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了津门?”纪震问。
“对,我有点投鼠忌器了,总不能就凭猜测,警示津门警方要发生枪案吧?”谢远航道:“他是通过私人关系,警示给津门的熟人的,不过还是没拦住……当时的信息不足,他只认识牛松。”
后面的事,都知道了,判断未离开枪案现场,反包围,击毙一人,然后顺着牛松这条线,查到了中州。敲掉了试图销赃变现远走高飞的牛再山,从居住地捅到了制枪窝点、从出身地找到了隐藏嫌疑人、再捅到了老巢,一步一步,让这伙人无所遁形。
可现在,这位先前神经,随后神奇,现在却貌似也被难住了,滞留在华登峰的住所已经几个小时了寸步未进,指挥部面面相觑间,纪震若有所思道着:“没有几分把握,他是不会轻易开口的,可能我有点高估了,追捕和反追捕,毕竟随机性太大,上千万人口的大城市,怎么可能精准判断?”
话音落时,就像应证他的话一样,警报声起,传来了前方的消息:
“呼叫中原、呼叫中原,警犬在距黄河大桥两公里的位置,一辆被弃置的三轮车上,找到了嗅源,我们正在沿着嗅源追踪,他们来过这儿。”
最先发现信息的是一个特殊的追捕队伍:警犬!
“看地图。”纪震一下子兴奋了,看着信号地,一捶桌子道:“外围布防已经拦住他们了。”
“丰水期水流速每秒三米以上,他们根本过不了河。”省厅方处兴奋道。
“两条腿走的,跑不远……去现场。”纪震扣着帽子,匆匆离开指挥部了。
一条一条设卡、布防、突袭的命令随即下达,在电子图上,能看到以黄河为天堑,半圆形的包围正迅速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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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台下扔着一堆烟蒂,那儿站过一个人,一个焦虑的人,应该在那个地方看到很久,从窗口可以看到胡同一半的行程……应该是牛再山。
这儿坐过一个人,金属板面的工作台磨得光滑无比,他应该很冷静,因为只有冷静,才能心平气和地称量装药量,嵌合弹口,尔后一定是一颗一颗子弹压进弹匣……应该是华登峰。
搜检出来的东西足够多了,但只可能用于解决旧案,而无法用于追踪去向,这个不用手机、不用银行卡、不参加社保、甚至连公众场合都难得一去的人,在警务上相当于一个透明人,你无法判断他飘忽的踪迹,到现在为止,就连中州的信息指挥中心都没有给出可能的去向。
“大兵,别难为自己了,现在全城都在追捕,迟早要有消息的,你做得够多了。”
张如鹏看不下去了,大兵那种焦虑到头痛欲裂的样子,让他担心别真成了神经病。
快了,他表情狰狞地在喃喃有词,不一会儿又焦虑了满屋乱转,可再过一会儿,他又心平气和了,正安静地看着已经被鉴证打上标的证物。
“他不会走。”大兵过了很久,雷破天惊来了句。
“不他妈早走了?”张如鹏郁闷了。
“不,要走昨晚就可以溜了,那样反而好办点,到一个陌生地方他想溶入环境就难了……他不会走,这儿有绊着他的东西。而且就从心态上分析,也不应该走。出事就溜,见风就跑,那是普通嫌疑人的心态,变态人类的想法,你得从反方向考虑。”大兵道,他歪着头,看着桌上的证物,子弹全带走了,只留下了少半包危险品:火药。
张如鹏愣了,然后大兵一动不动,歪着头又爆一句:“我怎么觉得,他像是要和警察来一场了断啊……他妈的,武器弹药肯定全带上身上了,这像跑路吗?”
切声,张如鹏嗤鼻了,两个人要对抗几千警力?
“老张,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我说假如,你受到了冤曲,比如把你误认为一个叛逃的人,要抓你,要枪毙你,你会跑吗?”大兵反问,张如鹏瞪眼了,大兵赶紧解释着:“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碰到那种情况,你会怎么样?”
“跑什么跑,谁他妈坑我,我整死他。”张如鹏剽悍道。
吧唧,大兵一拍手道着:“对啊,就是这种心态,要么我自证清白,要么我死不悔改,唯一不会做的就是当缩头乌龟,不会跑,心志不坚,执念不深的人,他成不了大师,也成不了今天的大奸大恶。”
张如鹏愣住了,想了想,愤然骂着:“你他妈拿我和他比,那能一样吗?”
