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临不敢再看哥哥的脸,将目光后移,却不小心看到叶危露出的那一截修长脖颈,晕着暖灯的光,有温润如玉的感觉。贴在后颈的领口微微松开,落下一小片三角影,衣料与脖颈间,有光照不进的小缝隙,可探入两指,顺着那脊背一直往下,触手生温
脑海中莫名其妙浮现出因果镜里的场景,随意披着神袍的哥哥,坐在千万阶高台上,风拂过,脖颈、后腰、腿根,隐隐绰绰地,有一片一片小红点,那么多那么多,那些都是怎么印上去
晏临整个人都要烧起来,神尊原身几乎要破壳而出。叶危一动,那片衣料的影便跟着晃动起来,亦如他此时摇曳的心旌。晏临一把薅掉那摇疯了的心中小旗,把乱七八糟的念想统统赶走,眼睛哪儿也不敢再看了,唰地一下紧紧闭起来。
快包扎好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咦,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发热了?
晏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他红着脸僵在椅子上,任由叶危温暖的手落下来,颊边是哥哥的体温,耳边是哥哥的声音,这一方天地,全是哥哥对他的无微不至的关怀。
他觉得餍足,心中逢春,枯死的藤蔓重新舒展,伸展着、伸展着
但其实,哥哥对哪一个弟弟,都是这样的。
心藤突然一扭曲,结成了一个死疙瘩。
哪怕是他这种,昨天刚从垃圾桶边捡来的流浪儿,只要会撒娇,卖可怜,表现出纯良无害的样子,就可以从哥哥身上榨取到他梦寐以求的关怀。
一想到叶危曾经将这样的关怀,挥金如土般在别人身上挥霍过,甚至,以后还会结识其他该死的弟弟,晏临就受不了,说起来,那个星哲年岁也比叶危小,当年被抓到仙界时还是一只很小的鬼灵晏临一根根手指蜷紧,恨不得将过去与未来每一个出现在叶危身边的弟弟,都消泯了。
怎么了?
叶危忽然觉得这孩子跟方才有点不太一样,他微笑着问:是我弄痛你了?上药是有一些疼的,不要紧吧?
小临危盯着他,卷翘的睫毛眨呀眨,忽然落下两滴眼泪,顺着姣好的脸庞往下滑落。
怎么哭了?真的那么疼?叶危赶紧伸手替他擦。
不是不是,我想我娘了。晏临把头垂的很低,小小声道,以前我摔倒了,我娘总会一边哄我涂药,一边亲我。可可是,我没有娘了再也没有人会亲我了。
叶危也是从小失去母亲,深知世上没有娘的苦,只是他作为叶家少主,从不允许在人前这样失态,他轻轻搂住哭泣的小孩,缓缓伸手拍他的背:
你现在有哥哥了,不哭好不好?
晏临等的正是他这句话,他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怯怯地问:
那,危哥哥,你可不可以、亲亲我?假假装我娘还在
他眼角落泪,口中抽泣,心中却没有一点难过,神本就无父无母,自然也尝不到这种人伦之情是什么滋味,他唯一尝过的,就是哥哥赋予他的,兄弟的情,禁忌的欲。
叶危看着眼前的小少年怀着小小的期望,切切地望着自己,见自己没答应,立时像缩回洞里的满月兔,垂耳丧气的:
对不起!危哥哥,你当我没说过吧
叶危被他闹得没有办法,赶紧低下头,在晏临的两颊、额头各亲一下,落了三个吻,笑笑地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
这样够了吧?小可怜。
晏临点点头,绽出一抹甜甜的微笑,他伏在哥哥的肩头,趁叶危不注意,小手攀上去,一点一点,搂紧了他的脖颈。
不够的,哥哥,远远还不够。
袖子一紧
危哥哥,你能和我一起睡觉吗?
叶危正将受伤的小临危抱上床榻,哄他快睡,这小家伙却从被子挣出来,径直贴上他的胸膛:
不可以吗?哥哥。
叶危一怔,想到这孩子是第一次见到储物戒这种法器,一个人呆在这儿睡觉难免有些惊疑害怕,他十分善解人意地解衣上榻,钻进被窝里,将小家伙抱紧:
这样可以了?别害怕,快睡吧。
晏临窝在温暖的怀抱里,像做了小偷,偷来稀世明珠却不知道该怎么藏。小时候可以仗着年纪小,现在可以仗着化身小,以可怜弟弟的身份榨取哥哥的亲亲抱抱。可是如果有一天,叶危知道了他的真面目,知道他不会受伤、不会死亡、全知全能,还对兄长抱有难以描述的非分之想,还会来关心他吗?
还会愿意这样抱着他睡觉吗?
叶危猛地收紧手臂,敲了敲怀里不老实的小临危:
给我乖乖睡觉!
晏临赶紧听话地闭起眼睛,他数着哥哥一下一下的心跳,跳进了温柔的梦乡。
黑夜中,叶危缓缓睁开眼,他睡不着。
无间狱里的鬼洞,黑漆漆的一个大口,吞吃着他的思虑。叶危仔细思考着,这一世的无间狱与上一世的无间狱,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有没有鬼洞。
同时,与上辈子不同的是,这辈子,他看见笑面佛掉下去了;万年宅家的星哲不在家;无间狱里找不到弟弟晏临。
已知,笑面佛是因为鬼洞掉下去的,那么,可否就此推测,他找不到晏临,很可能是因为晏临也掉进了鬼洞,传送到了别的地方。
再假设老天有眼,让他的结拜弟弟跟他传送到同一个地方,也就是九重天
那么,最近有没有一个少年,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九重天,相貌极美,哥哥哥哥地叫个不停?
这思路想到最后,叶危默默看向了身边人。
这小东西睡得正香,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袖子不肯放,叶危注视良久,微微眯起了眼睛:
可疑啊。
第10章小妖精
晨光披纱落金似的洒在屋中,风一吹,罅隙里的尘飘起来,星星点点,浮着发光。
当哩个啷、当哩个啷扫地了、扫地了、赶紧起床吃饭扫大街!
次日清晨,叶危被吵醒了,刚一睁开眼,就见舍友纷纷奔下床:
快快快!饭堂开饭了,大家快啊!
他们整个人往衣服里一套,立刻夺门而出。到饭点,饭堂一开,便如蝗虫过境,去迟了,那就是粒米不剩。叶危披衣而起,紧跟其后。
这里的饭堂不要钱,抢完即止。所供菜品各不相同,都用黑叶子包成四四方方的一小包,每人只能领一份,在打开之前,你永远不知道你抢到的会是什么。
叶危盯着盘子里黑漆漆的不明物,前几天他拿到的是牛肉滑蛋粥、藕粉桂糖糕,松穰鹅油卷,不知道今天会是什么?他瞧了瞧周围,舍友王政正坐在不远处,他打开来,咬一口,脸都变形了:
好难吃!这他娘的喂猪呢!
你算了吧,三年不都吃过来了!
看来今天运气不会好了。叶危拿起筷子,英勇地拨开
一阵清香扑鼻,是一个热乎乎的糯米团,一半用青碧荷叶仔细包着,另一半露出来,比仙山上的雪还要晶莹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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