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聊天多无聊,喝点酒助兴嘛。”岳星疏说。
一二三……七八。九。
岳星疏数了数,还差一瓶,又继续摸。
找到了!
江晟看着摆在地上浩浩汤汤的十瓶啤酒,以及围在中间疑似下酒菜的——一小碟花生米,嘴角不由抽了抽。
“我酒量不太好。”江晟说。
“没关系,我酒量……也很差的。”岳星疏心虚地说。
两人坐在地板上聊天,岳星疏全程都在殷勤地倒酒和找话题,只要聊了超过两句,他下一句台词绝对是:“来,让我们干了这杯!”敬业得像个拿提成的夜店MB。
喝了大概两瓶半的时候,江晟开始脱外套。
应该是热的。
关于酒量这件事,他倒真没有骗他。
确实是差得可怜。
他里面穿着带小扣子的藏蓝色线衫,用拇指胡乱揉着扣子,开了最上方几颗,敞了些泛红的肌肤出来。
又喝了小半瓶,他说话都开始颠三倒四,身子歪歪的,起身上厕所去了。
久久都没有回来。
岳星疏嚼完了花生米,放心不下出去找人。
卫生间灯都没开,黑漆漆一片,有水流的声音。
岳星疏打开灯,看见他靠在墙角,手里握着打开的花洒,正往身上淋。他的衣服湿了大片,发梢往下滴着水,满面绯红,眼睛欲睁不睁地望着前方,迷离而飘渺,似有一层一层的迷雾……
“你疯了这是冷水!”岳星疏跑过去关水阀。
地上全是积水,他穿着棉质拖鞋,一不留神就滑了下。
幸好及时扶住了墙面。
没等他庆幸自己的劫后余生,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胳膊,猝不及防地将他整个往下拖。
岳星疏跌在他身上。
不太雅观的姿势,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一只手扶着他的胸口,还坐在他的一条腿上。
那张满是水痕又俊美非常的面庞凑过来,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的脸。
“看什么看,不认识了。”岳星疏说。
“你、怎么……在这?”江晟说。
“你说呢?”岳星疏没好气。
“我……不知道……我哪里……都找不到你……”江晟说。
他湿透的手掌抚着他的面庞,每根手指都在发烫。
遗留下的温度在皮肤表层,久久不散。
只是冰冷的地面还在提醒着他。
岳星疏担心他会感冒,推了他一把,“赶紧起来了,我带你去换衣服!”
有的人喝醉了会发酒疯,江晟倒是乖得很。
让他起来就起来。
让他跟着走就跟着走。
“亲我一下。”岳星疏说。
江晟听话地在他指的地方啾了一下。
嘴唇也是烫烫的。
贴在他温热的脸颊上,有一种不是很舒服,也不是很难受的感觉。
“叫老公。”
“老公……”
岳星疏圆满了,兴高采烈地去给他找能换的衣服。
他衣柜里的衣服,不是太小就是太大,没一件他能穿的。
不过于岳星疏很快就想通了,反正穿了也是要脱掉的,何必这么麻烦。
小飞飞,没想到你今天会落在我手里吧~
岳星疏得意又猥琐地转身,正要朝小羔羊狠扑过去。
然后就看见,刚才还软绵绵可听话的小羔羊,正冷冰冰地站在他身后。
扣子开了大半,腰腹起伏的肌理在昏暗的光线中若隐若现。
“你在找什么?”江晟问。
他的人很清醒,声音也很清醒。
岳星疏吓了一跳,“你不是喝醉了……吗?”
“刚刚是有些不清醒。”江晟说。
“那……你是什么时候清醒的?”岳星疏问。
“大概是,你让我喊你老公的时候。”江晟说。
出于羞愧,岳星疏用袖子把脸遮住了。
这醒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哪有人醉酒就醉几分钟的。
“还继续喝吗?”江晟看着地上剩了不少的酒瓶,问道。
岳星疏下意识地摇头。
江晟:“那就下一个环节。”
岳星疏:“什么环节?”
江晟:“愿赌服输。”
……
……
“小星星,成为大人的滋味如何啊?”