“切,你不如他,你都不会跑,他怎么可能溜啊?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满足于老死山林,我都敢肯定他绝对在期待一个华丽丽的结局。”大兵道。
那说话的样子,咬牙切齿,目露凶光的,张如鹏无言以对,悻悻骂了句:“变态!”
“变态的程度还不够,我都不知道他会怎么样,会在哪儿。”大兵失望地道,到这个疯子的住所他才发现,有执念比他更深的人。
没有找到信息,可消息来了,一位武警战士喊着首长,告诉他警犬追踪到的消息,总队长要求他们赶赴现场,这消息让张如鹏得意了,他和大兵道着:“大师,您那同类没逃过狗鼻子的追踪。”
“不会吧,他可不是做了一回案,弹头和弹道的细节都抹了……警犬找到他了?”大兵不信道,他喊着武警上来,拿着平板上的电子地图,发现的地方标注了,根据判断,两人是偷了一辆电动三轮试图过河,被桥上的武警吓回来的,步行,警犬队沿着脚印已经追踪到了霍叶林一带的一个在建工地。
步话里,能听到各组奉命到达指定地点的声音,能听到发现嗅源去向,包括建筑工地的命令。
这个危急的时刻,像触到了大兵的某条神经,油然而生的不是庆幸,而是一种恐惧的感觉,他看着鉴证打标的东西,一样一样,目光停留在半袋火药上时,一下子惊得哆嗦了一下,他失态地喊着:
“陷阱……有陷阱……”
“什么?”张如鹏愣了,一个人给追捕的警力布陷阱?
“一颗手雷的炸药不过几两,那玩意难不住他,就即便藏身在哪儿,大队警察的来回调动,早惊动了,怎么可能等在那儿……快,通知前方规避,有危险。”大兵失态地吼着,人像颠狂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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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陷阱?”
前方的一位现场指挥瞪着通讯员,此时大包围已经缩到了极致,嗅源的去向,是霍叶林一处在建框架式楼宇,只有框架,前后通透,一目了然,指挥员指着地方问:“你跟我说说,怎么在这里头布陷阱?”
“我也不知道,K21组给的消息。”通信员道。
“嗯,总队长的频段,特么不可能啊,我刚跟总队长通话。”这位指挥员又抽着步话汇报着:“中原中原,我是前锋组,包围已完成,我听到了警示消息。”
“对,嫌疑人有可能持有爆炸物。”步话里传来了总队长的回话。
“他就持有火箭炮,今天我也要抓到他……前锋请求继续搜捕。”这位指挥员铿锵到,嫌疑人手里能有的玩意,根本让武警不值一哂。
“注意安全。”
“是!”
指挥员发起了开始的信号,几只已经闻到嗅源的警犬兴奋了,狂吠着要挣脱缰绳,两个出口,成队的武警猫着腰迅速进入,这种地方正适合他们的战术表演,突进、障碍行进、攀附,跑在最前的警犬已经被放开了,外围数支长狙,准星在警犬的周围,只等着藏身在建筑里的嫌疑人露头。
二层、三层、四层……一晃而过,三条警犬奔进了五层的楼板,嗖声蹿进了一间房间,训犬员发出了撤回了信号,武器的准星齐刷刷的指向这里,在掩护着迅速接近的突击组。
没有人,训犬员从警犬脖子上监视镜里,只看到了一只破鞋子,似乎还有几条编织袋铺的地铺,这场景让挟风雷之势来的武警瞬间凉透了,连警犬失望了,有一只从房间里绕出来,汪汪地吠着,那是完成任务,发现嗅源的信号。
“妈的,跑了。”指挥员气得头昏眼花了。
“嗨……小心!”训犬员下意识地吼着,他看到了心爱的警犬,正叼着一只鞋走,而那只鞋,似乎连着一根线,反射出了一道细微的光亮。
一切都来不及了,在突击队员止步的一刹那,轰声爆炸声起,在五层的像一个尘土的漩涡轰然炸开,悲鸣声中,能看到警犬被冲击力掀到了空中,随着爆炸声起,那个被卷扬机高高拉起来的传送板轰然坠下,轰声着地,然后,又是一声音震天巨响,像平雷的惊雷,挟裹着尘埃砂石水泥,轰然爆裂,一个肃杀的围捕现场,迅速被弥漫开来的滚滚烟尘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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