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劝他,跟你妈认错吧,跟她道歉,好好做保证,好好孝敬她,好好学习。
明明他什么也没有做错。
哪怕是几年后,也有人跟他说
林语虽然错了,但她怎么说都养了是十八年,怎么说都是你妈,你对她太狠了。
斐程峰虽然不负责,但他怎么说都你是爸,哪有父母不爱孩子你?你的心太硬了。
斐睿安虽然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但他同样也是受害者,他也不容易,你这么揪着不放,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常月笙虽然对不起你,但她已经后悔了,她都疯了,你还不原谅她,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哪怕,他们合起来毁了我的人生,我也非原谅他们不可吗?
怎么可能呢?
我的心,可不是石头那种东西。
我的心,是刀子做的。
七嘴八舌的声音还在嘈杂得让人头脑发胀,但斐垣却越发的清醒。
只有刀割在自己身上才是痛的,这些不痛不痒的劝诫,他听得太多,也听得太假。
斐垣不理也不回应,只是直直盯着林语:妈,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是怎么跟我说我爸的吗?
幽深的目光穿过层层人群,直直戳入林语的眼睛里。
林语心里一跳。
斐垣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强到哪怕自己手饿到发抖也要装作今天的鸡腿太大吃得太撑。
斐垣的非常林语没放在心上,左右不过是知道了自己私生子的身份心里接受不了在跟她闹脾气。
但没有关系,好好教训一通就可以了。
再大的不满,只要按头让他认错,认完错,他又是那个听话孝顺的好棋子了。
林语对自己很有信心,对斐垣也很有信心。
所以,林语没有任何犹豫,借着机会就发作了。
斐垣性子虽然好,但他就是一个闷葫芦,私生子这是也不光彩,林语是吃死了他这一点,所以才敢把所有脏水都往斐垣身上泼。
但她永远也不可能想到的是,现在的斐垣已经远远不是她能掌控的那个小年糕了。
既不会被她卖,更不会为她数钱。
斐垣林语开始有些慌了。
斐垣还没被认回去,她还没见到斐程峰,事情绝对不能断在这里。
是,你爸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怨我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但你自己好好想想,妈妈这些年有亏待过你哪里有哪里亏待过你吗?!斐垣,你这是非要逼死我呀!林语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哎!斐垣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你都知道每次一提你爸你妈心口就疼,你还提这干嘛?快跟你妈道歉去!
你这孩子!林语妹子,快别难受了,小孩子不懂事,他长大了就知道你的难处了。
快呸呸,这话也是能对你妈说的?你这是真要了你妈的命啊!可不能再说这话了!
是你逼我还是我逼你?斐垣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愤怒或是难过的意思,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像是看个滑稽的小丑在自己面前表演。
妈,你跟我说说呗,我死了十八年的爸怎么还能带着比我都要大的儿子来找我?你真的和别人说的一样,给人家当了小三,还拿了别人老婆三百万吗?
这话虽然是假的,但也没差。斐程峰确实让人来找他了,常月笙当年也确实给过林语三百万。林语这些天没去过医院,不知道谁来找过他,但是三百万这个关键词一出,林语自动地就会认为斐垣说的话是真的。
斐垣的声音不大,但跟个惊雷似的一下把所有的人都给炸懵了。
其他人先是震惊,然后对视一样,眼里都闪过吃瓜的色彩。
林语在小区里的人缘是挺好,但家家户户这么住着,真说没有任何矛盾那是不可能的。大家也就是明面上能你好我好地过得去,但背后哪有一句闲话都不说的?
劝架这种事情,听听就好,没有百分之百的立场。
而且在场的大部分都是已婚中年老年妇女,一牵扯到小三啊,钱啊这种词,比谁都敏感。
林语能明显地感觉到众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了。
但她还只能强撑着:别人说的你就信了?我养你这么大你就信别人的话了?!
那你说,我爸为什么没死?
斐垣问题尖锐地几乎让林语没了声音。
她能怎么回答?她能说,如果当初没说丈夫死了自己的风评会不好,所以只能编造出自己老公死了、婆家为难、还得一个拉扯孩子的谎话吗?
说白了你就是信别人的不信妈了呗?!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就见别人有钱所有就像给别人当儿子去了是吗?林语越哭越大声,十分委屈地喊道,我要是拿了她那么多钱,还用得找带你租别人的房子一年十二月地为咱娘俩下个月的房租水电三餐为你的学费发愁吗?!你是我儿子,我有钱能不给你用吗?!
斐垣,你诛心不诛心?!
林语悲愤的哭腔和诉控让让人又忍不住同情了起来。
细细一想,好像也是这样,林语和斐垣的日子不好过是这里所有人都能看的见的,为了挣钱,林语夜班早班连着上,每次到收租的日子都好几天累得没时间回家就为了能多挣几百块钱。
林语没文凭,做不了办公室的活,没保险没存款,这么些年她的日子大伙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毕竟是十几年的老邻居了,大伙一听心又站到林语那边去了。
斐垣啊,什么事情好好和你妈说,母子没隔夜的仇,而且你妈说的也是,万一其中真有误会呢?你妈是生你养你的人,她不会害你的。
说什么说,我儿子都那么看我了我还能说什么?!我就只当我这十几年白养了条狗!你乐意信别人,你就跟别人一起过去!我只当自己儿子在十八年前就死了!林语一副痛哭得要昏过去的模样。
斐垣她妈,这话可不能乱说,斐垣,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和你妈道歉啊!你这傻孩子!
林语这么重的话一出,也就没人去想什么小三啊三百万的事情了,都扯到这份上了,哪怕心里再嘀咕也不能想下去了。
斐垣,你快道歉呐!
斐垣只是站着,表情很淡,像是围观耍猴戏的看客,而林语,自然是那只供人取乐的猴。
林语一边哭,一边去看斐垣,但触到他薄凉的表情,心里就是一跳。
劝架的人看着斐垣一动不动,上手推了一下,压着他到林语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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