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欢声鼓舞,气氛被陡然推向了高潮。
还没等着玉录玳这个大老板走上台前说几句呢,早就准备好了的各位管事们开始一个个自报家门。
“奴才奉太后娘娘之命,特送开业大吉匾额一块,祝琳琅阁开业大吉,一帆风顺。”
“奴才奉宜妃娘娘之命,特送楹联一对,祝琳琅阁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
“奴才奉庄亲王福晋之命,特送金算盘一把,祝琳琅阁日进斗金。”
…………
一连串的唱名后,各种匾额、楹联、花篮、金银算盘等摆了老高。不单单是受了玉录玳计生科普的人家,还有不少玉录玳听过的、没听过的名字。
毫不夸张地说,她这琳琅阁开业,京城得有近九成的权贵出了份子。
再是薄礼,也架不住聚少成多啊。
玉录玳眉头微蹙,压住心中隐忧,重又对宝格楚绽放出灿烂笑容。上前一步,一把扯下了蒙在牌匾上的大红绸缎。黑底金字的琳琅阁三字在朝阳下熠熠生辉,顿时引一片叫好声。
玉录玳敛衽向众人团团道了个万福:“感谢列位参加小店开张,为答谢各家盛意,琳琅阁今日所有物品一律九折。”
一阵欢呼声后,店门豁然洞开。
众人如潮水般涌了进去,上下三层楼、总面积近两千平的琳琅阁被挤得水泄不通。
作为东家的玉录玳却不能欢呼着冲进店里,好好欣赏欣赏自己的胜利果实。而是忙不迭回了府,赶紧按品大妆,带着她刚收到那些个重礼跟礼单子进了宫。
便装而来,就藏在人群中,亲眼目睹了这盛况的老赫舍里氏咂舌,一个劲儿叨咕着发了,发了,这死妮子是真的发了。
别的不说,就那会动的小木人、会叫的小木狗,就按着木料不同从一两到十两不止。那亮堂堂,照得人纤毫毕现的玻璃镜。从手拿着的把镜到嵌在首饰盒里的小镜,再到嵌到梳妆台的梳妆镜、等人高的穿衣镜。
尤其那紫檀木坐底的穿衣镜,竟然达到了万两银的高价!
眼看着那同款不同花样,整整十二座紫檀穿衣镜都被抢购一空后,老赫舍里氏整个人都麻木了。
只琢磨着十二万两啊,十二万两!
区区不到半日的功夫,玉录玳那蹄子只在穿衣镜一项上就收入了十二万两。那一日,一月,一年地下来,何止盆满钵满?富可敌国都只是时间问题!
偏这么好个点金手就生生跟儿子和离,她现在这名声、财富、靠山,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再跟佟佳府无关。还带累得她的宝贝嫡子名声恶臭,从堂堂一等侍卫、銮仪使,正蓝旗蒙古副都统变成区区最末等的蓝翎卫,还丢了一等公府继承人的位置。
只能住在逼仄狭小的院子里,守着李四儿那个贱婢!
若……
若把玉录玳那个小财神迎回来,就算无法即刻官复原职,得回一等公府继承人的位置。也能入主和硕襄格格府,做个呼风唤雨的和硕额驸啊!
到时候还愁太子不叫他声姨丈,庄亲王不待他如上宾?
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儿。老赫舍里氏干脆街都不逛了,直接去了隆科多现住的小宅子。
这会儿正是当值时候,隆科多照例在午门站岗。是以老赫舍里氏果断扑空,只见到了被丫头服侍着吃点心喝茶的李四儿。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以至于老赫舍里氏第一时间抛弃贵妇仪态,一把将她那点心盘子摔地上:“贱婢害我儿如此,还哪儿来的脸用他俸禄吃吃喝喝?”
隆科多不在跟前,李四儿也懒得装。眼看着厨娘已经贴着门溜了出去,救星无忧。她闲闲地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笑得花枝乱颤:“哟,瞧夫人这话儿说的,怎么就成奴家害的了呢?”
“奴看中了爷的身为地位,爷瞧好了奴这一身美色。宁可坏了名声也要接回府,不也是经过您首肯的么!”
“虽说自打奴家进府以来,颇多事故。但……”
“奴家一直好乖,从未闹腾出什么动静。倒是夫人您身为福晋的嫡亲姑姑,半点不肯为福晋张目。还做足了恶毒婆婆的款儿,对亲侄女极尽刁难之能事。知道的,是您与福晋额娘姑嫂不合,不知道的,还以为赫舍里夫人抢了您男人呢!”
