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玉奴笑嘻嘻的说:“那还等什么以后啊?江南水军那边不就一直有铁船么?没什么稀奇的。”
韩桂花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儿:“你涂层白粉能说你长得比阿杜姐白么?木头船外头包一层铁甲能叫铁船么?只能叫铁甲船!”
苗玉奴被噎得够呛,气呼呼的瞪了她一眼:“你好好说句话就浑身难受么?我不懂,你说清楚不就行了,非要这样噎人。”
杜十一娘也看看韩桂花,认真的说:“桂花,你不是没出嫁的小娘子了,偶尔开开玩笑无伤大雅,可平日里过日子也这样,可不成。虽然我没怎么太注意,可我也猜得到,你平日里没少这样跟钱奎哥哥这么说话吧!我知道你赚的比他多,可是,他可曾委屈了你?一年里让你下厨几次?让你洗衣几次?返回头想,若换了你,赚的比男人少点儿,整天把家里家外的活儿全包了还得没事儿就被堵两句,好受么?平日里钱奎哥哥性子好,不与你计较,可你真想就这么下去,直到他受不了么?”
韩桂花万没有想到从来都和和气气的杜十一娘会忽然冒出这些话来,愣了半天,才呐呐的说:“我,我并没有瞧不起他的意思啊,我的脾气,大家也都知道,就是说话直一些,并没有恶意的。”
十一娘摇头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钱奎哥哥脾气好,不在意;家里这些姊妹熟悉你,也不会误会你……可外人听你说话,十个倒有八个得觉得你尖酸刻薄。偶尔开玩笑,别人觉得有趣,总是这样子的话,那真的就是刻薄了。桂花,我们自然都知道你是什么人,可你这两年,脾气真的越来越大了。”
欧温仪道:“本事大,脾气才大,有什么打紧的。”
李念轻声道:“会做人不是什么坏处。”
欧温仪道:“没本事的人自然要讨好别人,有本事的人有这个必要么?哪个男人还敢把一年赚得五百贯的新妇赶出门不成!”
李想听得头疼,轻轻咳嗽一声:“好了,别争了!”说罢看看欧温仪:“欧欧,你做生意,可会因为人家没你有本事,或者人品叫你瞧不起,就摆出个酸脸说些难听话?”
欧温仪道“自然不会,做生意和气生财,便是心里瞧不起他,脸上也得做出和气的样子。”
李想叹道:“你愿意为了生意跟瞧不起的人和和气气,却觉得没必要跟自己的亲人和气些么?这跟本事有什么关系呢?一家人,原本就该互敬互让互相关心,不是么?若不是这样子,还要什么家呢?找一堆女使男仆伺候着,岂不是过的很逍遥。”
李想早就觉得不对了,韩桂花也就罢了,充其量不过就是个吐槽帝,有点问题,但是稍微注意一下也就没事儿了,毕竟她真的只是心直口快,并没有什么大毛病。反倒是欧温仪,她现在越来越傲气,看人只看本事不讲人情,说好听了是严格,说不好听了,就是刻薄。纸坊里但凡她过去,村里那些小娘子都跟见了鬼似的,大气都不敢喘,别说请假了,就是动作慢一点儿都会被她训的抬不起头。可谁又是天生全知全能的?谁又能一点缺点都没有呢?
最糟糕的是,欧温仪挑上门女婿,也跟她挑下属似的,长相,人品这些先不提,读过书没?勤快不?机灵不?太聪明的不要,太憨厚的不要,不会吟诗的不要,专喜欢读书的不要,长得胖的不要,个子矮的不要,超过三十的不要,比她小的不要,有姊妹的不要,没一个亲人的还是不要……应聘给欧温仪当跟班的,呆的时间最久的也只有半年,这位临走前跟别的伙计吐槽:“说老实话,我家里穷,就是为了给欧掌柜当上门女婿才来当伙计的,自认为自己的个脾气挺好,可我忍了又忍,还是觉得忍不下去了,我估计欧掌柜一定看不上我,但说实话,她便是看得上我我也不敢高攀了,夭寿啊!”
这伙计吐槽的时候正好李想过来巡视,听了个明明白白,把人家来一问,听得脑袋都大了,欧温仪太难伺候了,给她当跟班,比在二十一世纪当个总裁助理容易不到哪里去!时间安排的紧紧的,一会儿干这个一会儿干那个,这边才给她回家拿了样品,那边又要跑去到木器店订几十种包装盒,才喘口气,又得跟着她出去应酬给她挡酒,累也就罢了,关键是做对了是应该的,可做错了绝对挨骂,从早到晚笑脸都很难露出一个。这伙计也是挺能干的一个人,虽然有些贪图欧温仪的美貌跟财产,可为了这些而受一辈子这样的罪,人家还真没这个勇气。
李想听的头都晕了,欧温仪越来越像她的父亲了,大名鼎鼎的欧大海,不就是出了名的能把个一个当八个用?当然他家的伙计薪水是极高的,这一点欧温仪也学得的很干脆,给她干活那绝对是有多大本事就能赚多少钱,问题是,她是女孩子啊!这个样子,哪个男人受得了?她要招上门女婿,想要保险的话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在伙计里招,应聘的伙计是需要有开封的户籍,需要三个保人还得把家庭情况报个清楚地的,出身来历绝对清楚的,相处的久了人品也了解,不用担心遇人不淑……可欧温仪这么个折腾法,哪个伙计有胆量给她做上门女婿!
血缘是个神奇的东西,欧温仪对自己父亲避如蛇蝎。可不知不觉的,她却越来越像她的父亲而不自觉,一方面是安全感作祟,一方面,她的血缘,她从小的教育在不停地把她往她父亲的路上拉——这绝对不是李想愿意看到的。所以趁这个机会,李想便说了她几句。他不希望,葛朗台的女儿依然是葛朗台这样的悲剧,在欧温仪身上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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