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专门委派他秘密监视被圈禁的废太子胤礽跟大阿哥胤褆,随时密奏二人的有关消息,还让他秘密监视京师内的宗室王公和部院重臣的动向在。
后来更押宝成功,让继位的雍正帝都得尊称他一声舅舅。
想要踹掉这么个位高权又重,背景通了天去的大渣男。那……
玉录玳觉得,就必须找个比他更位高权重也更得龙椅上那位信任的!而这个人选嘛,至少在康熙四十七年九月之前,都得首推她便宜大外甥——太子胤礽。
咳咳,诚然以她今时今日地位还有所求,绝难见到便宜大外甥的面儿。更没有什么机会让他答应帮忙,助她不止一臂之力。
但现在是康熙三十七年四月末,刚刚第一次大封皇子没多久。大皇子胤褆为多罗直郡王,皇三子胤祉为多罗诚郡王,皇四子胤禛、皇五子胤祺、皇七子胤佑、皇八子胤禩俱为多罗贝勒。君权,储权的纷争日渐明显,九龙夺嫡渐渐萌芽。压力倍增的太子殿下,也需要做出点儿政绩来扳回一城的吧?
为母则强?
比如天花的防治办法;玻璃、水泥、杜仲胶的‘发明’与具体制作方法;土豆、玉米等高产作物的栽培与推广……
感谢当年英明神武的自己,独具慧眼地选中了网文作者当第二职业。并为了能从扑街混成粉红,再从粉红混成大触各种的兢兢业业。查阅、搜索了N多相关资料,简直天文、地理、历史、科学、农业、商业等等,均有涉猎。无数倍地扩充了她这个理科生的知识面,能分分钟想到N多个可行性计划。
只……她现在深宅妇人一个,要怎么走出佟佳府这深深庭院,见到生活在九重宫阙中的太子,并取得对方的信任呢?
玉录玳习惯性扶额,结果不小心按倒伤口,又被疼得嘶了一声。
守在门外的吴嬷嬷再也按捺不住,赶紧开门挑了帘子进去:“福晋可是伤口不爽利?想来是府医医术有限,难比宫中御医。不如老奴亲自走一趟前院,求大人名帖请个大夫来?”
然后叫朝野上下、宫廷内外都知道隆科多那厮狂悖无礼,强夺岳父侍妾气得嫡亲自戕?
若能如此,玉录玳倒是千肯万肯。
可佟国维又怎么可能坐视儿子声名尽毁,还捎带自己教子不严,甚至连累整个佟佳氏都被诟病?想也知道万万不能够嘛!所以御医是肯定不会有御医的,倒是吴嬷嬷屡屡犯上,很可能会被连累遭训斥、严惩甚至枉送性命。
玉录玳当然不会为这么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叫原主……好吧,现在也是自己身边最为忠心的嬷嬷涉险。
闻言赶紧摆手制止:“嬷嬷不必,我无碍。只一时忘了头上的伤,碰着了。呵,说来可笑,我十月怀胎,数度徘徊在鬼门关前艰难生下的儿子,居然……居然被人养得与我半点不亲,当面控诉我这个额娘不孝!”
“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千辛万苦生他下来?”
绣帕往脸上一盖,十足的悲从中来,活生生个被爱子伤透了心的慈母。
为了慢慢跟小白眼狼撇清,尽快清清静静地离开佟佳府,玉录玳这也是演技全开了。
听得吴嬷嬷愁眉紧锁,不由想起小阿哥之前种种,越发觉得他怕是随了生父。冷心冷肺的,怎么都捂不热,也分不清个远近。小小年纪,就颇有些狼崽子的潜质。但奴不言主过,她可不敢奶了福晋几年,就真把自己当成福晋长辈。更仗着主子仁慈,就敢胡乱评说小主子的不是。
所以她这千般感叹埋心底,到最后也只强自劝慰:“福晋可千万别说这等气话,阿哥还小,哪懂那许多的轻重厉害?多半是被那些刁奴蛊惑。等……等福晋养好伤,再想法子把阿哥领回咱们院里好生教养。假以时日,还怕不隔阂尽去?”
