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小龙的拳头握紧了,紧到发出声响,他另一只手抚上夏琮的脖颈,一寸寸接近要害,第一次生出那样的痛恨,他想让他别笑了,想撕碎他,想听他求饶。
眼看着拳头落下来,夏琮突然抬手,一个利落地翻身把郁小龙扯到申下,神色里终于裹上了丝严肃,话不过三句就动手,你这床品什么时候能好点。
为什么骗我?郁小龙挣扎,夏琮这次没敢大意,他承认郁小龙是个跟他势均力敌的对手,他不想跟他打,他虽然喜欢逗他,但也承认这样很伤感情。
你这么在意这枚戒指,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是因为它才跟我在一起的,丢了它让你心里有愧,是吗?夏琮看着他,如果你说是,我会很生气。
我问你为什么骗我?!郁小龙再难忍受他的答非所问,他挣出一只手来,死死地绞着他的脖子,你究竟有多少事情骗过我,你他妈嘴里有句真话吗?!
夏琮看着他,略微的沉默过后,他握着他那只手,一根根掰开,牵引着往虾,燎开了他衬衫的下摆。
郁小龙以为他是又想把所有问题都留到床上解决,他愤怒地甩开,开始后悔自己一腔怒火跑上来想质问出个结果的冲动无聊至极,他迫不及待想动手,动完好走人。
夏琮却执着地一遍遍抓着他,直到模到他肚子上那条歪斜着的丑陋的疤,你问我有没有真话,我告诉你。
他把脸往郁小龙颈窝靠近,这句是真的。
我从来不跟任何人谈论我的家庭,知道为什么吗?夏琮稍微挪动了一下,为了让郁小龙能够更好地呼吸,但他只让出了半边身体,手还紧紧箍着他。
因为不好看。他沉下声音,生于其中,让我觉得自己很丑。
郁小龙还没完全从夏琮说那条疤是真的里回过神来,他回想当初夏琮跟他开玩笑,说那是他小时候太皮,遭人恨,被人买了凶追杀
当时听完,只觉得荒唐。
从哪开始说起呢,这又烂又长的故事,都没个抓手。夏琮想了一会,说:你知道夏议跟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亲兄弟吧。
看郁小龙陌生的反应,他叹了口气,看来我没说过,我俩其实是同父异母。
他的母亲,书香之后,聪慧温婉,当年我爷爷很喜欢,让我爸娶,他就娶了。
我爸这个人,说好听点是孝顺,其实性情软弱,他当时有喜欢的人,却半点没有反抗,把人娶回来后又不闻不问,生下夏议没几年,他母亲就病死了。
郁小龙动了动,夏琮确定他冷静下来了,才起身拉开点距离,他笑了笑,你现在一定在想,我妈才是他喜欢的那个人对吗?
我也希望是,我曾经一直都希望是。
可惜她就是个普通人,兴明底下的一名小出纳而已,唯一的仰仗是有张不错的脸,自以为能入夏舟复的眼,她就这点不好,从来认不清自己。
她对夏舟复一见钟情,追求大胆,男人嘛,不都这样,主动投怀送抱来的,哪有不收的道理,夏舟复即不主动也不拒绝,几次之后,他们有了我。
夏琮说到这里,一声短促地轻哼,似是冷笑,在夏舟复看来是意外,也许我妈不这么想,但那时候夏议的母亲还在世,只是已近弥留,夏舟复蠢蠢欲动,计划着等她一走,就要娶他心爱的女人过门,可想而知当他知道这件事时有多愤怒。
后来很不幸的,我爷爷这边也知道了,一直到现在我都怀疑,是不是我妈用了什么手段,他忌讳家丑外扬,让夏舟复一定要娶她,他心不甘情不愿,却忤逆不过,只能娶了。
于是历史重演。
如果说夏议的母亲是件精美的上等瓷器,他对她敬畏多过其他,那我妈就是随处可见随手可扔的劣等粗陶,夏舟复从此冷言冷语,对她再没有过好脸色,甚至两害相权取其轻,某天幡然醒悟,觉得当初不该那样对夏议的母亲。
我小的时候,夏家人对我从不待见,只有夏议肯来陪我,他人聪明,性格也好,虽然夏舟复没有多喜欢他,可因为心里有愧,加上爷爷喜欢,所以从无苛待,但我不一样,我是他的痛苦之源,没有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不喜欢我,除了没有打骂,他无视并憎恶着我的一切。
夏琮的手在郁小龙的偠侧轻轻摩挲着,郁小龙没有动,夏琮看着他,眼里并无痛苦,像是这些陈年旧事,早已经激不起他任何情绪。
郁小龙开口,那你爷爷呢,他对你好吗?
他更喜欢夏议,但对我不差。夏琮说:他是唯一对我不差的人,至少他的情感是正常的。
郁小龙皱眉,谁不正常?
我妈。夏琮说:道理很简单,像她这样心高气傲从小被多少人追捧着长大的女人,哪里受得了这份欺辱。
她从夏舟复那里得不到回应,就把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变本加厉地想让我出人头地好给她争气。
郁小龙想起夏琮说的核桃,终于明白当时的怪异从何而来,她打你?
她想不开而已。
夏琮翻身朝上,看着头顶,往后日复一日,她变得越来越偏激,我爷爷就把我从她身边带走了,后来听他们说她疯了,她去世时我去见了她最后一面。
当时还小,不知道去世什么意思,直到后来有次,老师给我们发表格让填父母信息,我填完,她把我叫到办公室,说我这里填得不对,然后她当着我的面,把我妈那一栏用笔划掉了,我那时才恍惚知道,原来去世了,就是不能再有名字了这之后没多久,郭飞燕进门了,成为了夏舟复的第三任,他终于得偿所愿,娶到了他真正想娶的人。
夏琮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这么长时间,郁小龙第一次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
黑暗里过了很久,夏琮才又开口,婚礼前后,为了避嫌,他们把我送去老家,让我在那待一段时间,夏议担心我一个人,怕我孤单,硬是陪着一起去了,没想到回来的那天,路上出了车祸,整辆车被撞得面目全非,司机当场死了,我晕了一段时间,醒来看到夏议倒在我旁边,一身的血。
我当时吓坏了,又哭又叫,想把他喊醒,可摇了很久他都没反应,我想到爷爷那么喜欢他,如果他的名字也被划掉了,他会有多伤心。
我从车上爬下来,想去找人,可站不起来,这里,被碎了的车窗玻璃划了条口子。
那时候是晚上,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我只能在地上爬,边爬肠子边往外流,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器官可以这样裸露在外面。
那时你几岁?郁小龙问。
七八岁吧,记不清了。
郁小龙肢体僵硬,拳头握紧了又松开,他模向夏琮的腹部,小心翼翼地从那条疤上抚过。
畸形、丑陋、毫无规则的突起,他一点不陌生,他还口勿过。
其实早该不疼了,但他手却控制不住地一轻再轻。
郁小龙。夏琮喊他名字,语气显得有些不满,申体却不自觉地往他身边靠,你这时候才来安慰我。
第四十九章戴与不戴
风口细流滚过一阵,房间再度归于无声,响在郁小龙耳边的呼吸里带着热度,还有微小的气息涌动的声音,不一会,潮意在他颈窝里洇出一片淡淡的雾气。
夏议的腿是那时候?
那天我感觉自己爬了很久,其实连五米都不到。夏琮松开他,不再闷着,声音比刚才清晰了许多,后来被过路的人救了,再次醒来是在医院里,夏议睡在我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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