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垣先踩了上去,才一眼,就说:把嘴巴闭紧,谁要是出声了我就把你们的脑袋拧掉,知道吗?
斐垣的话让三个姑娘和林助理抬起的脚犹豫了几分钟,但立刻想到自己不可能每个副本都要大.腿抱,咬咬牙,站了上来。
圆形的门在泥土的叠高高下,给他们留出了一米多长可以站的位置,七个人一起站着算得上有些寄,但斐垣和季淙茗站得却很宽松。
陆汾糖心里打着鼓,在脑子里将自己最接受不了的场景想象了一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把视线投向里面。
虽然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设,但她依然吓得差点跌下去。
尖叫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意义了。
里面是一个灯火通明的现代工厂,有些老旧的机器又大又占地方,屋顶上悬挂下来的钨丝灯泡微微把工厂里打成了发黄的暖光,大机器、地面和墙壁上的血污很陈旧,一些发黑发灰也不知道是几十或是几百年前的陈年污垢了。
几十个穿着统一制服的城民们在里面工作,和外面动作呆滞的城民们不同,头顶灯光的玩.偶工人们和白天并无差别,他们虽然每个都有着自己固定的工位,但因为天生不服管教天性散漫且懒惰,所以工作并没有多认真,一下跑这一下跑那,亲亲热热地和小伙伴说着话。
因为他们的懈怠,机器上的原料半成品处理得十分缓慢,速度要照着老旧机器最慢最慢的运转速度来。
一个又一个瞪着双眼血肉模糊甚至有些腐烂的脑袋从传送带上慢悠悠地转着。玩家们看着小玩.偶们用软绵绵的布偶手臂在头上摸了摸,小心地拿出镊子将肉里翻滚的白色蛆虫挑到一个透明的桶里,然后将脑袋上的头发割掉,晃悠两下,拿到耳边侧着头仔细地听着从里面传来的水声,像是在判断里面的脑浆有没有坏掉的。如果脑浆腐烂得太厉害,就没有打开的必要了。
确认还算新鲜,可爱的先生和小姐们就要拿出全套的工具,用勺子挖出眼睛,再用锤子和钻头,把头盖骨钻开,然后咕咚咕咚地把脑浆倒进透明的盒子里。
最后把脑袋往后面一抛,抛进了后面的大桶里。大桶里的脑袋差不多了,机器就咔咔咔地再次转动起来,将这批物资送到下一个工人的手里。
如果是不新鲜的脑袋,就不需要做那些工序,只需要把蛆虫挑干净,头发剪干净,就能扔到桶里统一进行下个步骤的处理了。
骨头可以用来磨粉,肉可以用来成为培养基,不会有浪费的地方。
机器大概已经使用了很久,童话城里的城民没有点亮机械修理这项天赋,机器大多已经被磨损得很厉害了,齿轮和齿轮间咔咔咔的声音十分明显,传送带也一卡一卡像是要散架。
工作的城民们大致适应了这种工作节奏,手下的动作慢悠悠的,和人聊天也是带着一股子怡然自得的闲适。
但偷看的人却没有半点的闲适。
玩家们全部都目瞪口呆,说不出来,他们的身体在颤抖,声带在颤抖,大脑在颤抖,灵魂在颤抖,趴都趴不稳,眼眶里的眼睛颤抖个不停,哆嗦着嘴唇像是灵魂出窍不小心在哪个地方迷路了。
他们被这种流水线一般充满了机械冰冷残酷又血.腥的画面吓傻了。以致于连惊恐地尖叫声也发不出来。
进来的时候,他们还讨论过这个通道是什么,现在不需要讨论了,这个通道的秘密,在旁边停着的小车上已经有了答案。
和通道一样高的小车是半透明的,前面是用来赶马的驾驶座,后面的车厢堆着乱七八糟缺胳膊双.腿的尸体,大概,小车会把收集来的尸体扔到车里,然后在通过这个通道运到这个工厂里。
因为,他们虽然行走在黑暗中,但大致的方向还是能辨别出来的,他们一直在往地下走。
尔祝的死亡之谜也有了解释
他找错地方了。上面的根本不是真正的任务点。再往里,再往里一点,才是要安放机关的任务点。
