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临低着头,满心窃喜,像有一缸小鱼儿在他心里游来游去,兴奋地吐泡泡,泡泡多得从心里溢出来,顺着血充盈了他的全身,快乐得他几乎可以就地起飞。
他第一次被人正式地夸好看,而这个人恰恰还是他一直喜欢的人!
晏临虽然长得美,但其实并没有人因为容貌亲近他,相反很多人看了他绕道远离。他的脸确实是一种毫无瑕疵的美,每一官、每一寸、每一丝,都发挥到了极致,但像极了橱窗里摆着的人偶,精致漂亮,毫无生气。雪肤乌发,双眼空洞地盯着人看,反而让人生出了几分恐怖,觉得这人美得已经不像是个人了。除了叶危之外,叶府的其他下人也都不愿意亲近晏临,觉得这孩子长得虽然美,但美得让人不舒服。
相比之下,叶危的眉眼就自带一缕烟火气,好看而让人想亲近,无论走到哪里,身边总是围着一圈人,晏临每每看到,都想把那些人赶走,好独占哥哥,可是看到哥哥被他们围在中间,很开心地笑着,又一点点把自己心中阴暗的念头掐灭了。
其实,天涯何处无芳草。叶危安慰心情低落的弟弟,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你换个人喜欢不就好了
不行!我只喜欢他。
叶危被他那副较真的模样弄得无法:好吧好吧,那你先不要自怨自艾,只要嗯,俗话说烈女怕男缠,你看,你长得这么好看,只要有恒心,不断地追,她总会答应你的。
真的吗?
晏临顺势窝进叶危的怀里,撒娇一样。
叶危抱紧他,安慰他:嗯!真的。
晏临悄悄伸出手,将叶危越抱越紧,两个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一处。晏临窃窃地微笑着,张口是天真带笑的声音:
哥哥,我真有这么好看吗?好看到我喜欢的人一定会喜欢我吗?
叶危顺手拿来一面镜子:绝对的,来,自己照照。
晏临害羞似的不肯照,只把脸埋在他怀里,抱着叶危不依不饶地问:
有多好看?
嗯叶危知道了,弟弟这是暗恋不成功,备受打击,现在正需要别人夸他,于是认真吹道:上阵杀敌,敌军看到你,便会在呆愣间掉脑袋。
叶危自觉这句话夸得很到位了,既夸人好看,又夸人功法厉害,谁知晏临竟不满足,不老实地爬上来,下巴抵着他的肩膀,不安分地蹭动:
就只是这样?
叶危只好再夸:对垒军前,若我是敌方,见了你这样的,当即鸣金息鼓,不要打了,生怕刀剑无眼,伤你分毫。
晏临还显得不满足。
叶危只好再道:我现在当了天王,只庆幸敌方没有你这样的美人,否则遇到这等祸水,你哥要回不来了。
不知这话哪里戳了晏临的肺管子,他一下子收紧双臂,圈死叶危:
不许哥哥这么说!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抱得够久,下来下来,多大的人了还跟哥哥撒娇。叶危把牛皮糖晏临拔下来,黏在地上。
晏临故作惆怅:哥哥,那我要怎么追他呢?
嗯投其所好吧,她平常喜欢什么?你多送点花啊、香囊啊、漂亮衣服啊
晏临:他喜欢舞枪弄棒,还喜欢参军打战。
叶危:
叶危犯愁了,这还真有点难追,他寻思着这仙门百家里有哪位姑娘是这样的,还得了他弟的青眼?
啊,我懂了,人家崇尚武艺,因为你不会法术,所以人家不喜欢你,你努力读书学习法术,她就会喜欢你了!
真的?那如果我有一天变得比他厉害了,他就会喜欢我吗?
叶危点头保证:嗯!
晏临笑起来,他伸出手,捏住叶危的袖子:
[一言为定哦,哥哥。]
叶危看晏临心情变好了很多,又把那本静心经推到他面前:乖乖读书,哥哥处理军务去了,这几天要去仙民界一趟,你一个人乖乖睡觉。
好。
临走前,叶危听到义弟冷不丁地又问了一句:
谢谢哥哥开导我,哥哥好厉害啊,懂得这么多啊,以前也用这些方法追过人吧。晏临眯起眼睛,笑着问:
哥哥也有喜欢的人吗。
叶危折回身来敲他:自己都管不清楚,还管到你哥头上了?
晏临一把捉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走,手劲很大,嘴上却软软地撒娇:
哥哥,你说嘛,到底有没有嘛。
没没没,成了吧,你哥忙成这样,哪有闲工夫想那么多。
晏临却不听话,仍不放手,问出了最后一句:
哥哥没有喜欢的人,却也是可以结婚的吗?
叶危皱眉:你在说什么?
晏临掰扯了那么多,就等着这一问,但他面上仍是紧张局促的小模样:我听人说哥哥你要娶赵家大小姐,作我嫂子,听说她好凶的,我好害怕
叶危正色道:谁告诉你这话的?
晏临低下头,像蚌一样闭着嘴。
晏临,这事很严重,关系到两家的关系,还有总之比较复杂,背后有风言风语要第一时间遏制,你告诉哥哥,从哪里听来的?
晏临两条眉毛纠成一团,结结巴巴,最后终于吐出三个字:
叶叶越哥
那小子真是反了天了!这种谣言也敢传。叶危转身出门,找叶越算账。
晏临坐在案几前,撩开窗帘,望着叶危远去的背影、叶越倒霉的未来,又悄悄放下帘子,嘴角带笑地捧起书,念:
哎呀,大道无情,运行日月
在叶府的日子就这般一天天翻过去。
天王叶危越来越忙,回来的日子越来越少。晏临谨遵哥哥说的,投其所好,经常来书房看看喜欢的人,给他铺纸磨墨、端茶倒水,添衣点灯,看着叶危摆了一桌一地的仙洲地图,有时累的都没法回房睡,趴在案几前就睡着了。
晏临瞧着那些他看不懂的地图、水文,还有他看得头痛的算数、咒法,摆在他面前的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小轩窗,珠帘晃,窗外有翠萝、有紫藤、有他给哥哥种的虞美人、紫铃兰、白雪梅,叶家少主的院子很大,他在哥哥窗前种了好多他觉得稀奇好看的花,四季不同,常换常新,还有一池残荷,秋雨落,滴滴答答听雨声。
虽然叶危现在忙得一眼都没空看。
叶府已经这么大了,可哥哥还是要跑去外面。
晏临抬起头,透过小轩窗的雕花格子,看着被分隔的蓝天,苍鹰从天际划过,仙山雪峰,夕晖落顶,橙璨映雪。
他收回眼,看见少主院里,池塘边,假山几座,曲水流映,诗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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