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佑天刚想起身又坐下了,虔子文刚刚筑基成功,还需要一段时间巩固修为,他不应该打扰小师弟。
你还真挺心疼他,也不枉费他以前吃了那么多苦。
冷不丁听到这句话,齐佑天立时抬起头来,苍蓝眼睛里全是震惊。
我刚遇到他的时候,小炉鼎挺惨。他被李赟,也就是李廷玉的爹,卖给了老鸨。还在路上还被人喂了一粒惑神丸,都醒不过来。然而他却在神识里发狠立誓,说若有哪位大能助他脱离困境手刃仇敌,即便奉上躯壳与神魂,他都心甘情愿。
修长白皙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抚摸着猫的毛,端坐在门前的白羽像道黑漆漆的阴影,阻隔在齐佑天与虔子文之间。
那时他们两人之间未曾谋面的时光,不容齐佑天向前半步。他垂下眼睫不说话,只当自己是块石头。
毫无顾忌的白羽魔尊不肯闭嘴,他继续慢悠悠地说:我听到了他的呼唤,所以醒了过来,助他一臂之力。你那时猜得对,李家父子二人就死在虔子文手上,那把火也是他烧的。
你们正道一向迂腐,最讲究什么以德报怨宽容良善。虔子文杀过人,估计你是接受受不了的。你大概以为,这世界上什么东西都是光明的漂亮的,没有污点更没阴暗。
可惜虔子文么,就是这么个不光鲜亮丽的人。他有意在你面前掩饰,所以你什么都看不出来。
齐佑天还是不说话,他的手指却兀自攥紧了。原来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明白。
偏偏那小炉鼎就信任你一人,若是他知道自己的师兄时刻等着要杀他,他怕会心魔作祟堕入魔道吧?那还真挺有趣。
白羽忽地站起身来,那只白猫轻巧地落在了地上,仍是执着地往门里跑。
只一眨眼,黑衣魔修就走到了齐佑天面前,一双浅银色眼睛冷冰冰地斜他,虔子文欠我一个承诺,在此之前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哪怕是你。
不过你要是辜负了他让他堕入魔道,我倒不少省事了。晏歌向来自作聪明,殊不知他在虔子文身上看走了眼。
白羽轻轻巧巧地一摇头,那张殊丽绝伦的脸孔上满是笑意,模样天真又残忍,像顽童看蚂蚁在水中挣扎求生,都不愿出手相助。
我不会辜负他,也绝不会让他入魔。齐佑天一字一句道,他是我的小师弟,不劳阁下费心。
那我就等着,等着看你的行动。黑衣魔修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齐佑天的胸口,希望你能信守承诺,让我瞧见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
他一拧身毫不留恋地走了,那袭黑衣没入了夜色之中,不一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齐佑天在门外怅然站了一夜,没睡觉也不说话。等到天一亮他就走了,门里的虔子文也悠悠醒了过来。
本来躺在门口的白猫也来了精神,一溜烟跑进主人的房间。
风华化成人形趴在虔子文床边,一边用尾巴圈着主人的手腕,一边抱怨道:这小子真是死心眼,当真在门外站了一夜。他不像晏歌的徒弟,没有那人半点心眼,已经被魔尊骗得死死的。
虔子文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练剑练得傻了,说得就是这种人。不过也正是如此,齐佑天小小年纪就已是金丹修为,全因为他有颗不染凡尘的剑心。
这也合该是天命之子该有的天资,虔子文并不意外。他挺期待接下来的群玉山会,齐佑天必能大放光彩一举夺魁。
至于接下来的事态发展么,必定不是所有人料想中的那般。
虔子文笑了,忽地见到风华不解地把脸凑到他眼前,问:魔尊,你为什么要把自己说得那么凄惨?难道那李家父子,真把魔尊卖给了老鸨?!
话还没说完,白猫自己已经先生气了。他两只耳朵紧绷在脑后,跳到地上团团转个不停,他们敢,他们真敢?!不行,虽然那两个人已经死了,我也得想个办法把他们的魂魄唤回来,不折磨个几百年我绝不解气
其实我没吃苦。虔子文伸手一拽风华的衣角,他乖乖停了下来,我不把状况说得凄惨些,怎么让齐佑天心生动摇?
原来是这么个道理么,风华全然不明白。对于修士之间的恩怨情仇,风华向来无比迟钝。
爱就是爱恨就是恨,干嘛不把事情明白地说清楚,非要遮遮掩掩。若是谁都像自己这般坦荡,天底下也就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虔子文下了断言,齐佑天么,大概就是那种天生怜悯弱小的人。别看他表面冷冰冰的,没准看到路边有只小猫喵喵叫,他都要停下来给它喂鱼吃。
能让本尊俯下身段装可怜,齐佑天也算开天辟地以来头一人,也挺荣幸了。
说完话虔子文自己先摇了摇头,他也没想到当初有事就拔剑不服气打了再说的自己,也有如此精明算计的一天。
真是活的时间越长,他的模样就变得越陌生,已然不复初心。虔子文短促地笑了一声,是自嘲的笑悲凉的笑。
这声笑让风华莫名害怕,他不管不顾扑进虔子文怀里,魔尊,你还有我呢。我是你养大的猫,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跟你去。哪怕你又不幸遭了劫,我也会一直找你,生生世世都不放弃。
就算我下辈子变成一只狗,我也会记得魔尊的名字。
真好啊,虔子文怅然地挠了挠风华的耳朵。白衣妖修得寸进尺,立时拉着他的手放到下巴上,让主人与他再亲近一些。
不会了,我受够了苦,也终于到了该解脱的时候。天下大难苍生遭劫,本来也与我没什么关系,我也不想管了。有朝一日重获自由,我就带着你跑得远远的。
重获自由?风华不解地重复,魔尊不是活了过来么,怎么又说这话?
虔子文笑眯眯挠了挠他的脑袋,只摇头不说话。
风华还想继续问,这时院外有人传音道:敢问虔道友在不在?
是张凉,那个对魔尊不怀好意的小子。风华呲了一下牙,两颗虎牙尖尖的,魔尊,要不要我把他杀了?
昨晚天幕海修士找到这里,若说张凉与此事半点关系没有,风华是绝不相信的。
风华不想脏了魔尊的手,再说这点小事,由他办就好,魔尊只需悠闲地站在一边就够了。
谁知这种殷勤表现不仅没有换来主人的夸赞,反而挨了一记脑瓜崩,无缘无故杀什么人啊,好好说话不行么。有什么事我都能应付得来,风华魔师就别操心。
白衣妖修惨兮兮地耷拉着两只耳朵,对走到门口的张凉恨恨瞪了一眼,神情更不愉快了。
莫名其妙就被猫瞪的张凉好生不解,然而他一看到虔子文,就把什么事都忘了。
多日未见,虔子文仍是一如既往地好看。他用那双翡翠般的绿眼睛斜张凉一眼,他都心跳如鼓未能平息。
你也被天幕海修士找上门了吧?虔子文挺和气地问,你既然出来了,说明你没碰上多大麻烦。
张凉赶忙摇头:我没说,什么都没说,绝没有跟他们提魔尊半个字。
这我知道,你的嘴还算严实。风华阴恻恻地说,但凡你说了一个字,啪,你整个人就像西瓜一样炸裂了,血肉横飞神魂破碎,浑身上下找不出一块完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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