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赵谨克:媳妇儿病了,要哄着。
季柔:病了,要亲亲抱举高高~
女主是个娇气包~哈哈哈~
☆、心魔
天还有些阴,但连了几天雨水是过去了,风一吹,地上的水气一早便干了。
季柔的烧退了,却又转了风寒,连着咳嗽了好些日子。
赵谨克心疼着季柔的身子,更是没有心思管外头的事情,可即便如此,朝廷南线战事大捷的消息还是传了进来,顺便还有京城赵太后给他的那弦外有音的慰问信。
“太后说了什么了?”
宫里太后的信,哪怕只是很寻常的书信,也是禁军快马加急送上门的,倒是不用像圣旨一样设香案跪迎,声势还是有的,没能瞒住季柔。
“你自己瞧。”
赵谨克径直把信递给了季柔,这信表面上言辞切切,具是一些嘘寒问暖的慰问关心之语,一眼瞧着根本看不出什么,弦外之音得是他们这种满肚子权谋诡斗的人才品得出来。
“太后很是关心我们,问我们在青州过得好不好。”
季柔拿着信笺,瞧着上的殷殷关切之语只觉着亲切,亲人的嘱咐都是一样的,瞧着赵太后写的这些话,季柔就好似预想到了王氏会给她写的信,只是她来青州这么些月,季家一封信也没有来过,只有季沅来了一封问平安的信,便再没有其他的了。
当然,她也不敢往昌安侯府了写信。
“以前听旁人说,太后最偏疼的就是你这个兄弟,在宫里时常过问与你。”季柔转头看着赵谨克,心中满是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太后的敬慕,忘记了其实成亲之后,赵太后并未宣召过她这个弟媳妇进宫。
“太后是长姐,年长我许多,幼时家中大人事务操劳,并未有闲暇教导与我,是太后教我们几个弟妹读书识字,敦促我精进学业。”
长姐如母,如师,这句话在他身上是淋漓尽致,可以说赵家起复回京城以前他的学业都是赵太后一手教导的,甚至幼时都是赵太后带大的。
这份恩德,这份亲情,可以说是无以为报,以至于他曾经是那么敬重信任她,用尽所有想要报答她。
也的确,他真的用“一辈子”报答了她。
“那太后娘娘可真算得上是你的恩人了,就像胭姐姐和沅姐姐,沅姐姐小时候也是胭姐姐照顾大的,沅姐姐一直将胭姐姐看得比自己还重要。”
季柔想到了季沅和季胭,想来她们之间的感情大约就与赵谨克和赵太后差不多,“过两日,你寻一些青州的特产给太后送过去吧,太后肯定会很高兴的。”
赵谨克笑了笑,避开季柔的眸光,“宫中什么样的东西没有,太后在宫中这么多年,未必用的习惯青州这些物什,我给她送过去也用不到,反倒不知该丢了好还是束之高阁,平白麻烦。”
赵家贬谪时赵太后已是知事,是以赵太后对季家的恨不会少,更何况她的父母双亲,使他们赵家有机会回到京城的大房伯父伯母,一个战死一个殉情都与季申脱不了干系。
是以当年,她才会那样狠地将季柔推下了楼。
血海深仇。
整个赵家旁的下这个手他都能当即决裂分道扬镳,只有她能下完那个手之后还理直气壮,令他连还手都不知从何下手,只能把刀子往自己身上扎。
赵谨克的脸色有些不好,忆起前世,事事诛心,思绪纷乱间挪了新熬好的药到季柔跟前。
“我去书房给太后回信,这药已经放凉了,快喝了。”
语毕,赵谨克起身出了屋子。
……
赵谨克一走,屋里就只剩下季柔和秋娥两个人,季柔低头看着跟前的药汤,捧起来喝了两口,便苦得放下了。
从她自平阳县回来以后病了,这汤药也喝了有十几日了,一日两顿的汤药都是叫赵谨克盯着喝下去的,一滴都不让她剩。先前病得重,汤药的确在所难免,可这两日季柔觉着自己已经大好了,这汤药便不必用得这么勤了。
“姑娘快喝吧,这汤药都要凉了,凉了就不起效了。”秋娥瞧着季柔犹豫的模样,忍不住劝道。
“秋娥,我已经好了。”季柔抬头看秋娥,很认真道,“你看我昨日就不咳嗽了,到现在一声都没咳过你说是不是?”