他找对了横坐标和纵坐标,却没发现这个坐标是个三维坐标。
也难怪。任务地点是一片空地,如果有个房子模样的建筑在那里,他应该就能想到,除了地面上还有地下。
但他太心急了。
一千万积分对他的诱.惑力太强大了。强到无法冷静思考,满脑子都是得到了一千万之后要干什么。
完全没考虑过这一千万他能不能拿得到。
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万一呢?万一他运气好呢?!而且这个通关任务描述看起来太简单了。
中规中矩的简直不像是什么要必须用人命去填的任务。
车间里的惨烈景象并没给斐垣带来什么巨大的震撼,他看了一眼共享任务,十多万的积分奖励已经跳到了二十万,共享任务的奖励积分是固定的,也就是说
现在只剩一半左右的玩家人数了。
半个小时,死四十多人,看起来,童话城的城民怨气还是很重的。因为怨恨,所以不断地折磨,用虐杀的手段来复仇吗?
怎么说呢?斐垣还挺喜欢的。
只是,换做是他的话,他不会杀。
死亡多么干脆利落啊,死了,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灵魂脆弱且健忘,万一不小心魂飞魄散了怎么办?那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老大,你、你都不怕的吗?陆汾糖不可思议地看着斐垣,她应该是没记错的吧?他们是一起进来的新人。
车间里的场景,连老油条这样自诩见多识广的老玩家都忍不住心惊,斐垣只是个厉害点的新手,厉害归厉害,但他们是生长在和平安定的温室花朵啊,这种场面、这种场面怎么说也是需要时间去适应的吧!
你去猪肉加工厂,会因为到处都是猪肉而恐惧吗?
陆汾糖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但这是、这是人啊
有区别?
陆汾糖想反驳他,这怎么可能没区别的?!
但有区别吗?有区别吗?现在的他们,对于这些玩.偶们来说,可不就是猪肉吗?
陆汾糖的身体一点点地冷了下去。
斐垣没有理会其他人,他的视线落在季淙茗的脸上,出乎意料的,斐垣并没有在他身上看到什么恐惧或是愤怒。
害怕?
季淙茗听到斐垣的声音,有些迟钝地扭头看向他,同时眼睛一眨,冰冷的泪水落了下来。
斐垣伸手接住了,冰冷的水珠将他的指尖打湿,斐垣饶有兴趣地碾了碾,冰冷得不似人的眼泪,但又没有一丝的怨气。
斐垣,我好难受呀季淙茗皱着眉,茫然地看着四周,视线像是被划割成了无数的碎片,看得他有些头晕。
莫名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大脑和心脏,咚咚咚咚地震得他耳鸣,且空虚。
老油条立刻紧张地看着季淙茗,关切的问:小季,你没事吧?是不是低血糖了?老油条有些紧张,就目前来看,季淙茗是他们最强最有用的战力,这里的设施一看就知道是很重要的地方,如果他们被发现的或是被抓住的话
老油条想到传送带上的脑袋,打了个哆嗦。
嗯唔,好像是有点低血糖吧季淙茗甩了甩脑袋,不想让他们担心,便顺着老油条的话说下去,我坐会儿喝点水就好了。
但他也就是说说,水他是喝不下的,一想到水,红色的血就涌了出来。
他的胃搅着,恶心得厉害!
斐垣定定的看了季淙茗一会儿,然后伸手按住了季淙茗的额头:季淙茗,把眼睛闭上。
斐垣很好奇。
gu903();季淙茗不是那种爱哭会掉眼泪的人,他的性子虽然有些软,脾气好,但他其实执拗坚强得厉害,不是轻易会动摇的软弱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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