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片刻之后,齐佑天掐了个法决,镜面那端出现了晏歌的脸。
师尊
晏歌一扬眉,他也跟齐佑天客气什么,只问:你师弟还好吧?
他在屋子里修炼,白羽却下落不明。齐佑天答。
那还好,情况比我想象中的情况强出不少。晏歌自顾自说,一切都在我预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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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齐佑天捧着那面镜子,眼睫低垂一句话也不说。
晏歌觉察到了他的异样,放轻声音问:佑天,你怎么了?
我看白羽行为做派光明磊落,他并不像要祸乱天下的魔修。齐佑天话锋一转,又说:我放心不下小师弟,为什么小师弟偏偏被他选中了
齐佑天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忍不住攥紧了手指,青铜镜面压得他手指发疼。
白羽么,的确不像魔修。镜子那端的青衣仙君慢悠悠地说,若非几百年前他意欲潜入摘星楼禁地,谁也看不出他有那样大的野心,非得拽着天下苍生一同殉葬,也要把那道封印彻底解开。
虽然白羽死了,但他修为那么高,谁也不敢说白羽有没有后手。所以几百年过去了,天幕海与各大门派仍旧一直关注这件事。
晏歌不紧不慢捋着拂尘,继续说:直到三月之前,天机忽变,那颗魔星重放光明。摘星楼花家老祖算了一卦,是为魔星霍乱天下大劫。虽然卦象含糊不清,所有人却都明白他回来了。
齐佑天涩声道:那师尊要我去山海城收徒
那只是我顺手而为罢了,并非刻意。如果你要是死了,我会很伤心。青衣仙君的眼睫颤了颤,真心实意地感慨道:好在白羽没对你下手,我很庆幸。至于你师弟么,我也没想到白羽选了个资质一般的小修士做棋子,他一步步算计,不可谓不精明。
精明么?齐佑天问,小师弟什么都不知道,他都不知晓白羽的身份,只觉得他是个前辈高人
晏歌叹了口气。他的目光忽地从镜面那端望了过来,直直锁着齐佑天的眼睛。
纵然双方有千里之遥,这一眼带来的压力仍旧非同一般,似高山压顶。齐佑天忍不住抿了抿嘴唇,固执地不肯挪开视线。
青衣修士眉心有了皱痕,他有些倦怠地闭了闭眼睛,佑天,你不该被白羽迷惑,他终究是个魔修。即便重活一次,此人的目标也从未改变,他要让天下大乱苍生受苦,要让凡人修士都不得安宁。
白羽真是聪明啊,单凭血魂一人,他怎么可能解开太衍门禁地内的封印?那分明是他与血魂商议好的。他就潜伏在你小师弟的躯壳之内,窥探我太衍门隐秘。谁想这人算计太精明,真让他得手了。
齐佑天的嗓子很干,他只能无力地辩解:小师弟是无辜的
那孩子当然是无辜的,然而是他运气太差,被白羽选中了。晏歌继续闭着眼睛说,若非我在剑冢之内觉察到了白羽的剑气,恐怕我也没想到白羽潜伏得这么深。
看紧你的小师弟,在群玉山会上,白羽肯定会露面。佑天,你该明白自己的天命所在,该舍之时你必须要舍。
虽然这句话晏歌说得轻飘飘不着力,齐佑天却觉得堵得慌,好重一块石头直压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佑天,你生来的使命就是要止干戈平祸乱,给天下苍生从这万年大劫中找到一条出路。我不再劝你了,为师信你。
不等齐佑天回答,晏歌已然掐灭了联络。齐佑天望着那面黑漆漆的镜子发呆,他放开神识侧耳倾听了片刻。
旁边房间的小师弟还在修炼,呼吸匀称无有不安。也许他在历练中看到了什么情形,还含含糊糊喊了声师兄。
师兄,他叫自己师兄。齐佑天的心跟着狠狠一缩,他披衣起身,屋外月光如水,从窗棂透了进来,清淡冷寂的一片浅蓝。
夜风很凉,齐佑天仰头望着天上那轮半圆的月亮,久久没有动作。
噌地一声,齐佑天拔出了剑。雪亮的剑身,一如既往地锋锐,是削铁如泥的好剑。
齐佑天伸手抚了下剑锋,宝剑轻鸣意态亲昵,似是在向主人打招呼。
这样的月光,这样的气氛,他本该练剑。可齐佑天体会了一回何为拔剑四顾心茫然,世间糟心事太多,他不知该对谁挥剑。
我劝你今晚还是别剑了,你思绪太多心中烦闷,使出的剑招也肯定走形,让人看了怪心烦的。
一道凉薄讥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齐佑天一抬头,看见抱着只白猫的黑衣人坐在屋顶上,用那双月光般的银眼睛看他,神情冷淡又俾睨。
白羽,是他。他来干什么,难不成又是找小师弟?齐佑天警惕地后退一步,手中长剑已然指向对方。
白羽对于齐佑天的挑衅毫不在意,他歪了歪头说:我说得不是实话么,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哦,你是心烦你师父说得那些话啊,这也简单。
少年剑修持剑的手一抖,身上的杀意越发森寒浓重。
黑衣魔尊从房顶上落了下来,落地时无声无息的,像道随光晃动的影子。他抱着猫走到齐佑天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他:我也不想替自己辩解什么,反正晏歌说的话半真半假,你要是全信呢,迟早有哭不出来的那天。
而且你打不过我,晏歌在千里之外,也护不住你。
齐佑天问:前辈和我师父,究竟有何过往?
你师父以前是我的朋友,他有一天不知地就发疯了,说我是包藏祸心的魔修,他与我势不两立。末了他忽然出手捅了我一剑,不疼,我只受了点轻伤。
黑衣魔修脸上的神情,并非他自己说的那般轻描淡写。
他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银色眼睛里光芒闪烁,就在心脏上,当胸一剑穿透了,正中要害。随后天幕海摘星楼,还有好些修士都冒出来了。他们十几个人围攻我一个,把我杀了。
他话语里自然而然透着一股森寒之气,像股刁钻的凛冽的风,从骨头缝里吹了进去,生冷生疼,合道修士不容易死,所以我的肉身被他们撕裂成好多块,连块完整的骨头都没有。索性我一缕神魂还留着,苟延残喘了好多年。
黑衣魔修忽地伸出了手,一下就摸到了齐佑天的脸。
距离太近,那人身上的冷香自然而然拂到了齐佑天的鼻子里,你瞧瞧,我到现在还没养好,手指头都是凉的,和死人也没什么区别。
齐佑天被那根微凉的手指头摸了一下,已然觉得那股寒意从肌肤直接渗入了心里,激得他头皮都发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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