第二天,楚希西发来贺电,直接被岳星疏甩进了黑名单。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又打电话过来询问详情。
年轻人有探索欲是好事。在他的坚持不懈下,已经集齐全套黑名单。
“家里怎么乱七八糟的?”打了一晚上麻将,何花第二中午起来才瞧见屋子里的狼藉满地,她年头上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屋子,现在跟刮过大风似的。
“不关我的事。”
岳星疏指着墙角的大金毛,理直气壮地栽赃。
于是年事已高一脸佛性的大金毛被妈妈拉到阳台上教育去了。
“还好吗?”江晟转头问。
岳星疏不想理他。
“对不起……我昨天有点喝醉了。”江晟说。
岳星疏现在听到“喝醉”这个词都有些瑟瑟发抖。
他昨天溜出房间后,就躲在阳台上不肯出来。
“……我只是很想你,想来见你一面。”
隔着玻璃门,江晟说,“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逼你的。”
两人靠在窗台上看月亮,远处有零星的烟火,时不时炸开这份空旷。
岳星疏说着说着,发现他不吭声了。
转过头,见他样子又有些迷糊,垂着头身子一晃一晃的。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总之他的贼胆又上来。
“来,叫老公。”岳星疏蹭过去勾他的下巴。
对方偏过头咬他的拇指,刻入骨肉的力道,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血腥味。蓬乱的额发下,他的眸光利得吓人。
岳星疏喊他的名字,一点反应都没有,显然,他现在处于不清醒的状态中。
他已经没空去想他喝醉酒一会清醒一会不清醒,一会又狂乱的问题。好不容易在阳台上摆脱他的钳制,又在客厅被抓住了。然后是书房,是洗手间,是杂物间,最后又回到了卧室。各种细节他就不想回忆了……
他一直在等着他什么时候能恢复清醒,结果证明是他痴心妄想。
亏他还以为他脑子里对“老公”这个词有怎样敏。感的辨识能力,害他白喊了那么多声老公。
……
……
下午,两人瞒着家里去了趟医院。
从医院出来,接受了老医师的一番教诲,岳星疏彻底不想看见他了。
江晟留下来照顾了他几天,后来打来的电话实在太多,只好回去处理。他走后的那段日子,妈妈何花每天日常就是在念叨他,想念她的漂亮小伙子,然后就是骂他干嘛整天躺着不动,一点青春的朝气都没有!
岳星疏心里委屈,也不是他自己想躺着不动的啊。
新学期开始,岳星疏回学校交实习报告,站在办公室门口半天都没人理他,最后还是一个女生过来问他是哪个班的。
“我们是一个班啊。”
作者有话要说:
岳星疏:我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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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想回忆,是不能写,大家脑补吧^_^
第47章路人甲
“你真的是小胖?”
交完报告,岳星疏回宿舍拿东西,再次惹来舍友们的质疑。
“这不可能,我才是417第一帅!”“你也配?”“决一死战吧!”
好不容易说明白了,几个家伙为了逝去的名头又吵起来了。
岳星疏只好上前劝架,谁知下一秒就被集火,然后莫名其妙变成了他要请大伙吃饭。
看着他们快活地点菜加菜,在雾气缭绕的涮锅边谦让最后一片毛肚,他总感觉自己是被算计了。
火锅店就在学校后面,价格也比较亲民,不算太肉痛。吃到一半岳星疏先去结账,回来见他们一人抱着个啤酒瓶,最边上的哥们拦着不让他回自己座位,一双小眼睛在他脸上探来探去。
“帅哥你哪位?”
岳星疏捏着自己缩水的钱包,有种往往他嘴里灌火锅底料的冲动。
折腾了半天,总算把几个醉鬼全送回宿舍去了。
好在天冷,开窗吹了一会。
一个个全清醒了。
众:“爹,求求你关窗吧!!”
床板很硬,冰冷的空气里有木头的味道,可能是认床的缘故,岳星疏枕着胳膊,久久没有睡意。
他拿出枕头底下的手机,把新消息全看了一遍。
没有江晟的。
他跟他说不想听他说话,然后他就真的没有再发一条消息过来……
好气。
岳星疏:“你在干嘛?”
