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琮看着他,把衣服从自己背后抽出来,声音缓和了点,昨晚上不还好好的,又怎么了,闹脾气?
郁小龙丝毫没领他这点情,皱巴巴的衣服往身上一套就想走,夏琮等他走到门边,突然在他身后说了句,你其实是的吧。
郁小龙骤然停住,没片刻去深想他这句话的意思,就已经明白了他在说什么,他埋在心底最见不得光的秘密,轻而易举被指了出来。
没有他想的愤怒,反而感觉如释重负,一瞬间甚至有些庆幸这个人是夏琮,因为就在一两个小时前,他已经见过他最难堪的一面,没有什么是他豁不出去的了。
我是又怎么样。郁小龙冷笑,我是就一定要跟你睡吗。
你是因为什么跟我睡你心里清楚。夏琮说。
郁小龙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夏琮下了床,未着寸缕地走到窗边,摸了根烟点上,猩红的一点光忽明忽暗。
你想清楚。夏琮说:你跟我在一起,就要有这个心里准备,乖乖躺下来任我糙是必须,如果这一点你做不到,我不逼你。
郁小龙捏紧了拳,伤人的话他听得多了,可没有哪一句这么锋利,专往人身上最疼的地方割,他没有回头,继续往外走。
夏琮在他出门前丢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字里行间满是嘲讽,还是你以为,想取代一个死人的地位是这么容易的事吗。
从楼道里出来,天还暗着,云层有些低,这个季节下雨是常态,郁小龙才走了两步,就感觉有雨点星子掉在脸上。
风比他回来时大了许多,吹几下头脑清醒不少,其实也无所谓清醒不清醒,他原本就没喝醉。
身上很疼,外界的环境再舒适也难抵销那种难受,他一直走,不敢停下来,他现在还不能去想,想他和夏琮在床上翻滚做暧,想他最后说的那些话。
他猜到了,夏琮什么都知道,他今天的所作所为也印证了他的猜测,一切早已板上钉钉,可笑的是连郁小龙自己都不知道源于什么,夏琮却比他还笃定这一切。
他觉得有些丢人,为什么同样的,夏琮对他死缠烂打,肉麻的话信口拈来时不觉得丢人呢,是因为他善于此道,这是他的手段,他只会乐在其中?
郁小龙走回洋楼,黑狗趴在门口,听见声音,飞快站了起来,郁小龙朝它嘘了声,它便乖乖不叫,只不停地朝他摇尾巴。
食盆里已经空了,自从赵菲走了,不仅他们,连狗的生活质量都倒退了,郁小龙拿了狗粮来,倒在它碗里,黑狗嗷呜一声扑上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他没有上去,也坐不下来,只能蹲着,蹲着看它吃,这样一件无聊至极的事,却是他现在最愿意做的。
第三十五章饭还是面
卧槽,你蹲那干嘛呢,那么大雨没感觉啊!施杰从三楼阳台探出头来,看神经病一样地看着郁小龙。
郁小龙被他这一嗓子吼回过了神,才发现雨下大了,他整个后背都淋湿了。
狗还在他跟前吃,吃得忘乎所以,他胡乱摸了一把,帮它把食盆拿进屋,又多往里面装了点。
大半夜的你跑哪儿去了,电话也不接,我等到你现在。施杰从楼梯间里走出来,一边控诉着。
等我干嘛?郁小龙想把外套脱了,手刚碰到拉链,意识到什么,把衣领竖起来又重新拉高了。
夏琮在他身上弄出来的动静不小,这些痕迹现在和他的人一样不光彩,他怕被看见。
我回来不就让你等我。施杰没注意到他刻意遮掩的动作,只当他是淋雨冻着了,催促他赶紧上楼换身衣服,要不是菜杆确确实实完蛋了,我还真担心你又你嘴怎么了?
嘴被咬破了,这点郁小龙记得,他伸出舌头来轻舔了两下,有些刺痛,磕的。
施杰将信将疑,怎么磕的,谁磕的?
郁小龙:
郁小龙皱眉,除了自己还能有谁。
施杰:自己磕能磕那么大一口子?
施杰没忍住多看了他两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一时说不上来,他跟在郁小龙身后上楼,纠结他到底去哪了,郁小龙让他滚去睡觉,当着他的面关了门。
脱衣服这么简单的动作,手臂肌肉酸痛得他差点没抬起来,湿衣服包裹着的感觉又冷又粘,无端让人心生杂草,郁小龙猛一把全扯下,在柜子上重重踹了一脚。
老旧的柜门吱呀两声,哔哔啵啵响了一阵,抗住了没散,郁小龙把头顶在上面,心绪翻涌,烦躁异常,他狠狠喘了两口气,喘得头有点晕了才感觉缓过来点。
他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一身斑驳的自己,先是冷笑,接着又生出点异样的怜悯,是谁的错呢,愿者上钩,自己咬破了嘴,还能怪别人不该把鱼饵扔下来。
何况又能怎么样,夏琮说得对,他就是那种人,这个圈子就这样,早晚不是他上别人就是别人上他,他难道也会像他们一样,觉得甘愿躺下来的人生来下贱吗?
郁小龙收回视线,拎着衣服的手一动,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以为是戒指,看着它滚到桌角,才发现是一枚一元的硬币。
那枚戒指后来再没有出现过了,无论他怎么找,他对它越是在意,就越是记不清那天发生的事,他到底有没有看见,有没有带回来,还是一切都不过是他想象。
也许,潜意识里他并不希望它被找到,那是夏琮的另一面,郁小龙想象不出来那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夏琮承认喜欢,给与温柔,并且珍而重之地放在心上。
那是一个虚影,一个死人。
取代他的位置?夏琮原话这样说的,他居然给了自己这样的特例与殊荣,那他是不是应该表现得更加受宠若惊一些,而不是摔门而去不识抬举。
这一晚过得尤其漫长,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都负载过重,郁小龙想得累了,只想倒头睡一觉,比起上次同样的事后一味着恼疯狂发泄,他似乎进步了。
他拿了衣服,准备先去洗个澡,刚开了条门缝,看到施杰站在外面,赶紧又关上了。
干嘛啊,刚什么声音?施杰不明所以,在他看来郁小龙这一晚上的古怪全是批点,你身上怎么了,哪来的伤?你跟谁打架了?
他应该没看到多少,不然不会这么问,郁小龙有些头疼,找了件长袖的衣服穿上,确保脖子周围没有明显可疑的地方,才又开了门,你不睡觉?
这么久都等了,还急这一会。施杰摸摸鼻子,跟在他后面,菜杆的事我不还没跟你说完嘛,我听说
我都知道了。郁小龙说。
你怎么知道的?施杰愣了愣,你知道多少?
差不多,你想问什么?郁小龙不太想细说,他知道是谁动的手,知道是谁指使的,也知道菜杆没死,这些就够了,多的夏琮不肯说,他也不想追究。
他死了吗?
没有。
哦。施杰应了声,听不出来是遗憾还是松一口气。
郁小龙相信更多是后者,他虽然也厌恶菜杆的所做作为,但他如果就这么死了,尤其或多或少还跟他有点关系,他不会因此得到什么满足感。
他想要的是他服,不是他死,但事情现在以这种方式解决了,对他们来说怎么也算好事一件,施杰突然换了副语气,吃宵夜吗,冰箱里有饺子。
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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