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也跟着点头:“好,来日有空再说。”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个茬来:“哎呀,你知道我是谁,我却还没问过你呢?请问娘子…………如何称呼?”这不是李想结巴,实在是话说了半截不知道怎么说下去好,总觉得直接问人家女孩子名字有些不礼貌,又觉得只问姓什么实在不甘心。
那女子微微一笑:“我姓李,你叫我三娘就行。我平日里就在清乐坊呆着,你若想见我,过去直接报个名字就行。”说罢与李想福了福身,便跟他道别了。
李想从听到清乐坊这几个字,脑子便像雷劈了一般,再转不动了。清乐坊,清乐坊,他虽然没有去过,却也听说过这个大名鼎鼎的名字,教坊以外,美貌行首数量最多质量最高的地方,那一定是清乐坊!李师师,郑小桥,于梦荷,这些只有高官巨贾跟当世文豪才请得动的最顶尖的行首,都来自清乐坊。
对于李想来说,这真的是悲喜交加的一夜,喜的是,他终于又见到了美人,还知道了她的名字,而可悲的是,李想同时也意识到,他来到宋朝,第一次动心的对象,竟是一个美貌的妓(河蟹)女。
李想心情不太好,李三娘走后,他又在花园里发了一会儿呆,这才慢吞吞的走回自己的包房。才一进门,柳昭娘便赶紧迎了过来,又是递帕子又是给他端茶,李想看着眼前这个长得不算顶顶漂亮的女人,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古代的才子皆爱去教坊青楼,别说那风情万种的李三娘,就是眼前的柳昭娘,这样的细心体贴,又绝不在他明显有心事的时候,多说多问使他尴尬心烦,这样的女人,又有哪个男人忍心拒绝呢?
屋里的温度比外面高,李想一进来就觉得头晕,又因为他出去的时间太久,便被众人以逃席为名,逼着他喝酒。李想的酒量本来就差,方才他就喝过一通了,这会儿又喝了几杯,再加上有心事,没一会儿便不胜酒力的倒下了。
李想一睁眼就发现周围的环境不对,帐子太花哨了!他猛地坐起来,却正看到柳昭娘端了铜盆过来:“官人醒了?你昨日醉的厉害,偏外头又下起了雨,大半夜的无处叫车,只好让官人搭了奴的车,到教坊里歇歇脚。”
李想的头嗡嗡的响,心情也不好,可抬头看看柳昭娘端了盆子,一脸期待的看着他,终于还是没有忍心拒绝,由着她服侍自己洗漱了一番。
李想不是傻子,柳昭娘眼中的情义他不是看不出来,可他不想狎妓玩乐,他只想正正经经的找个跟自己处得来的小娘子结婚,柳昭娘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人,但并不符合他择偶的标准。
李想洗完脸,脑子清楚了一些,看柳昭娘忙忙碌碌的围着他转,越发过意不去。柳昭娘在教坊,虽不是最顶尖的,可也算的上个相当红的小姐了,这些伺候人的活儿她是很少做的,她有好几个女使伺候呢。可现在,她把女使打发到了一边,从头到脚的伺候李想穿戴:“昨日官人睡的沉,几个人费了半天的力气才把外衣脱下来,实在是不脱不行,穿着衣服睡一晚上,全都要打褶儿……”
李想脸色一僵,他昨夜未归,回去可怎么交代?又听见柳昭娘轻声说:“我昨日让您家里的那位贾大哥回您家报信,特地央了他,只说您喝醉了歇在了旅店里。”
不得不承认,柳昭娘是个非常善解人意的姑娘,为李想考虑的十分周到,可李想的脑中却冒出了那句话:“最难消受美人恩。”
直到离开柳昭娘的住处,李想的脑袋还是一团乱。他真的很害怕,害怕自己把持不住,被这个纸醉金迷世界同化。有那么一刻,他甚至真的想,就这样也不错,这年月谁没个红颜知己呢?然后他把这个卑鄙的自己狠狠地踩到了地上,无耻!才回到古代几天,就想要左拥右抱妻妾成群么?他不想要分成几瓣的心,而又有哪个女人,会愿意自己的男人的心是分成几瓣的?
直到回家,李想的脸色还是阴沉的,快到家门的时候,他对过来接自己的贾鹏说:“以后,若是我喝醉了不方便回家,就替我找间逆旅住下。”
贾鹏一愣,随即点头应下。
幸运的是,前一天正好白天就一直阴着,小娘子们怕回家路上遇到雨,所以索性都留在了工坊的宿舍里没有回来,家里只有小桃跟几个女使男仆。小桃皱着眉对李想说:“阿兄,你身上有脂粉味,不是咱们工坊的脂粉味!”
李想十分惭愧,诺诺道:“我昨天喝醉了,胡乱找地方歇下了。小桃,我当真没在外头鬼混。”
小桃叹道:“阿兄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么?只是,阿兄也确实该给我找个嫂子了,你总是这样子怎么成?五哥比你小七八岁,他如今都当爹了!阿兄,你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与我说说,便是不认识那样的小娘子,也可以让五哥帮忙打听,再不济还有赵家二哥呢?”
喜欢什么样子的?喜欢什么样子的?
我喜欢笑起来像明媚的春花,说起话来如微风拂面,即使生气也让人觉得美丽,对一切事物都充满热情,相处起来快活的紧,那样的一个小娘子——李想想着想着,又愣了,他悲哀的发现,他所有对未来妻子的幻想,全都是按照某个人来设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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