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_所有人都对我求而不得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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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究竟把自己当成什么啊,还把这种麻烦东西往他脖子上挂。

一想到琉璃珠里封着个色厉内荏又胆小好色的修士神魂,风华恨不得把那粒珠子踩碎了,哪能让这东西安安稳稳系在他脖子上?

好吧,你不要我也没办法。虔子文有点失落地摇了摇头,等出去以后,我随便找只猫把这东西送出去,谁让你不喜欢呢。

别的猫!风华两只耳朵噌地立了起来,他用爪子巴着虔子文的手,努力扬了扬头,魔尊,现在我改主意了。只要是你送的东西,不管什么我都喜欢。

听了这话,琉璃珠里的宋海官真快心如死灰了。他没想到虔子文虽然不杀人,想出的法子却如此恶毒。

金丹修士的神魂漂泊在外,哪怕并无灵气滋润,也能存活上百年。

近百年时间都要在这小小的玻璃珠里苦熬,别人既看不见他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宋海官光是想想都要绝望了。

他当真后悔了,只能扯着嗓子喊:魔尊,白羽魔尊,我错了,我只求你给我个痛快

虔子文完全没听到,他把那条丝带系在了白猫的脖子上,远走一步看看效果,觉得不大好看。

还是红的吧,红的更好。虔子文打了个响指,丝带从明黄变成了大红,他觉得这颜色真是相当衬他的猫了。

风华用爪子碰了下琉璃珠,被魔尊炼制过的琉璃珠好看极了,五光十色星河流转,白猫盯着看了好一会都不眨眼。

这是魔尊送他的礼物,风华喜滋滋地想。他看着低头不语的张凉,尾巴一摇越发得意了。

处理完了后患,虔子文想起了一直被他攥在掌心的这把钥匙。

根据张幕官交代,这处洞府真正的入口就在那幅画像背后。虔子文松开手,黄铜钥匙就自己飘了起来,悠悠晃晃没入了白墙之内。

须臾之后,一扇小门从白墙上敞开了。它像是用几道墨勾勒出来的,既无色彩又无装饰,简直太过简陋。

张凉看一眼,他觉得这扇门未免太寒酸了,根本配不上罗浮仙尊的身份,怕不是个陷阱?

虔子文却说:真的,错不了。罗浮就是这种人,他怕麻烦又怕懒,能两笔画完一扇门,就从不多添什么东西。

光是看太衍门后山的那道一模一样的门,就能瞧出一二。更何况虔子文与罗浮认识好久,对他的性格了若指掌。

虔子文二话不说就往门里走,张凉却说:魔尊身份何等金贵,不如让属下替您开路

不等虔子文回答,他肩头的白猫已然冷哼一声,荒谬,魔尊什么时候收你当手下了?但凡我在一天,你想都别想。

再说,魔尊是什么修为,区区几道困阵能难得住他?你才筑基修为,直接走进去怕是连一步都迈不出去,要你何用?

白猫半趴在虔子文肩膀上,用那双蓝眼睛狠狠地瞪张凉,想把这没事献殷勤的人轰走。想跟他抢魔尊,纯属白日做梦!

雪花说得对,你们俩跟在我后面就行,万事小心。虔子文挥了挥手,于是张凉毫不犹豫地跟了过去。

花明远抛起三枚铜钱一看,卦象暧昧不明。他叹了口气,也跟在了后面。

出乎意料的是,罗浮仙尊的住处既无困阵更无机关,和门外森严防御困阵一层叠一层的状况截然不同。

主人家仿佛自暴自弃一般,推开那扇门就直抵后院,把大门正门卧室都大大方方地亮给人看。

虔子文忽地停住不走了,张凉全然不解,他也不敢往前走,只能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周围。

他们身处一间太宽阔的大殿之中,穹顶直通于天高不可攀,日光柔和地照了进来,墙壁上是颜色浅淡的几幅画,大殿之内还有一口冰棺。

只看了一眼,张凉所有注意力都被那些画吸引了。

第一幅是两人对坐观雨,雨丝如线涟漪晃动,落在庭外的荷花上,叶脉之上水珠流动,鲜活得似是真的一般。

纵然黑袍人的脸看不太清,张凉还是一眼认出,这就是那幅画里的黑衣修士。因为他孤高俾睨的气派,从始至终都从未改变。

张凉又往前看,月圆之夜二人赏月,月光流转海棠生香,比海棠更绮丽的是黑衣修士的微笑,固然朦胧也能倾倒众生。

又一幅画,高山流水两人练剑。

张凉恍然大悟了,大概这大殿里所有壁画,画的都是罗浮仙尊和他那位挚友。

固然他们俩已经不在了,这些画却长长久久地留存下来。罗浮仙尊,大概也是求而不得吧。

张凉怅然地望着虔子文的背影,忽然很能体会到那位大能的心情。

不可说也不能说,到了最后,却已没了表白心迹的机会。生平憾事,莫过于此。然有愧于心,唯有故步自封以余生赎罪。

恍惚间张凉听到了这么个声音,语气平淡殊无情绪。那是一颗心都被烧尽了只剩灰烬的苍白淡漠,纵然奋力一撩,也没有火星崩出。

张凉怔怔地盯着那些画看,像是着了魔般。

他忽地落泪了,也许是感同身受,也许是被画中情景触动。张凉心绪澎湃不能平静,纵然竭力忍耐,还是忍不住哽咽了一声。

你哭什么?虔子文忽地回头看他,他那双诡谲绮丽的浅银色眼睛,真像冷漠如雪的月光,惨白无情的月光。

那一眼,如锋锐雪亮的弯刀,刀光一划就破开了张凉的喉管。热血从伤口里呼啸而出,张凉嘴唇嗫嚅,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虔子文仍站在原地,冷然淡漠地说:你不是罗浮,只是个旁观者,也不能对他的情绪感同身受。他愧对挚友自愿赎罪,还觉得心里有些寄托与安慰。

他倒是不曾想过,那位挚友是否肯原谅他。罗浮以为他自己死了,所有事情就此了结,真是天真。

也许是看出虔子文情绪不对,白猫也悄无声息蹦到了地上。并无一人说话,本来就寂静大殿里好似结了冰般,冻得人能打哆嗦。

真是天真,虔子文无声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他既是说罗浮,也是说当初的自己。以为意气相投就能不顾身份平等相交,他终究没想过,罗浮是修士是人,是这世界芸芸众生的一部分。

既担天命就要顺天而行,罗浮什么也没做错,只怪他当初太傻了。从始至终,他什么也没有,到了最后也是孑然一身。

虔子文眼睫低垂沉默了一会,一转身去看大殿正中央的那口冰棺。白猫眼见主人动了,又忙不迭跳到了他的肩上。

毛茸茸的小东西是温热的有重量的,压在肩头上,皮毛热烘烘地熏着他的脸。

还好自己养了只猫,至少也并不孤单。虔子文摸了一把白猫,风华呼噜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指。

虔子文一步步走到冰棺之前,里面的人还像在熟睡。黑衣乌发,眉心之间一点印记,如火灼灼艳色烫眼。

那张脸,真是好看啊,和魔尊七分相似却截然不同的好看。白猫伸着脖子瞧了一会,差点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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