿给他做了什么,他都无一例外的,当成珍馐一般的品尝。
林择深的半只脚搭在椅子上,一双手出奇的骨俏修长。
他眉骨很正,眼梢处格外细挑,尤其是不怀好意笑着的时候,很吸引人。
或许又由于经常习惯恶狠狠的瞅别人的缘故,而让整个人的气质显得霸道。
但是确实,他五官很出格,锐意又俊美。
时鹿有些看呆。
‘叮叮当’
林择深嘴里塞着面,又在憋笑,腮帮子有点疼。
这丫头。
筷子在碗边紧敲慢敲,他将嘴里的面咽下去:“哥哥要脸,别这么一动不动盯着瞧,会害羞的。”
时鹿被他那双含笑的丹凤眼突然对着,心漏了半拍,猛地将脸缩回书里。
被,发现了。
她一阵羞赧。
林择深的五官其实跟时鹿互补。
时鹿是半杏半桃花眼,双眼皮明显,瞳仁乌黑又清澈,却又不是标准意义上的瓜子脸,她的脸没有那么长,但是上庭五官又有些过分的精致了,而显得很生动。
但这也仅限于笑起来,不笑的时候,显得很一板一眼,像是雕刻师的作品。
时鹿的眉眼,比较像她爸。
林择深乍一看就是单眼皮,鼻梁往上的部分最是锐意,因为那双眼的加持。
鼻子不似时鹿姑娘似的小巧,很高很挺,唇色跟时鹿的秾艳也不同,偏淡。
他就如同时鹿心里想的那样,俊的比较独到。
林择深并没有忽视时鹿被抓包时一闪而过的羞赧。
他心里慢慢的也有了点二三数,看来小丫头并非那么的无可救药。
他突然有些感谢自己这身人模狗样的好皮囊。
倾身抽了一张餐巾纸,用力擦了两下自己的嘴巴,碗里连面汤都喝的一干二净,林择深忽然觉得,还是没怎么饱。
林择深将时鹿赶进卫生间洗漱,自己则端着刚刚吃完面的碗,跑进厨房。
水池里还有两个空碗,他注意到了水池边上有一个金黄色的软塑料瓶,里面八成是洗洁精。
想都没想,他挤了满满一手心。
林择深的手掌很大,嗯。
这一挤完,当场用掉了软瓶的三分之二。
他那满沾着洗洁精的手,又去开水龙头,水声哗哗。
就这样林少爷自信满满开始了初次的洗碗经历。
时鹿刷完牙出来,听见厨房有动静。
跑去一看,整个水池都是泡沫,厨房宛若战场。
再一看自己用了半年不过用了一丁点儿的洗洁精瓶,已经快见底了。
她愣在当场。
林择深还一脸的不知所措地嫌弃:“卧槽,这出沫?”
他连下巴处也沾了些,整个人狼狈又不知所措,但又偏偏还要表现的像是意外。
时鹿又心疼又觉得好笑。
“?臭丫头”
林择深听见她在笑,直接将满是泡沫的手往衣摆上胡乱擦掉,过来就要揪时鹿的脸。
时鹿:“嘶——”
林择深刚猛男了两秒钟,又柔声,焦急的不行:“怎么了,碰到膝盖了?”
“你,你浪费我的洗碗精。”
这瓶时鹿原本准备用一年的,结果不出十分钟,就被男人快霍霍没了。
林择深:“……”
他满脸黑线,在心底,默默骂了声我草。
晚上,林择深躺着玩手机,时鹿也不困,做了提前写了周末的作业。
见他眉眼神采奕奕的,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她好奇,凑近了他,想知道他在看什么。
林择深正在看附近楼盘的市价,但他在时鹿眼里是个孤儿穷鬼,这么堂而皇之的看卖楼的广告,怎么都像个憨批秃驴。
他不动声色的往沙发里面挪了些,给时鹿留了一个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让她屁股坐下的空间。
迅速将界面切换到别的视频软件,碰巧上面在播放别人自制的爆浆蛋糕。
林择深木木的眨了眨眼,这个随机视频的质量也太他娘的高了,而且出现的时机也到位。
因为他注意到时鹿的细喉咙管上下咽了口水。
“怎么,馋?”林择深一边说话,一边又将她的卷在膝盖上方的裤子给理理好,顺便又看了看伤口。
恢复的还不错。
没有再渗血裂开的趋势。
时鹿并不怎么热衷于食物,但是她嗜好甜食,距离上一回吃蛋糕好像还是很久之前。
林择深问她是不是馋,她没有否认,看的很专注,林择深见她这模样,干脆直接将手机放进她手里。
时鹿双手捧着手机,近距离的盯着屏幕,特别认真地在看这个视频。
从制作蛋糕坯到奶油,以至于后续的装盘,过程十分详细并且这个制作者是一个很年轻的小姐姐。
成品也十分精美,视频里的姐姐还试吃了几口。
时鹿基本上没机会接触网络,因为间月柔古板。
觉得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就应该读书,不应该玩手机。
家里的课外书,她倒是给她买了一堆,当然,间月柔绝对不知道,在时鹿的卧室床头柜里,放着一本她偶然在床板底下发现的hs杂志。
这是时鹿除了名著文学类书籍之外,唯一的一个隐秘的乐趣。
林择深躺着,时鹿也从刚才的姿势转变成手双手捧手机。
姿态略拘谨。
林择看着她一缕剪到下巴处的头发丝,侧面耳朵露了出来,发丝搭在下巴处。
她半佝偻着腰,一动不动。
视线紧紧盯着手机里的视频。
身板弱弱,看着没几两肉,但是林择深又反驳。
不,他抱过,特别软乎。
“别贴这么近,近视了不好。”林择深说着将手摆在时鹿的额头,往后拉,固定点距离,她眼睛都要贴在那屏幕上了。
“真这么想吃啊,成,今晚上安稳睡觉,明儿我出去给你订一个。”
时鹿一听这话,果断将手机放在了沙发上。
“蛋糕很贵的。”她小声说。
林择深无语的失笑:“我刚发了工资,不碍事。”
时鹿一听更拒绝了,她摇头:“那我不要了。”
林择深知道,她这是在心疼他腰包里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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