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啊,这人在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从哪看出自己难过了?
虔子文眨了下眼睛,他不由扭头去看齐佑天。那人却早把手抽了回来,此时正神情怅惘地望着天空。
若是我能早生几百年就好了。齐佑天说,我也想见见那位传说中的白羽魔尊。不为他的容貌,我只想看看他的剑,能碎星辰裂苍穹的剑。
想不到这位太衍门的小辈也对他推崇备至,这点虔子文着实没想到。他也不出声,就想听听这位天命之子怎么夸他。
虽说白羽魔尊名声不好,然而提起他的剑,纵然师尊也是服气的。可惜斯人已逝。齐佑天轻轻摇了下头,他真心实意地伤感了。
惆怅还未持续片刻,齐佑天就感觉有人拽了下他的衣角,小少年眨着绿眼睛说:将来齐师兄肯定比白羽魔尊厉害,我相信你。
齐佑天不由失笑了,他只说:我不求自己比谁强,只求本心不失不留遗憾。
他求什么不好,非得许下这般愿望,虔子文有点想笑。
天底下谁都能说惟愿自己不留遗憾,独独齐佑天不行,这是天命注定无从更改的事情。
虔子文看着那双苍蓝透紫的眼睛,一句话都没说,摇摇头就当算了。
三天时间一过,齐佑天带着花方远与虔子文往太衍门行去。
他们三人坐着一艘大船于云端向北,纵然九霄之上寒风凛冽,在船上也感觉不到一丝风。
洁白如絮云朵触手可及,云海之中是变化万千的景象,一眨眼就是变化万千。
花方远从没见过这般奇景,可打量了一会也就没了新鲜劲,他又给懵懂无知的虔子文介绍道:太衍门位于极北之地,一向清净少人打扰。
光是极北之地的罡风就很要命了,哪怕是金丹修士,一不小心也会被扒去一层皮。我就是图个清净,才报了太衍门,谁想当真过了,属实意外。
花方远不由一啧舌,还有些后怕的感觉。
他看到虔子文神情郁郁地不说话,下意识地以为他是为李廷玉的死耿耿于怀,忍不住劝道:小师弟,人都死了你也别伤心了。
再说李廷玉又算个什么东西,他那天是真对你动了杀心。要是他一剑把你杀了,裁判来不及阻拦,谁也说不出什么
怎么这一个个的,都觉得自己脆弱不堪,还会为人掉眼泪?他像是那么有情有义的人吗?
我没伤心。虔子文说,紧接着他眉头一皱,叹了口气,我只是有点发愁
于是花方远恍然大悟了,立时把胸脯拍得啪啪响,师弟放心,若是有人找你麻烦,我肯定能保护你,绝不会抛下你不管。
不劳花师弟费心。闭目养神的齐佑天忽然说话了,把花方远吓了一跳,若是遇到危险有我挡着,你们俩有多远跑多远,别逞强。
换而言之,这就是让花方远别胡吹乱扯。要真碰上魔修,单凭花方远那点修为,给魔修塞牙缝都不够。
花方远瞬间蔫了,他根本无从反驳。固然齐佑天前半句话听起来很刺耳,可后面那句话就是货真价实的承诺了。
虽说齐师兄也是一片好心,可花方远怎么琢磨,都觉得这人说话太直不够好听。
就在花方远反复咂摸那句话的时候,天空中忽然飘起了雪花。
没有征兆更不见彤云,太阳还挂在更高处,日光和煦温暖地照在白生生的云朵上,映出一片浅金灿烂。
一瞬间就落了雪,鹅毛般的大雪轻飘飘的,一片接一片,天地万物瞬间就朦胧了。
雪花越来越沉越来越重,寒风忽地把整艘船都吹透了,冷得花方远打了个寒战。他牙齿打颤嘴唇发抖,好像连经脉中那点灵气都被彻底冻住了,整个人的意识也跟着昏昏沉沉的。
齐佑天比花方远更警惕,他已然持剑在手,朗声问:敢问是哪位前辈大驾光临?可否出来与晚辈一见?
虽然语气是客客气气的,然而双方已然交手了。
一道又一道的紫色剑光,并着空中坠落的无数雪花交织在一起,双方正悄无声息地厮杀争斗。
雪花是轻而软的,偏偏其中杀意凛然,连绵不绝韧性极佳,尽数剿灭了剑光还不兀自不停,已然占尽上风。
忽如其来的暴雪越发重了,裹挟着整个天地也昏暗不明。
齐佑天闭了下眼睛,竭力抑制着越发浓重的睡意,意欲从经脉中榨出最后一缕灵气来,至少也要奋力一搏。
清歌剑诀,果然是太衍门的小崽子。
风雪中传来了声音,冷淡的懒洋洋的,好似轻柔拂过的一根羽毛,撩拨得人心里微痒倦怠,不由自主想合上眼睛。
纵然这声音中含着杀意,齐佑天却极难对这人生出恶意,只觉得困意越发浓重。
不好,这是妖术!齐佑天咬了下舌尖,然而无济于事,他的眼皮更是沉了重了,手中之剑似有千斤重。
当日追杀魔尊时,太衍门也出了一份力。那人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然而其中恨意还是鲜明跃动的,似不肯愈合的淋漓伤口,一个金丹期,两个练气期。太衍门的小崽子就这么点能耐,都没个师长照看你们?
那人终于从风雪中走了出来,轻飘飘地落在了船上。
他整个人都是雪色的,白的发白的衣,面容秀美精致冷得像冰,就连嘴唇也是颜色浅淡的。唯有一双眼睛湛蓝透光,和放晴时的天空一模一样。
齐佑天于睡意朦胧中望了他一眼,只看清那人头上还有一双毛茸茸的耳朵,随着微风拂动微微颤抖。
妖修,齐佑天在心里下了断言。他终于从被冰冻的经脉中榨出了一缕灵气,抬手挥剑一气呵成。
紫色剑光如电,忽闪着照亮了周遭暗淡的天色。它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意味,破开了无穷澎湃的雪幕,终于行到那人面前,被他轻而易举握在掌心捏碎了。
乖乖听话不行么?妖修歪了下头,雪白的耳朵也颤了颤,让他显出一种奇异的天真模样来,你瞧你师弟多乖,一句话都不说,你又较什么劲啊?
白衣妖修一步踏出,就到了虔子文面前。他伸手捏住虔子文的下巴看了一眼,语气满是轻慢:哟,还是个炉鼎。
齐佑天嘴唇动了一下,他想提醒虔子文快走,却也发现根本无路可逃。一切来得太突兀,他方才的承诺转身间就成了空。
模样不差。白衣妖修笑了,透亮的蓝瞳里光芒闪烁,你说,我要是把他掳走了,你们太衍门丢不丢人?
就在白衣妖修打量虔子文的时候,齐佑天眼见一道黑影从虔子文身上窜出,好似一片乌云瞬间聚拢成形。
再熟悉不过的剑意,以及他周身飘动的莫名香气,比雪清淡比竹澄净,竟让齐佑天有种诡异的安心感。
炉鼎又怎么了?那人轻慢地问,本尊看中的人,你也想抢?
既然那位魔尊在虔子文身上下注了,他此时现身也不算什么怪事。若无意外的话,至少两位师弟能逃出生天
齐佑天终于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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