这话说的过于刁毒,气得老赫舍里氏理智全无,抓起桌上的茶盏就要往李四儿的头上砸:“我打死你个胡言乱语的贱婢!”
“额娘!”隆科多心急火燎而来,急慌慌攥住了自家额娘的手腕。
接着他安心肝肉就噗通一声跪倒当地:“呜呜呜,夫人……妾,妾知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我们爷英伟无伦。然上苍错爱,赐妾与爷相知相爱,如今妾都有了爷的血脉。能不能请夫人高抬贵手,许妾为爷诞下腹中血脉再行上路?”
“妾一条贱命死不足惜,可怜了腹中胎儿啊!夫人,求您了,再有几个月而已,耽误不了爷迎回福晋的……”
要说李四儿也是够狠,咣咣咣三个响头下去,硬是把自己磕得额头红肿一片。
勾起隆科多无限怜惜,看着自己亲额娘的眼神都跟生死仇人一样:“儿好容易振作起来,额娘何故又狠心来摘儿心肝?要我说多少次您才相信,我不要玉录玳,也不会迎她回来。别说她做了和硕格格,就是先帝嫡出、正经八百的和硕固伦公主,也别想我隆科多多看她一眼!”
“从今而后,儿只爱四儿也只要她!额娘若不想儿自绝于您面前,就别再来这儿,也别再试图以任何方式对四儿出手。富贵,送夫人回府。”
“你……”老赫舍里氏额角青筋暴跳,指着隆科多的手都在剧烈颤抖。
偏这时候,隆科多还只顾着对李四儿温言软语,刚刚哭得梨花带雨的贱婢这会儿唇角轻勾,正对她露出嘲讽而又鄙夷的笑容。老赫舍里氏两眼一翻,咣当一声砸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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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死
“五志过极,以致心肝火炽,内风旋动,气逆血菀于上,痰浊蒙蔽淸窍。以至于猝然昏仆,不省人事,伴有口眼歪斜,半身不遂,言语蹇涩或失语。”老医正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佟佳福晋这病……”
“如何?”隆科多长长一揖到地,面色无比诚恳:“还请医正告知,家母到底如何?”
“如何?”闻风赶来的佟国维气结,一鞭子抽在他背上:“都是你这逆子忤逆,还有脸问?速去把你那贱妾杖毙,再自领八十鞭。好好歹歹的,叫你额娘出了心头这口恶气!”
咣咣咣!
是隆科多以头抢地的声音:“儿不孝,儿口不择言害额娘二度中风。阿玛就是打杀了儿,儿也绝无半点怨言。但,四儿何辜?她身如浮萍,从未有主宰自己命运的能力。是儿看上了她,从赫舍里府接了她回来。”
“也是儿没有处理好与玉录玳、与额娘之间的关系,才叫她一次次站在风口浪尖上,承受万人唾骂。她,她何其无辜?”
说着,隆科多还膝行数步,死死抱住自家老子大腿:“千不念万不念,阿玛看四儿腹中还有儿骨血的份儿上,千万宽容则个!”
“宽容?”随后而来的庆复冷笑,狠狠一脚踹在自家兄长心口窝上:“隆科多你这个混蛋,你睁眼瞅瞅,那榻上躺的是你额娘,是生你养你,一辈子把你当眼珠子疼的亲额娘!不指望你多知恩感恩,别她老人家都命悬一线了,你还为个贱妾在她心口窝上插刀子成么?”
隆科多双眼赤红,怎么也说不出那个成字。
额娘再度犯病,他也急也忧心,还有铺天盖地的内疚。但四儿是他的命根子,她肚里还怀着他们的小阿哥,怎么可以随意打杀?