“是……”
秋娥想了想,的确季柔从昨日开始就一声都没听她咳过,这几日精神也是愈来愈好,昨晚还就着肉脯吃了一大碗饭,除了人看着还有些病容憔悴,其余一点没有病像。
“那我就不要喝药了好不好?”季柔将眼前的药碗推开,“这药太苦了,我不想喝了。”
赵谨克事事都依着她,唯独这几日在用药上逼得着实紧,忌口也全部把住,季柔从没有一回生病像这样难熬过。
哪怕她知道赵谨克为了照顾她衣不解带,一应开方煎药都亲力亲为,可是这汤药着实灌得她受不住了。
“可是姑爷刚才吩咐了,要喝的。”
秋娥也有几分犹豫,其实她也觉得这最后几贴汤药可有可无,只是赵谨克懂岐黄之术,他的话应该也没有错。
“就这一碗不喝了好不好?”季柔道:“也只有这一回,趁着夫君不在。”
少喝一碗是一碗,汤药喝多了,胃也叫冲得难受,秋娥给的蜜饯果子吃下去也没那么舒服了。
季柔望着秋娥巴巴地恳求,秋娥叫她这么望着心里就软了,想了想也就这一碗药,反正早上那一碗季柔已经喝了,这下午的少喝一碗也无妨。
“好……好吧。”
“那就说定了。”季柔的眼里一亮,捧着了碗就左右顾盼,找了屋里的盆栽倒药。
外头的人都听赵谨克的话,让秋娥捧着药去倒肯定一会儿就让赵谨克知道了,还是倒在屋里安全。
季柔捧了药碗,小心翼翼地给一株兰花倒了下去,就倒这一回,明日就让秋娥给这兰草换土。
季柔这么想着,盆底的水就溢了出来,原这兰草早晨才让赵谨克浇过水。
“哎呀。”季柔猛地躲开,没让水沾湿了裙摆,手忙脚乱里,就听一声沉冷的嗓音响起。
“你在干什么?”
季柔一惊,手上的药碗一时没端稳便摔了,“呯”的一声响。
“我……”
季柔自知心虚理亏,说不出话来,咬了咬唇便径直同赵谨克认了错。
“我错了。”
赵谨克站在门边看着季柔,还是那样柔弱不自胜的季柔,低着头站在花几边上,手足无措地不敢看他。
可其实,这样素来纤弱的她也心中从来都是有主意,她只是从来不说。
随波逐流着,任由季申把她嫁到靖平侯府来,忍受着赵家人的苛待,代替季家在赵家还债,听从着王氏的嘱咐,谨守本分,从来不违逆夫家的话,小心翼翼地依附着他过着日子。
这样顺从,这样隐忍,又何尝不是一种不卑不亢,直到触到了她的底线,则以死相抗。
赵家那么多人一次次提醒他赵家的血仇,季柔何尝有不知他们季家的仇。
他曾设想过,倘若给季柔一个离开他的机会,季柔会不会走得义无反顾?
毕竟她可以连自己的性命都放弃来脱离他,要是有选择,她还会不会在他的身边?
她……其实会走的吧?
这门亲事又不是她自愿的。
“你把药倒了是不是?”赵谨克问她,心中出奇地平静,可记忆的洪流却不由自主地拖着他回溯,就像濒临悬崖者,终有一日会一脚踏空。
“是。”季柔点头,嗫喏着解释“药太苦了,我已经好了,不想喝……”
“我是不是说过,这些药一定要吃?”赵谨克却仿佛没有听到季柔的解释,一步步逼近季柔,“你为何,又自作主张?”
他不想忆起的,当年那锦囊里的六颗转魂丹,就像是季柔狠狠的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告诉他她不是不能离开他,哪怕她无所依附,势单力薄,可性命还是她的,她不是他们赵家的掌中之物。
但她为何不能再等他一等?他已经拼着不孝与亲族决裂提了分家,甚至连朝中诸事都放下了,只等她身子一好就搬出去。
可是她,为什么要用死来惩罚他?
“你为何……不听我的话?”赵谨克轻轻抚上季柔的脸颊,他拼着尊严从赵太后处摇尾乞怜求出的转魂丹,他也求着她服下去……
可以恨他怨他,哪怕出走和离,却怎能放弃性命彻底离开?