当然说是这么说,谁都知道老赫舍里氏素来拿孙子当辖制儿媳的利器,想也清楚她绝对不会轻易割舍的好吧!
而且……
发自内心的说,就算可以,玉录玳也懒得争取个坐视亲娘遭难几十年,直到雍正年间隆科多倒台才敢为其叫上一声冤的所谓儿子好么?不过心里再咋不以为然,当着吴嬷嬷的面儿,玉录玳还是要装装样儿的。
还是那句话,变化得一点点的来。免得一不小心步子迈大,扯掉马甲就不好了。
“是,我千辛万苦诞下的麟儿,必定是个好的。都怪那起子心术不正的,生生教坏我儿!嬷嬷说得对,我是得自己立起来,才有机会把岳兴阿的教养权握在手里。传膳,且等我养好了伤势,再徐徐图之。”
准备好的大段劝词还没上场,主子就已经宣告想通什么的,吴嬷嬷难免一愣。但主子能振作起来到底是好事儿,她也就不再多想,高高兴兴一蹲身:“喳,老奴遵命。这就亲自下厨房去催催,保险给福晋整治几道清甜可口还对您这伤口没有妨碍的来!”
说起美食,玉·吃货·录玳忙点头,眼角眉梢之间都写满了期待。连被春花端到跟前的苦药汤子,都二话没说一口闷了去。然后兴致勃勃的,等着她古代贵妇第一餐。结果这左等也不到,右等也不来。直到二更鼓响,才见隆科多的常随富贵过来传话。
“你说啥?”玉录玳一激动,连东北方言都飚出来了:“我的奶嬷嬷跟李姨娘的丫鬟起了冲突,现在被爷关进了柴房。想要她全须全尾地回来,得本福晋亲自爷那儿领?”
富贵礼数不失却神情倨傲地点头:“回福晋,爷是这么吩咐地没错。”所以您想保住自家奶嬷嬷,就随小的我走一趟吧!
玉录玳气结,却不得不为了原主身边最最得力也最最忠心的奶嬷嬷走上这么一遭。
致远斋,卧房。
隆科多苦哈哈地趴在床上,忍着臀部的剧痛轻声慢语地哄着爱妾:“好四儿快松开眉头笑一笑,爷这就把场子给你找回来!管叫她小赫舍里氏在你跟前卑躬屈膝,求你原谅好不好?”
“好个屁!”李四儿柳眉倒竖,啪地一声拍在床边的黄花梨小几上:“打从跟了你这个祸害,我算是彻底招了她小赫舍里氏的眼。动也是错,静也是错,我他娘的连喘气儿都是错。要我说,你就该听听老爷子的话,索性为了家宅和睦给我个痛快。也省得我这个祸水给你抹黑,叫你沦为旁人笑柄!”
要么说这人性本贱呢!
换了别的侍妾格格敢这么跟隆科多甩脸,他就不一脚踹过去,也得拂袖走人,将之冷落到死。而李四儿这个刚抢回来的心头好儿这么说,他却满心的害怕惶恐。硬是不顾自己满身的伤挣扎起身,各种的赌咒发愿:“爷这循规蹈矩二三十年,遇到四儿方知人生极乐。把你当心肝宝哄着捧着都来不及,哪儿舍得赶你走?”
“好四儿消消气,万万别再这么戳爷的心窝子。至于玉录玳……一个仰爷鼻息的无知蠢货而已,除了个嫡福晋的虚名,又哪里及得上四儿一根头发丝儿?不信啊,你且看着,爷一会儿怎么给你出气立威……”
许是狗渣男为讨美人欢心故意为之,也许美人想借此立威。反正好巧不巧的,这番话就被玉录玳听了个全乎。分分钟让她对这个史上有名的渣渣有了更进一步认识不说,也即刻调整了原定的应对计划。
花盆底狠狠一跺,守门的丫鬟们赶紧齐齐蹲身行礼:“奴婢们拜见福晋,福晋吉祥。”
隆科多一抬头,玉录玳就已经一身盛装,似笑非笑站在门口处了:“唔,吉祥吉祥,确实吉祥。正闹心着就赶巧看了出儿猴戏,可真是再开眼又开心不过了。”
被说成猴的隆科多脸上一黑,抓起床边小几上的杯子就冲着玉录玳砸了过去:“混账东西!”