刚刚清醒些,睁眼就听着老儿子这一问,看到大儿子艮艮着脖子、红着眼,却坚决不肯让步的样子。
再想想自己晕倒前他所说的那些话,老赫舍里氏只觉得一颗心都凉了。疼了一辈子,爱了一辈子,至死都要为着筹谋的嫡长子啊!到头来自己在他的心里,还抵不上个贱妾……
一口老血吐出来,老赫舍里氏拼命睁眼,拼命睁眼。
眼前却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只听得老儿子庆复声嘶力竭地喊:“额娘啊,额娘!你倒是睁眼看看庆复,看看老儿子……”
谁也没想到,老赫舍里氏登门教训李四儿不成,倒叫亲儿子给气得中风再犯,就此撒手人寰。
死不瞑目。
消息以隆科多暂居的这个小院儿为中心,迅速四散。都没用上晚上饭,京城里大街小巷就传遍了隆科多色令智昏,生生为个贱妾气死生母的消息。
翌日早朝,弹劾他的奏折更如雪片似的,飞满了康熙的御案。
上朝,诸卿参拜,有本启奏,无本退朝的惯例喊话后。与佟佳府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但却生生承了玉录玳天大人情的庄亲王博果铎率先出列:“臣博果铎有本启奏,臣参蓝翎卫隆科多宠妾灭妻,罔顾人伦在先。和离后仍不思悔改,为一贱妾置生母于不顾。”
“生气得其母二度中风,一命呜呼。此等大不孝之辈,必革除其蓝翎卫,去其一切优待,明正典刑,好叫天下人引以为戒!”
好的,庄亲王爷一出手,就是要送隆科多上路的意思。
有他这个珠玉在前,后面效仿者无数。
原就跟他不合,不是一个阵营的都纷纷痛打落水狗。试图以点带面,通过他给整个佟佳一系都带来深深的打击,甚至……
连前阵子跟他们佟佳氏暧昧不清的直郡王一派都被牵连上!
一个阵营的?
呵呵,一个阵营的也别指望他们能看着曾经袍泽的面上轻点出手。相反,他们只会更不留情。毕竟,彻底把这个渣渣踩下去,才好证明他们虽然曾同流但绝未合污呀!
一时间隆科多墙倒众人推,仿佛街边癞皮狗,每人都跃跃欲试地上前踹两脚。
朝堂吵成一锅粥,听得康熙爷一个头两个大。
好在他昨儿就已经知道了消息,最初的愤怒稀释了不少。否则……他真行直接一道圣旨下去,送那个被美色迷了心窍的蠢表弟上路!
现在,比起直接叫两人去死,他更想杀人诛心。
康熙冷笑:“本朝以孝行天下,隆科多宠妾灭妻、罔顾人伦在前,不孝不敬气死生母在后。念其在职多年也算兢兢业业,留其性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着革去蓝翎卫,赏八十军棍。着其伤好后即刻启程往其母坟前,结庐三年以赎己过,退朝!”
一代名臣,按理还得在政坛活跃逍遥三十年的人物,就这么被生生削成了块白板?还是以古人最为鄙夷的大不孝之名……
接到消息的时候,玉录玳整个人都懵逼了。
更叫人瞠目的是,即便如此。隆科多那货都是参加完了母亲葬礼,安排好了李四儿种种,才一瘸一拐地奉旨结庐守孝去了。
“啧啧啧。”玉录玳咋舌:“这忠犬的,连话本子里不敢这么写啊!果然,原配亲娘统统都是障碍,人隆科多跟李四儿才是人间真爱!你说是吧,宝格楚?”
好端端被提问的宝格楚果断摇头:“这种真爱,恕卑下不能苟同。在卑下看来,人跟畜生最根本的不同,就是人更知廉耻、讲孝道与责任。”
“隆科多口口声声爱情,却忘了除开情爱之外,自己还是个儿子、丈夫和父亲,是偌大一等公府的未来继承人。可……”
“为了一个区区李四儿,他为子不孝,为夫不忠,为父不慈。置佟佳氏百年声誉如无物,更不是个合格的继承人。连他口口声声最爱的李四儿,也早早被置于风口浪尖上。亏得格格仁慈,佟佳氏满府也没出个杀伐果断的。不然……”
宝格楚面无表情地比了比:“李四儿坟头的草,都得齐卑下腰深了!”
玉录玳瞠目,真万万没想到自家侍卫还有如此见地系列。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特别成功地就把天给聊死。
叫玉录玳半天找不到话接!
跟她一样无语的,还有纳兰大人。
自打玉录玳一言提醒了胤礽,因此引爆了内务府事,害他们这边的海拉逊病逝天牢。他们在内务府的诸般经营几乎被连根拔起,损失惨重的那一天起,纳兰明珠就恨上了她。
尤其牛痘、杜仲胶、水泥,一个个良方献上,三年未开怀的太子妃顺利传出喜讯。
连带着帝储之间的关系也越发和谐,太子之位重又固若金汤……
这桩桩件件里面,都少不了玉录玳的影子。
自然而然地,就引起了纳兰大人的重视,继而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可惜玉录玳发迹太快,他这边的部署太慢,以至于失去了先机。好容易隆科多整了把大的,还不等着他煽风点火呢,就被万岁爷亲手给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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