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我一个。
众人震惊称奇,早有听闻教主向来是不坐镇的,五行炼气都由副教主和待定左护法主持,今日竟然三人同时加持,真是走了大运!
阵中人除了新来的,还有不少仙道学子,他们仰慕王政仙考第一,入教之后,发现王政的道法竟是叶危教的!顿时对这个教主百般好奇,偏偏叶教主从不显山露水,叫诸位学子抓心挠肺,忽然之间得偿所愿,一个个激动不已,像毛乎乎的小鸡仔挤在一起叽喳。
云遮月,一点银光镀云边,夜色滴了墨,昏昏里,林中鸱鸮鸣。叶危隐隐不安,他眼光扫视众人,却看不出不妥之处,金木水火土五个方位,人群之上渐渐浮出五团混沌气。今夜人最多,气脉息涌,如地喷之泉,汩`汩不灭,乍然间便汇成一股江海,气吞山河般向阵中央涌去
王政和姚冰大为惊喜,果然人多益善,从未见过如此气量,这要是纯化分拣,功力必定能更上一层楼,他们正欲将那团气分拣练化,突然听叶危喊了一声:
退出去!这里掺了怨气!
仙民只有无所大用的混沌之气,而眼下这团混沌气里,掺了几缕难以察觉的怨气。
叶危上辈子修鬼道,深知怨气至毒至烈,最难控制,犹如行走的火星子,一旦入体,他们这些仙民修为太浅,立刻就会爆体而亡。
王姚两人一怔,不太明白,但他们立刻听话,弹射而出,叶危同时抬脚要走,却发现自己被钉住了,一动也动不了。
他再抬眼,发现阵中所有子弟齐刷刷地盯着他,神色犹如石凝,双掌合十,目光慈悲,像庙里的佛像,冰冷月光下,恶臭的腐尸味瞬然爆发,他们嘴角咧开,蓦地一笑:
嘻嘻嘻嘻嘻嘻
笑面佛!
附身了!
!
第18章要你活
叶危暗骂一声,当时从鬼洞里掉下来的笑面佛还是附身到仙民身上了!这玩意对鬼和修士没什么伤害,但一旦寄生到人身上,就极难摆脱。就在他分神的刹那,海啸般涌起的怨气已吞没了整个五行阵。
叶危!
王政一道金之气,半空幻化为剑,向阵中飞去,紧跟着无数细小的藤枝攀附而来,姚冰站在屋脊上,抬手抽了一口花枪,木之气如烟吹来,操纵着藤条握住那柄利剑,在阵中砍杀。雪亮剑光闪过,驱散一点黑怨气,中央处的叶危周身冰蓝,一圈水泊界,怨气压来,将那一层薄薄的壁压得皱缩,几近破裂。
水生木,叶危左手一点,凌空一道冰尘洒落,瞬间,姚冰的木藤枝便被吸引而来,牢牢攀附在水泊界上,藤枝立刻变壮,粗根盘虬,怨气被荡开。
渗人的笑面佛依然紧紧包围,叶危呼出一口火之气,木生火,刹那间,林木燃烧,水泊界外一层熊熊大火,明光骤起,一团红彤彤,怨气无处可进,反被青烟烈焰逼退。
噔、噔、噔
被笑面佛附身的仙民子弟像僵尸般,跺着脚,一步一步靠近。怨气迎面压来,宛如一只装满水的袋子,突然被一根细绳勒紧了腰,紧绷地要破裂。火势被这股鬼怨压迫着,渐渐变小。
叶危面不改色,火生土,焦木落灰,脚底生出土之气,将界外落的灰一点点收起来,蓦地一眨眼,王政便看到水泊界里,空了!
他往旁边一瞧,不知何时,脚边多出了一撮土,哔哔啵啵,似有春芽鼓动,想要顶开土石拔苗抽枝,忽然咻地一下,长出了一只叶危:
愣着干什么?跑啊!
土遁而来的叶危率先出逃,跃出一丈远,姚冰双足踏着高高的重台履,竟也逃得毫不逊色,引得掉队王政心头痛骂。
笑面佛比他们更快,后足一蹲,一个个竟弹射而起,那些被附身的人嘴角咧的极大,发出桀桀桀的怪笑!