玉录玳侧身躲过,学着原主的样子给了他个大大的白眼:“别别别,论起混账,我玉录玳可是拍马也赶不上你隆科多。”
“毕竟满京城里混账纨绔遍数,怕也再找不出来第二个如你这般荤素不忌,连岳父侍妾都不放过的。更别说还宠妾灭妻,逼嫡妻自戕未果后,又为了这么个玩意儿百般作践嫡妻了。啧啧,你这都不止空前了,还悬乎绝后啊!”
当当当几句,跟机关枪扫射似的。
不但被喷的隆科多瞪眼,李四儿也无限震惊好么?就……
觉得印象中看着跋扈又骄横实则色厉内荏妥妥耗子扛枪,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大格格好像换了个人儿似的。
“呵!”被质疑的玉录玳冷笑,目光如炬地一寸寸梭巡在这个名留青史的小妾身上,良久才有些失望地摇头:“胸不够大,屁股也不够翘。气质么,也没有多独特的气质。啧啧,你隆科多到底是瞎了哪只眼啊?还是说只单纯觉着抢来的饽饽比较香?”
几句话说得李四儿仿若雷劈,良久才缓过神来钻进隆科多的怀里嘤嘤嘤:“杀人不过头点地,福晋这样可……可叫婢妾有什么脸面活啊!”
被猛然一撞,伤口跟墙壁来了个密切接触的隆科多闷哼,冷汗刷地一下子流下来。就这,他没舍得多说罪魁祸首一字半句,只把人牢牢护在怀里,转而用杀人般的目光盯紧了玉录玳:“赫舍里氏,你放肆!”
玉录玳无奈摊手:“没办法,穷则思变嘛。发现贤良恭检让并不能获得应有的尊重,可不就得扛起彪悍大旗来保护自己跟孩子了?不然你这管不住自家二两肉的一犯浑,给了贱·人宠爱又给名分,这府里还能有我们母子立锥之地?!”
“哪怕为了才几岁的岳兴阿呢,我也得立起来不是!得,知道你不适应。不过学着点儿吧,毕竟以后你不适应的地方多了。除非你能无声无息地干掉我,不留下一点儿的隐患。否则的话,就给姑奶奶收敛着点儿,赶紧把吴嬷嬷给我放出来。不然……”
生机
“不然!”玉录玳眸光一狠:“我不介意以自己这条命为筹码,坐实了你隆科多宠妾灭妻,强夺岳父侍妾等等罪名。我卑微如尘,生死无人在意,甚至连娘家都不带有谁真心哭我不要紧。重要的是,那位爷肯定不会放过你这个筏子。”
说到这儿,玉录玳就微笑脸,特胸有成竹地伸出了两根手指在隆科多面前晃了晃:“毕竟一山不容二虎,卧榻之畔不容他人酣睡不是?毕竟有机会打掉对手若干爪牙,震慑天下,谁会错过呢!”
玉录玳在赌,赌这狗渣男再怎么色迷心窍,骨子里也还是个政客。依然功名利禄放在第一位,不容任何闪失。
隆科多目光如刀,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玉录玳。良久才大笑出声:“哈哈哈,稀罕真稀罕啊!向来只会哭啼啼求我的玉录玳,竟然学会威胁了。啧啧,是一头撞过去起了醍醐灌顶的作用,还是得了高人指点啊?又或者,干脆一头撞死,被孤魂野鬼夺了舍?”
MMP,能当得了政客的果然都不简单。
这就开始怀疑,试探了。不过玉录玳接收了原主所有记忆,会怕这个?
