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逼你有用,我就早点逼你了。
你逼不逼我都有用。施杰睨了他一眼,咱俩这么多年呢,风里来雨里去的,我难道还真能因为这点事就不理你了,你也太小瞧我了。
郁小龙这几天心里淤积的不痛快,因为他这句话散了个干净,他走的时候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觉得夏琮可以这么不要脸,为什么他不能也像他那样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施杰不是别人,他怎么想的对他很重要,如果他也不理解,那在自我认知是错的前提下,他会愈发否定自己这一场空有的坚持。
大晚上不回去,干坐在这儿干嘛,跟他吵架了?施杰问,他有这个想法不奇怪,夏琮这种人在他眼里一看就来路不正。
没有。郁小龙说。
真没有还是假没有啊?跟我还瞒个什么劲儿。
真没有。郁小龙看向他,你挺盼着我俩吵啊?
施杰切了声,这不早晚的事吗。
你是什么我不管,但像他们那种人,能有什么好东西。
我也是他们这种人。
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反正就是不一样。施杰说着想到什么,立马大声道:也不准你一样。
郁小龙笑,耍什么赖。
没耍赖,一不一样我还看不出来吗,你跟徐银亮那种,能是一样的吗?
他不是徐银亮。郁小龙说。
行行行,他是西施,夏西施行了吧,你现在喜欢他,当然看他什么都好。施杰听着别扭,懒得再跟他废话,哪天你俩要真翻了,有本事别哭就行。
夜间风热,郁小龙去买了两瓶冰可乐,继续跟施杰在长椅上坐着。
我最近有个想法。施杰说。
嗯?郁小龙侧了侧头。
我想盘一间酒吧下来,自己干。
钱呢?郁小龙关心最实际的,施杰跟他不一样,这些年攒下来,手头上有些积蓄,但酒吧街这地儿的价不便宜,就算是租,一年的花费少说也要五六十万。
我自己的,再问亲戚朋友借点。
够了?
必然不够啊。施杰说:所以头几年我还在殷叔这儿干,不要他工钱了,我让他折股进来,算这店我俩一起开的,等以后赚钱了,我再高价从他手里买。
那要亏了呢?
亏了也是我亏,你想啊,这不就等于是我预支自己的工资给他做嫁衣,怎么算这一波都亏不到他头上,大不了一点资金占用成本,我每年给他就是了。
郁小龙想想他这逻辑说得通,但前提是要殷叔同意,他同意了吗?
我还没跟他提呢。施杰说:现在是听说有家要出,卖我面子,等我大致谈完了再去找他,他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我这里有个几万
别,那都是你爸的救命钱,我可不拿。施杰态度坚决,而且现在说还太早了,空缺不一定有,我看那老板犹豫着呢,再说吧,暂时有这个想法罢了。
施杰嘴上说再说,但那天晚上拉着郁小龙,就他想买酒吧的宏图大业,从资金怎么来,到装修风格营业模式,又到洋楼一众人事的安排,说够了才放他回去。
郁小龙到家已经十二点多了,洗漱完他躺下,手机就放在床头,必须一整晚都开着,至少两点以前大部分酒吧都还在营业,随时会有人打进来。
有一两次半夜,他接完电话出去,吵醒了夏琮,夏琮还很不高兴,据说那一晚上后来他都没睡着,一直等到他回来,为此第二天还不大不小地吵了架。
天正是热的时候,郁小龙开了空调睡得正熟,突然腰上一沉,被连人带被从后面箍紧了,他一下惊醒,闻到熟悉的味道才察觉是夏琮。
回来了。他抓着腰上的手,想拿开,夏琮加重力道,紧了紧,把人填进他身体和自己留出的空隙里,别动。
郁小龙难得听他话,停下了动作,他觉得夏琮情绪不高,你爷爷好点了吗?
救回来了。夏琮头顶着他后背,说话声音闷闷的,透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那就好。
夏琮就这么一刻不松地抱着他,抱了很久,郁小龙听到身后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均匀,以为他睡着了,正缓缓呼出一口气,就听夏琮说:你知道白颊黑雁吗?
是什么?
一种鸟类。夏琮说:为了躲避天敌,把巢就筑在人迹罕至的悬崖边上,因此每当雏鸟降生,羽翼尚未丰满,睁眼的那一刻,便要从悬崖上跳下去。
运气好的活下来,运气不好,要么粉身碎骨,要么成为他人猎物。
郁小龙动了动,夏琮手一下收得更紧,似乎并不想他这时候转过来,郁小龙只能慢慢地,把崩起的肌肉又放松下来,为什么说这个?
因为我就是那种鸟。夏琮停顿了一会,从我出生的那一天起,我就站在悬崖边上了。
郁小龙还是和以前一样似懂非懂,他并没有从这一句话里得到解释,但夏琮没再说下去,手在他身上轻轻拍了拍,反过来像是在安抚他,睡吧。
郁小龙一直等到他睡着了,才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把毛毯都给他,自己重新去拿了一条,回来时他面对着夏琮,黑暗中静看了他一会,在他眼下轻口勿了口勿。
睡吧。
第二天夏琮没有再提昨天晚上的事,表现得和平时无异,只是电话多了起来,没有再避着他,应该是跟夏议,说的也都是和他们爷爷病情相关的事。
殷叔要去趟外地,喊他和施杰陪着一起,郁小龙跟夏琮说了后,夏琮反应很大,临出门前两人还吵了一架。
因为就在这前一段时间,郁小龙有几次晚上出去,回来后不同程度地受了伤,自己偷偷处理,被夏琮发现,当时就闹得很不愉快。
夏琮不了解殷叔,他这人最讲究表面和气,就算要动手,也得是他不在场的时候动,过后他知道个结果就行,剩下那些打打杀杀的事,他半点都听不得。
所以跟着去的当次,必然不会有事,郁小龙再三向他保证,夏琮却觉得他是在强词夺理,偷换概念,他要的不是这一次,是以后所有,是永远。
郁小龙不可能同意他,他就是做这个的,怎么保证?于是在过了段安稳日子后,两人再次一言不合险些上手。
郁小龙以为这次他走了,剩下的几天肯定又是谁都不理谁,不想他这边刚坐上车,夏琮的消息就追了过来。
夏琮:【你就非做这一行不可?】
郁小龙想冷静,但脑袋一热,决定还是继续跟他掰扯,【是。】
郁小龙:【当初是你自己让我选的。】
夏琮:【为什么?】
郁小龙:【为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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