“夫君……”
季柔有些慌乱地握住赵谨克的手,他有些不对劲。哪怕他看着好像一点都没有生气,可是望着她的眼中却莫名含了一丝悲戚,明明看着的是她,可好像看的又不是这个她。
“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季柔讨好着认错,眉眼真诚,她是认真,不是骗他。
“阿柔。”
赵谨克阖上眸,揽住季柔的脖颈,将她压进自己的怀里,“你没有错,错的是我。”
季柔摇头,她不知道赵谨克为什么说这么奇怪的话,只是下意识感受到了危险。
甚至连秋娥也早早看出了不对劲,跪了下来。
“夫君……”
赵谨克素来谦和,可不是不会生气,季柔看到过赵谨克动怒。在到青州赴任的路上,有一个护卫私自给京中传信被发现了,京九擒着人来给赵谨克发落,赵谨克也是这样不温不火地说了些奇怪的话,然后第二天,她就再没见过那个人了。
“来人。”她听到赵谨克忽然扬声,紧贴着她脸颊的胸膛震动。
作者有话要说:搞事情的马上来了~
男主一欺负女主,直接现世报~
☆、来访
“公子。”
从屋外进来两人,季柔看不见,但是可以听出是赵谨克的人,充当仆役的护卫。
“把这个奴婢拖出去,杖二十。”
赵谨克说的,是秋娥。
“不要!”季柔猛地挣扎,可身子却让赵谨克牢牢紧箍在怀里,眼睁睁看着秋娥一声没吭让两个护卫拖了出去。
“是我的错,是我把药倒了,不是秋娥的错,你为什么打秋娥!”季柔大声喊叫,“你不能打她!”
“你母亲让秋娥陪嫁,难道不是让她来看着你提点你的吗?”赵谨克却仍旧是平静,低头静静瞧着季柔挣扎,像是掉落的陷阱的兔子,“可她却任你犯错,难道不该罚吗?”
赵谨克的眼中几分悲悯,却又残忍,“阿柔,犯了错,就要受罚的。”
她可以恃宠生骄,甚至在他的世界里有恃无恐无法无天,可他总该让她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
她该知道,她不可以像前世那样,那样会有人付出代价的。
季柔怔怔地望着赵谨克,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明明只是一件小事,为什么他会这样?
季柔的眼泪滚下来,落在赵谨克的手背上,滚烫。
“不要哭。”赵谨克的眸底缩了一下,抹去季柔的泪水,逼自己移开目光,“这些日子,先让其他丫鬟伺候你,我会让人请郎中去看秋娥的。”
季柔的泪珠不断,赵谨克什么都没说,只抱着季柔在床边坐下,静静等着季柔哭累了,缓缓抽噎。
“公子,刺史府派人来请。”
门外,京九的嗓音响起,赵谨克默了默,看着在怀中一句话不肯讲的季柔,终于给了外头不一样的答复,“应了他们,我一会儿过去。”
……
赵谨克走了,季柔坐在床上自己抹干净了泪痕就要出去看秋娥,可是人都跑到了秋娥的屋子外面,却让两个婆子拦住了。
“少夫人,公子说了,这些日子不许你来看秋娥,我们会照顾好她的。”
“为什么?”季柔被拦得一愣。
两个婆子笑呵呵的,劝道:“公子说了,这秋娥犯错受了罚是应该的,受了刑污秽的模样更不应该让主子看见,少夫人还是回去吧。”
“秋娥是与我从小一起长大,哪里有什么应不应该看见的,让我进去。”
季柔的心中焦急,没看出那两个婆子眉眼间的虚以尾蛇,抬步往前,又让拦了个严严实实。
“公子吩咐的都是为了少夫人好,秋娥姑娘已经请过郎中吃过药了,这会儿都睡了,少夫人还是回去吧,过两天秋娥姑娘好了,还是能回少夫人身边服侍的。”
季柔终于清醒过来,看着那两个婆子客气的面容,垂下了眼眸。
“好。”
季柔后退,没再纠缠,转过身了离去。
……
春雨过去,外头的日头开得灿烂,不似与京城春阳的绚烂温柔,青州的日头一开,总是照得灼人。
季柔回了屋就没有出来,照常是做些绣活儿打发时间,新调进屋伺候的丫鬟是在路上买的,一直跟着秋娥打下手,并不似京城来的伶俐,乍一贴身伺候,满是局促不安,战战兢兢给季柔递茶:
“少夫人,喝茶。”
“秋红,”季柔捧了茶碗,问道:“你今年十二岁是不是?”
“是,少夫人。”
“你爹爹将你当街卖了,你怨不怨他?”
季柔还记得买下她时的情景,那时候才刚进青州界,途径一个小县城里,县里贫弱,好些的客栈都找不出一家,自然也没有什么人牙行,他父亲便当街立了牌子卖她出去,像是卖一件货物似的,妾也好,为奴为婢也好,只要给了银子便不过问去处。
秋红笑了笑,带着几分憨,“奴婢家中有六个兄弟姊妹,去年年景不好,粮食欠收,大家都快活不下去了,母亲也病死了,爹一个人拖着我们兄弟姊妹们过活,也的确是过不下去了。卖了我一个,便能让家里其他人度过这个难关。”
“而且将我卖了好人家,总比村里其他人换孩子吃好,遇着像少夫人这样好的人家,就是一条好的出路不是。”
gu903();“你心中所想,倒是有几分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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