她当时眉毛一挑,眼一眯:“孤魂野鬼呀?这倒是个好想法,直接来个高僧批命、萨满驱邪的,没准儿彻底永除后患了。不过还是那句话,你要么不出手,要么一击必中不留半点痕迹。不然,我怕摘了你自己的顶戴、弄死这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也不够。”
隆科多被气了个倒仰,真恨不得生撕了她。偏又怕真激得她不管不顾,叫事情一发而不可收。只得恨恨咬牙,冷冷威胁:“玉录玳,你个熊娘们儿最好不要乱来,不然的话……你死了一了百了,活着的岳兴阿、赫舍里家满门还有你那满院子的奴才呢?”
“爷就算再怎么见弃于万岁,那也依然是孝康章皇后的嫡亲侄子,孝懿皇后的嫡亲弟弟,万岁爷的表弟兼小舅子。捏死一群蝼蚁,那也依然不在话下。”
玉录玳冷笑:“这么认亲啊?那你怎么不记得我爹娘也是你舅舅舅母,你也曾叫过那克出、额克出。岳兴阿更是你嫡嫡亲的儿子,那孩子更阿玛长、阿玛短的,说要做个阿玛一样的巴图鲁呢?连自己的亲人都拿来利用,果然畜生不如。”
“不过你放心,蝼蚁尚且偷生,我也是个惜命的。只要你检点些,别再干些个让我宁可鱼死网破也不叫你好过的蠢事,咱们大可以相安无事。你找你的狐媚子,我当我的嫡福晋。现在,就请爷高抬贵手,把吴嬷嬷还我吧!我这也好识趣告退,别影响了二位的好兴致~”
吧嗒,富贵惊呆,感觉自己听到了下巴被惊掉的声音。
他从记事儿起就随侍在爷身边,什么天潢贵胄没见过?
但满京城遍数,福晋绝对是最敢放话的。看着爷那漆黑如墨的脸,富贵都怀疑这敢说话的福晋能不能活着见到第二天早起的日头。
砰啪!
富贵身上一疼,抬眼就看到爷最真爱的哥窑八方杯碎裂在他不远处。爷正连面色如霜地瞪着他:“狗奴才发什么呆?还不赶紧的,把那老刁奴还给福晋!”
富贵:……膝盖一软跪在当地,严重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他们爷哎!大人抽了多少回,宁死也不该初衷被称为犟种的爷哎!居然……居然还真就被福晋几句疯话给挟住了?
事态转变的太快,太突然,以至于富贵都办完了差还在恍恍惚惚很有几分不真实。
玉录玳才不在乎狗渣男的走狗怎么震惊、错愕,笑盈盈拱了拱手:“如此,那我就先行一步,不打扰二位的春~宵了。富贵,前头带路,一道去接我那嬷嬷。”
隆科多深恨吴嬷嬷多嘴多舌,害他被自家阿玛一顿好抽,受伤又丢脸。现在吴嬷嬷落到他手里,想也知道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这不等着玉录玳到了柴房外,还听着俩小厮狞笑着对她动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老刁奴,吃了雄心豹子胆啊?居然敢告咱们爷的刁状!嘿嘿,今儿哥几个就撕了你这张破嘴,看你还拿什么下蛆?”
玉录玳越过富贵一脚踹开了门,就见三个趾高气昂的小厮。两个死死押着吴嬷嬷的手臂,不让她动。另一个则拿着巴掌宽、尺余长的竹板一下下的打在她脸上。打得吴嬷嬷脸上红肿一片,嘴角都见了血。
被抢在前头的富贵一愣,赶紧高喊:“住手,住手,你们这几个混账!谁给你们的狗胆,竟然敢对福晋的奶嬷嬷动手?一个个的,是寿星老上吊——都活得不耐烦了么!快,快来人,把这三个借机报复的混账玩意儿拉下去重重的打。务必替福晋跟吴嬷嬷把这个委屈讨回来!”
一声高喊上来六个,二话不说就把仨小厮按在外面一顿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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