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天,郁小龙到家,看到夏琮放在门口的行李,他喊了一声没人应,轻手轻脚地上楼,推门见他正睡着。
郁小龙做好了饭,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谁能想到以前调料都认不全的人,现在也学得有模有样了呢。
夏琮没睡多久,闻着香味就下来了,见到郁小龙先是笑,十分自然地搂过他肩膀,在他脸上亲了亲,除了有些睡不醒的慵懒与困倦外,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郁小龙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这之后又平静地过了段时间,郁小龙考科目三,学了一个半月多,所有科目他都一次性过,大路他不怎么担心,手感已经很熟了,现在让他上路没任何问题。
夏琮跟他约好,说等他考完来接他,出去吃顿饭庆祝一下。
然而等到那天,过了约定时间他没出现,郁小龙打他电话没人接,多打几次还是没有,夏琮偶尔会漏看他消息,但电话就算当时没接到,过会一定会打回来。
他担心他出什么事,打给夏议,夏议直到很久之后才回拨,那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他在我旁边,我让他接电话。夏议声音很轻,似乎没什么力气,郁小龙想问他什么,电话很快被转到了夏琮手里。
抱歉。他说:我手机没电了,忘了跟你说。
发生什么事了吗?他那边背景音有些嘈杂,不同人和物件的声音碰撞在一起。
沉默了好一阵,夏琮似乎去了相对安静的地方,才说:我现在在医院,我爷爷病重,刚下了病危通知。
郁小龙怔了怔,前段时间还听夏琮说他休养得不错,怎么会这么突然?
不算突然。夏琮停顿,叹了口气,年纪大了,身体也一直不好。
我要过去吗?不做什么,看一眼就行,陪陪他也行,夏家应该没人认识他。
别过来。夏琮突然提高了声音,郁小龙恍然察觉,意识到自己过界了,夏琮再次强调,别过来,听话。
我不想让他们看见你。
嗯。郁小龙应声,没再说什么,夏琮那边有人叫他,他匆匆挂了电话。
郁小龙没有开灯,电视机的荧光时明时暗地照亮了他坐着的沙发一角,他不停抬头看时间,十一点半了,夏琮应该不回来了,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
夏老爷子是除了夏议之外,夏家唯一对他一视同仁的,如今他故去,对夏琮必然是不小的打击。
郁小龙晚饭没吃,这会饥肠辘辘,可又懒得动,挣扎了一会,还是决定去下碗面或者炒个饭,夏琮说过他,不让他晚上吃太油腻的。
那就下个面吧,清淡一点的面,郁小龙抓了把菠菜扔进汤里,撒了点盐。
吃完洗漱完,他去书房做船,船体已经完工了,只剩下桅杆和船帆,都是需要时间和耐心的体力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外面传来开门声,走出去,夏琮坐在沙发上,仰头靠着,盯着他看。
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书房里台灯的光微弱地透出来,郁小龙朝他走近,感觉出来他情绪的异常。
他一向不怎么会安慰人,面对无能为力的事,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夏琮的视线紧跟着他,一直到郁小龙在他身边坐下。
夏琮在他开口前,倾身把额头抵在他肩膀上,抵了一会他问郁小龙,我是不是做错了?
为什么这么说?郁小龙不解他的自责,手在他背上轻抚着,生老病死不是你能决定的。
可是太快了。夏琮像是自言自语,抬手抱住了他,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在他耳边叹息,手臂越收越近,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郁小龙被压得呼吸困难,他有种不合时宜的错觉,觉得夏琮在说的,和他在安慰的,似乎并不是同一件事情。
可事实上除了这件事,他想不到还有什么令他这样难过。
夏琮抱了没多久,松开了他,去洗了个澡,出来电话响了,他只看了一眼,就又出去了,之后两天都没有回来。
郁小龙还是从宋业口中得知,夏老爷子在那天凌晨去世了,葬礼办完没多久,名下股份等财产全部遵照遗嘱转到了夏琮和夏议的名下,一分为二,不偏不倚。
但这些全部加起来,也只够跟郭飞燕打个平手,人事管理上的一些老人,原先站在他们这一边的,现下也开始观望,更别说董事会里那一群人。
夏议虽然有能力,但毕竟太年轻,夏琮就更不用说了,众人皆知的风评差,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两个儿子在夏舟复眼里都不受重用。
如今郭飞燕如日中天,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种表面平衡相安无事的日子,在有夏老爷子主政的时期已经维持得太久了,一场难免的变革已迫在眉睫。
果然在这之后没多久,郭飞燕寻了几个夏议的错处,在夏舟复的默示下,集团内部人事被借机调换下来一批,于夏议而言,失却臂膀,情势急转直下。
兴明虽然这几年一直在走资本化,名义上各类投资机构、基金公司占了半壁江山,但毕竟是家族企业起势,实控权大部分还是掌握在夏家人手里,内部争斗得再厉害,也不会哪天突然改了姓,伤的还是他们这些不参与经营的外人,所以在观望了一阵后,纷纷毫无悬念地站到了夏议的对立面。
有些即便界限不那么明确,表面持中立态度的,对势力单薄的一方来说,打击同样不小,谁能想到夏老爷子苦心经营了几十年,一朝寿终,还是兵败如山倒。
可见被他庇护着的两个小的,也不过如此。
夏琮那段时间早出晚归,帮着夏议四处周旋争取,甚至不惜去求夏舟复,夏舟复当然不可能让他这两个儿子饿死,但在公司事务所上,却不介意边缘化他们。
那段时日有些难熬,夏议闭门不出,听说是病了,郁小龙去看过他几次,虽然他开口说话,温柔一如往常,但脸色苍白,病态入骨,精神明显不及以往。
夏琮也是,回他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少,好几次在外面喝得大醉,郁小龙半夜去接,他帮不上什么忙,兴明是做房地产的,什么拿地,什么指标,他都不懂。
他和夏琮的关系,因为夏琮的无暇顾及,一度变得有些冷淡,郁小龙恍然觉得,也许那天他说的,太快了,他还没有做好准备,指的就是眼下。
作者有话要说:
妈耶,六十了,嗷!
第六十一章坚持与坚持
赵菲下学期结束就要毕业了,不打算考研,也没准备公务员,她找了份实习,是家业内不错的光伏新能源公司,有留用机会,就在郁小龙所在的隔壁市。
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施杰坚持要送她过来,顺便来看看郁小龙,电话里跟他说了之后,郁小龙提前几天把要带他们去的地方删删减减选了一遍。
市区和城市周边的一些景点夏琮和宋业都带他去过,他现在会开车,出门方便许多。
夏琮听说后叫人给他们订了机票,还带郁小龙去了夏议在清水湖边的别墅一趟,那别墅是夏议买来休养用的,但没怎么住过,一直空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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