叶危心觉不对,在前头道:咱们兵分三路!前面树林汇合!
三人蹿向左中右,这些笑面佛却毫不犹豫地径直前扑,死死咬着叶危。
果然,是冲自己来的。
王政和姚冰很快也发现了,他们立刻退出来,调转路线,追在笑面佛后边,这样能与叶危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夜凉露重,忽而一阵清风拂面,姚冰忽然听到一阵钟声,悠扬缥缈,仿佛从九重天外的神庙传来,似有似无,回荡心间。
等等,王政!姚冰乍然回过神,叶危呢?
树林里,丛影幢幢,他们拐了一个弯儿,叶危和那群笑面怪全都不见了,风吹来,地上空余飘起的树叶。
还在树林间蹿跑的叶危突然心头一紧,怪异感又浮上脑海。
他停下来,回头看,跟着他的笑面佛全都消失了!
地点还是这个地点,周围景物一模一样,但是突然之间,发生的事情却变了,空间倒错。
今夜有月,他记得这附近的林子里有一片湖,月下湖水碎银波光,叶危一步步走近水畔,他探出头,往湖面上一看:
没有影子。
水中是一片皎白月色。
失去猎物的笑面佛在林子里乱转,被附身的人全身石化,褐赭的脸上,笑容咧的极大,口吐怨气,发出嘻嘻嘻嘻的尖笑。
忽然,它们听到了神庙的钟声,齐刷刷地回过头来。
漆黑树影下,缓缓踱出一人,一身银白神服,比月华更皎洁。
三界神尊真身显现,月下步步生莲,雪白的靴子沾不到丁点凡尘泥泞,只是那神光银莲花,乍一绽放就瞬间凋敝,像被黑暗中的另一重力量碾碎了,如玉敲石,乍然破裂。
晏临不去理会,他伸出指尖,隔空一点,刹那时间凝止,飞鸟悬空,落花浮地,湖面上的水波静如纹理,世间万物,停止在这一瞬间。
左掌心,神光闪动,浮出一柄银勾镰,清光夺目,晏临微笑地握着镰刀,一步一步朝它们走去:
你们又来找哥哥了吗?
时间停止下,笑面佛无法回答他。
天道又派你们来了?
回答他的只有四方空静。
天道不是人,更不会派遣什么,它只是世界运转的因果律,有些人生下来就健康,有些人却疾病缠身,有些人出门被马车撞死,有些人掉下悬崖都能生还,有些地方住进去平安一生,有些却接二连三地出事。世人说这叫意外,也管这叫命运,不过都是冥冥之中,缠在芸芸众生间的浩大因果。
叶危已经死了。
上堕天台自刎,按照这个因果,哪怕尸身能拼出来,魂魄也已销毁,不入轮回,不可重生,就算将这世界揉成细细的一条线,向过去与未来无限地延伸,也不会再有叶危这个存在了。这次的天道来势更汹,以后只会愈演愈烈,所有意外、不幸、疾病、鬼东西、天灾人祸,都会像飞蛾扑火一样扑到哥哥身边,力图将这世间唯一不合因果的叶危消灭掉。
晏临低笑出声,他举起镰刀,手起刀落,对着那些笑面佛,一个一个砍过去,叫它们全都消失!
没有哥哥的世界才是不对的。
神一念生死,杀人不用刀,用刀时,只在斩断因果。
笑面佛像一层浮粉,银镰挥过,清风骤起,人脸上扑簌簌地落下一层石粉,笑容消失,附身消解,这一个个修道弟子,都恢复了原样。
晏临伸出左手,在空中轻轻一扭,神执掌时空,虚空里是另一处一模一样的树林,叶危正静静地立在湖畔,眼睫微垂,时间凝止在这一瞬。
这是他仿着外界所拟造的虚空,晏临看着一草一木一月一湖,处处都造的合乎常理,处处都造的有因有果,处处都像有那该死的天道的影子。
天行有道,地变有数,万物皆有宗法,太阳要东升西落,水要从高流低,时空不可扭转,人死不可复生,这三千世界,太多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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