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夏琮两条长腿无处安放,桌子下随意地一靠,正正好好靠在郁小龙膝盖上,四处瞎转悠,偶然的机会转到这儿。
郁小龙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移开了,他四处看了看,突然问:我记得你说你九月份才来的?
有什么问题吗?夏琮看着他笑,我每去一个新地方,都会试着从各个方面先熟悉它,不然时日漫漫,拿什么解闷呢。
当然没问题,跟他没什么关系就更没问题了,郁小龙一直觉得这人说话真真假假,不知道哪句是发自肺腑哪句又是信口胡诌,或者干脆全是诌的。
就像这么多次他对他笑,温和的、冷淡的、正经的、不正经的、平常的、不怀好意的看着很喜欢笑,但郁小龙认得出来,这么多笑里面,没有一次是真的。
解闷的方式是否意有所指地暗示包括了挑衅或者调戏一个像他这样的人郁小龙没有去问,问了怕又要送人去医院。
两人沉默了一会,菜很快上来了,郁小龙还真饿了,刚进屋时闻到味道他就已经有点,他抽了双筷子,没看夏琮,自顾自吃了起来。
入口的一瞬间,郁小龙恍然觉得,他可能真的是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第十四章坐与不坐
两个人四个菜外加饮料和米饭,总共吃了不到一百五,老板还额外送了一小碟酱爆牛肉给他们下饭。
郁小龙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吃饭对他来说从来都是大口吃,饱了就行,味道好他当然愿意多吃一点,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像夏琮这种热爱摆盘的精致BOY,也会有这么实在的一面。
从店里出来,郁小龙有些撑了,刚好车停得远,夏琮说走走吧,郁小龙才吃完人家的,没好意思拍拍屁股直接走人,走走就走走吧。
晚上风略微有些凉,吹在皮肤上的触感像有人拿桑叶片轻轻刮着,身上是热的,倒不觉得多冷,走久了还有些出汗。
夏琮这次没再煞风景地胡说八道什么,他不开口,郁小龙更没什么要跟他说的,各自安静了会,竟是两个人认识以来难得地相安无事。
夏琮问郁小龙冷不冷,想把手里的外套给他,郁小龙余光捕捉到身后的一丝异样,突然脚步一滞,迅速拉过夏琮抬起的手腕,带着他往旁边的厂区里拐去。
怎么了?夏琮不明所以,开口被郁小龙打断,别回头。
两人从一处绿化带穿过去,沿着厂区围栏走了半圈,郁小龙对这一带不熟,只能边走边观察四周,他装作自然地勾着夏琮的肩膀,却加了点力道一直固定住他。
等再转过其中一个墙角,两幢房子之间临时搭建的构筑物里,隐蔽着一处宽不足一米的小巷,郁小龙二话不说推夏琮进去。
两人借着杂物的遮挡,贴着墙壁蹲下身后,郁小龙顺势把夏琮的脑袋摁在了自己肩膀上。
哎。夏琮闷闷地叫了声。
别出声。郁小龙探头往外看,没看到之前跟着他们的两个人影。
天太黑了没怎么看清,但直觉告诉他,从他们从店里出来,那两个人就一直坠在身后了,如果没猜错,应该是菜杆的人,在寻他落单的机会。
夏琮之前帮他那次算是意外,菜杆也给过教训了,这次他无意再把他牵扯进去,况且郁小龙始终记得,为了以后能少点麻烦,这人当初故意示弱,那种情形下居然都能忍住了没还手,郁小龙自问做不到,所以更不会让菜杆抓住把柄。
夏琮的鼻息一直轻拂在郁小龙颈侧,细细密密的有些痒,他集中精神注意着周围没顾上,等确定那两个人没跟上来,一颗心放回肚子里,才后知后觉自己脖子那里,伴随着夏琮一声低低的笑,热得像是被放了把火,再多一秒就要烧起来。
郁小龙猛地把人松开,并且尤嫌不够地推了一把,鉴于是他自己摁的,滚远点三个字憋住了没说出口,他没再看夏琮,有些冷漠地起身,走了。
腿刚抬起来,身后一股力道袭来,似曾相识的被动感让郁小龙心中警铃大作,他以为这人这次又要偷袭点什么,早好了八百年的大腿根居然不争气地一抽。
然而下一秒后背贴上墙,却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夏琮半压着他,竟是如法炮制地把他的脑袋也摁在了他肩膀上。
你干什么?郁小龙问。
嘘。夏琮在他耳边轻吹了口气,作势往外看了一圈,神情戒备,话里却听不出半分紧张,急什么,万一是来寻我仇的呢。
郁小龙这回忍住了没跳,你一个学生,能有什么仇。
夏琮低头笑,纯堪堪擦着他耳廓,风流债算吗?
郁小龙:
郁小龙原本计划今天这顿饭一过,就此分道扬镳的,现在多了这一出,他没办法,只能又坐上夏琮的车,先把他护送回家,把今天过了。
他本意不想跟夏琮走得太近,但事情接二连三,似乎又总有原因让他们走得近,这让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菜杆的事上,他能避就避。
车子开出去一会,郁小龙看了眼外面,你去哪?
夏琮被发现故意走了别的路,一点被抓包的自觉都没有,稀松平常地说:去个地方。
不去。
这么早你回去干吗。夏琮说:你那地盘,也不是非得你一天二十四小时在那盯着吧,你那些跟班呢?
我去哪还轮不到你来安排。郁小龙有些没了耐心,别自说自话,停车。
现在去幼儿园的车都不是你想停就能停的了。夏琮浑然不怕,一脚油门,何况是成年人的车。
发动机一声轰鸣,将最后一个掉头的红绿灯远远甩在后面,上了高架。
在郁小龙不愉的面色里,夏琮轻吹了声口哨,放心,不是要强间你,好地方,带你去放松一下。
成年人的车门没有焊死,但底盘太高,真要跳还是有点风险的,郁小龙也不想大晚上的在高速路处处是监控的地方搞一出寻死觅活。
夏琮这话有点托大,本质不是他要不要的问题,而是他敢不敢,或者说能不能的问题,郁小龙自问就他这样的,在他眼里最多不过就是第二个徐银亮。
让郁小龙没有想到的是,最后夏琮带他来的地方,会是一处赛车场。
建得有点偏,从高架下来还开了很长一段的绕城公路,早在郊区之外了,一路过来人烟寥寥。
车从一处不打眼的小门进去,路面坑洼,颠簸不断,四边角灯塔发散出来的强光犹如黑夜里的巨形窟窿,把场地远远照得像是一座清冷阴森的废弃监狱。
一直到离得近了,赛道的轮廓才逐渐清晰,郁小龙看清通用维修区前还围了一群人,频频朝这边张望,似乎正翘首以盼谁的到来。
罗少钦远远看见他们,抬手跟他们打招呼,夏琮把车停好下去了,郁小龙看了一会,跟着开了门。
场地上灯火通明,来来往往有人在做准备工作,看来一场比赛在即,郁小龙从来不知道在他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城市里,还藏着这样一个半旧不新的地下赛车场。
夏琮说带他来放松,他就以为是来看比赛的,不过就这时间和地点,怎么看都与正规赛联系不上。
gu903();郁小龙甚至在看台边上看到了两个正熊熊燃烧着的汽油桶,作用显然不是用来照明,玩得还挺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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