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她不懂别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小伙伴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后来她懂了。再后来，也就是现在，她有了消不去的怨恨。同时，这种怨恨却有一些不忍。

程杍琼还记得那天，校车把她送到家门口，她急匆匆地往屋子里头跑。急促的气息还没有平缓下来，她就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小手笨拙地拉开链子，拿出这份精心准备的礼物。

她兴冲冲地跑到程婉琼的跟前，献宝似地把画递过去，“妈妈，母亲节快乐！”

然而，程婉琼只是神色淡淡地看了一眼，接着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走进房间，留下她自己一个人暗自伤神。

她没有忘记那一刻的失落和难受。大概从那时候开始，她就知道她的妈妈不爱自己。不，准确来说，她不是她的妈妈。

如今，看着这些零碎的东西，涌进她脑海里的尽是关于她和程婉琼生活的点点滴滴。程杍琼从未想过程婉琼会把这些不起眼的东西视若珍宝。在她照顾和养育自己的这些年来，她无论做得好或者不好，她都确实为自己付出了很多。

程杍琼的视线开始变得有些模糊，却在泪珠准备溢出眼眶的时刻把所有不小心泄露的感触统统收回去。

假若，她没有伤害过她的亲生妈妈，或许她会为她流下一颗留恋的泪珠。但，她的确是伤害了她的妈妈。

程杍琼正想把这些东西一一摆放回去，失神的目光却猛然发现盒子的底部放着一张发黄的老照片。

照片里面的那人穿着一套休闲的运动服，但仍然可以看出他的身材很挺拔。立体的五官镶嵌在轮廓分明的脸庞里，咋眼一看，甚是惊艳。

在那个没有ps的年代里，能长成这个样子，可想而知，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盛世美男子。

然而，让程杍琼迟迟挪不开视线的是，她总感觉这人的样子很熟悉，好像不知道在哪儿见过。

凝重的目光像是要把这张发黄的老照片看穿，但没有想出个究竟来，程杍琼真的不愿放下它。

忽然，紧锁的眉心闪过一丝惊讶。

这是李明君？

这个荒诞的想法在她的脑海里并没闪现多久便自行地消散下去了。

照片里面的那个人看起来比李明君要大一些，成熟些，而且这么旧的老照片不属于这个年代。

可是这个人真的跟李明君很像。会不会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程杍琼没有兴趣再胡乱猜测下去。胡侨光说，他们胡家跟李家的有纷争。所以，关于李明君的事情，她不便也不想过问太多。

但是，仍让程杍琼困惑的是，这个人是谁？他的照片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跟程婉琼有什么关系？他会不会跟自己……

程杍琼的思绪还在一点点地发散，包苞见她看着这张照片那么久，好奇地把头探过来扫了一眼。

虽然她还没有练就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是对于国内数前的豪门家族，不少面孔已经刻印在她的脑海里。尤其是这种外表出众的，简直不用过多思考就找到匹配的身份了。

“这个人不就是李氏集团的李之眀吗？”

程杍琼惊讶地追问道：“你认识这个人？”

包苞诚实地摇了摇头，“不认识。我只是见过他的照片。”

“他是谁？”

“李氏集团的执行董事长李之眀。”

既然包苞知道他的身份，她便顺带提出自己的疑问，“他跟李明君是有什么关系吗？”

“李明君是他的儿子。”包苞想了想，又补充道，“嗯，唯一的儿子。”

“难怪他们的样子这么像。可是，为什么她会珍藏着李之眀的照片？”

这个“她”代替了“妈妈”这个称呼，而包苞也体贴地听懂了她的指代。

“因为她很喜欢李之眀，甚至企图介入程玥和李之眀的婚姻。”

“程玥？”听到这个名字，程杍琼的胸口徒然皱缩了一下，“你是说的是影后程玥？”

“嗯，对啊。”

原来她喜欢的人是李之眀。原来她想要抢的男人是程玥的老公。那么当初她是从程玥那儿把孩子抢来的吗？

程杍琼很想制止自己停止这种荒谬的猜想。她怎么可以妄想自己是这等大人物的女儿？肯定是有什么巧合。

她极力地压制着内心的颤抖，再三地确认道，“包子，你确定她喜欢的人是李之眀？除了他之外，没有再喜欢任何人？”

“从她的人际交往关系网调查出来的结果看来，她确实只喜欢过李之眀。”

是呢。程家的人一直以来如此怨恨程婉琼，有一部分原因便是她一直纠缠着李之眀，企图破坏程玥和李之眀之间的感情。自己怎么会没有想到程婉琼喜欢的人是李之眀呢？

她会不会真的是程玥的女儿？不然她怎么会跟程玥长得那么相像？

程杍琼满怀期待地问道：“包子，你可以帮我调查一下，程玥是否曾经流产过？或者是有没有生过一个女儿？”

“橙子小姐，你是在猜测你的身世？”

包苞问得很委婉，但是如果程杍琼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她自然会明白她的意思。

程杍琼点了点头，“你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

明亮的眸子顿时黯淡下去，有些失落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们家小BOSS之前调查过，程玥只有过一次生育史，并且在生李明君的时候就由于难产去世了。”

公之于世的事实便是如此，所以才会显得她这样的想法真的很荒谬。

程杍琼深呼了一口气，把前面飘逸的刘海吹起来。她真的需要把这样的念头抛之脑后。不然，到时笑话她的不只是她自己，还有别人。

会不会她怀的是双胞胎？

“应该不会。”

听到包苞的回应，程杍琼才发现自己原来把这话小声地嘀咕出来。

既然话都已经说开了，程杍琼索性跟她展开来讨论。

“为什么你说的那么肯定？你已经调查过了？”

“不是啊，橙子小姐你想想，如果程玥真的怀着双胞胎，那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李家的人都没有找过失踪的另一个？”

“万一他们以为这个孩子已经死了呢？或者说，他们根本不知道程玥怀的双胞胎？”

程杍琼这么一问，真的把包苞给难住了。如果真的像程杍琼说的那样，事情未必不会发生。

思前想后，包苞觉得程杍琼的猜想未必是没有根据，“橙子小姐，这件事情我会认真去调查一下。”

“嗯。”程杍琼朝她点了点头，随后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这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怕到时候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好，明白了。”

程杍琼把这张老照片从底部抽出来，然后把其余的东西一一地放回盒子里。其他的东西曾经是属于她的，该保存的全都保存在记忆的。唯独这一张照片不属于她的，她偏偏想要特意地保留下来。

或许，这个人真的有可能是她的爸爸呢？

她是不是距离真相越来越接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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