江晟:“想你。”
看着那两个字,岳星疏这些天的恼火忽然就消失了,他翻了个身,把头藏到被子里。
岳星疏:“我也想你。”
江晟:“我知道。”
岳星疏:“想见你。”
江晟:“我也是。”
不知道过了多久,岳星疏才又翻了个身,把闷得通红的脸从被子一角探出来。
窗外有月光照进室内,洒落一地清辉。
他知道,此时此刻,对方一定也能看到这份同样的月色。
……
岳星疏在学校呆了一个多礼拜,跟几位舍友一起把周边的好吃好玩都逛了个遍,临走前吃了顿散伙饭。大家都挺伤感的,毕竟以后再聚在一起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小胖,一路顺风!”老四老五在楼上冲他喊。
岳星疏正要举起手,旁边一哥们就下意识挥动起来。
脸圆圆的小伙子,大概是被外号给虐的。
楼上两个也发现了,你推我搡地又吵了起来。
岳星疏也很无奈。
这两位仁兄,一位大名于秋水,一位大名赵轶色。连一块就是那句脍炙名句,“秋水共长天一色”。
明摆着就是对CP名。
岳星疏看出来后,就跟两人提了提。不点明还好,知道了互吐口水说晦气,本就不对付的两位吵得更厉害了,都希望对方去换名字。
“岳星疏。”有人在车上拍他肩膀。
是个戴着灰色线帽的男生,可能是和他一个系的。不过看着很面生。
“之前借的书还没还给你。”男生递给他一本书,冲他笑了笑就从后门下车了。
回到B市,岳星疏先给工作上的前辈打了个电话。嘘寒问暖一番,那边说是正好有个任务让他练手。主编看他之前报道写的不错,给他派了个人物专访。
其他都好说,就是对方比较忙,比较难约,让他有点心理准备。
“好的。”岳星疏一口应下。
他点开邮箱里发来的人物资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无比熟悉的三个字。
岳星疏:“大佬,忙吗?”
周麟烁:“你说呢?”
岳星疏:“我觉得你应该特别无聊。”
周无聊:“知道还问。”
岳星疏跟他约了个采访时间,明天上午十点。虽然大佬说自己随时都很闲,现在也可以,但你很闲不代表我很闲啊,岳星疏无奈道,“我现在没空。”
“干嘛,忙着收分手支票?”周麟烁慢悠悠说。显然是听到了不少消息。
岳星疏只是苦笑。
年前的时候,江夫人就来找过他几次,话没说几句,坐下来就开始摸支票簿,一套动作无比熟练。
“你要有个天天换情。人的儿子,你也会很熟练的。”周麟烁说。
“江晟他不是这样的人!”岳星疏说。
“急什么啊,谁说是他了,”周麟烁低声闷笑,“我是说江轩。”
“哦。”那他就不知道了。
“不过你家那位还真厉害,把老太太气得大过年的进医院,这两天才出来,八成也得去找你麻烦……”周麟烁发出有些遗憾的叹气,“何必呢?”
“什么何必?”岳星疏问。
“何必挑这么糟心的一家子。”
周麟烁说,“你看,我奶奶又喜欢你,又好相处,长得也漂亮。”
岳星疏点头,觉得他说的不错,“真可惜,她怎么就是你奶奶了呢。”
他要是李飞的奶奶该多好啊。
挂了电话许久,岳星疏才反应过来这话有些奇怪。
他摇摇头,甩掉那些胡思乱想。
“你就是岳星疏?”
一辆车在他旁边停下来,后座坐着个老妇,枯槁的手掌握着串佛珠,灰色的眼珠往他站的方向转动。那份藏也藏不住的不屑,让人很不舒服。
车厢里有一股子幽幽的檀香味。
岳星疏上车后就浑身发僵,眼神都不敢往旁边瞥。
见他这副模样,老太更是不屑。
佛珠一粒粒往下扣,声声脆响,像是碎石击在心间。
“玩女人就算了,还赶流行玩起男人来了,也不嫌恶心。”
“看着也不怎么样。”
“听说你还不肯要钱?”
老太转过头来,仔仔细细打量他,讥笑道:“怎么,一个下不了蛋的公鸡还想着当少奶奶了?”
岳星疏攥紧了拳,忍受着她尖酸的话语。他只不过听了几句,就怒火中烧,而李飞这些年每天又是怎么度过的呢。
终于,他深吸了一口气,“我以为您要跟我聊正事,我才答应见面的。”
“长辈说话的时候插嘴,真是没教养。”
“那就聊正事。你开个价,了了这桩,也好赶紧找个下家。”
岳星疏忍无可忍了,“我要多少你都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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