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还会哭呢。紫胤帝尊就是不干正事,捏个人还捏得面面俱到。上界仙人啧了一声,像在看什么新鲜玩意,小模样怪可怜的,真是我见犹怜啊。
一袭白衣挡在了上界仙人和少年之间,天君只低头道:上尊的吩咐,我会一一做到,只求上尊能放他一命
好,随你。仙人不耐烦地一挥袖,顺势扬了扬下巴,动手啊,我看着你呢。
不能动的少年没有挣扎,一只手覆住了他的眼睛,也拢走了最后一丝光明,不疼的,很快就过去了。
真奇怪啊,他竟然听出天君的语气发抖了,还带着点颤音,仿佛他就快哭了。
即便是在梦境中,白羽也嘲弄地摇了摇头。天君怎么可能哭呢,肯定是他听错了。
天君就是个冷心冷血的人偶,最符合上界仙人的期待。他是刽子手是执剑人,既无感情又不动容,又哪会为自己而哭呢?
白羽不想再看过去的回忆了,诸多事情经历一遭,他原本那颗柔软的心也早就冷硬了。即便是过去的回忆,也不能打动他分毫。
他想要醒来,然而意识仍旧是昏聩的。忽然间,天地就换了个模样。
一双苍蓝透紫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他,目光是冷而锋锐的,像把利剑般意欲把他整个人刺个对穿。
少年剑修倔强地不眨眼,嘴唇张合一字一句地说:今日之事,来日必有回报。我在此立誓,终有一日会让你后悔。
啧,真是狠厉的誓言啊。那双眼睛是淬了火再浸了冰,不剩人气唯有恨意,伤人亦伤己的恨意。
白羽情不自禁皱了下眉,他缓缓眨动眼睫,发现自己终于能动了。
映入眼帘的是勾勒着天女祥云香花的穹顶,天女衣带飘飞香花颜色艳丽,诸多色彩都在缓缓地流动,真像活过来一般。
只是照亮这穹顶的灯光,是绿油油阴森森的,硬是把这天女散花的吉祥场景衬托得宛如妖怪洞穴。
这是哪?神识太迟钝,运转了半天终于想了起来,这是极渊之地的那座宫殿,天君用来封印他的宫殿。
如果苏流沙血魂还有风华足够听话,他们应该全都乖乖呆在这里,顺带把自己的躯壳也塞进了这里。
白羽放心了,他挣扎着想要起身。
然而不管他歇了过多久,身体还是太疲惫,仿佛所有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软绵绵的,连起身都太过费力,他差点就重新跌进了软而暖的被褥里。
一只手不慌不忙地扶起了他,还顺带在背上拍了一下,要喝水么?
不用了。白羽坐了起来,他皱着眉问苏流沙,我睡了多久?
在绿莹莹的灯光下,苏流沙眼下那粒泪痣鲜活得似要流淌,一百七十二年,天下大劫已经开始,上界仙人也已下凡。
白羽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么久了。
难怪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大劫已至,天地之中的灵气也跟着缩减了好几成。
对修士来说影响不大,顶多是修行的速度慢了一些,法决剑招的威力也下降了。对他而言,这却太致命。灵气于他,就是凡人呼吸的空气。他时刻呼吸不畅喘不过气来,自然躯壳生锈运转不动。
更何况,他还有两瓣心未能收回,因此修为未能复原。他本想报完仇之后就去摘星楼取走那一瓣心,至于天幕海也只能以后再闯。
谁想计划得再周全,也敌不过突如其来的意外。他这一睡就是一百多年,诸多计划也只能搁浅了。
白羽伸出自己的手,修长纤细犹如玉雕,唯有肤色更苍白了些。
静静看了好一会,白羽才觉得有什么不对,是苏流沙太安静了。不管他是白羽抑或虔子文的时候,这人出场时总是前呼后拥带着好些人,怎么现在只剩他孤零零一个了?
你那些侍女呢?还有那座名叫花想容的楼呢?白羽问。
侍女让我遣散了,楼也被我拆了。苏流沙答,大劫当前,我给她们每人发了不少灵玉,叮嘱她们找个安静地方闭关修炼,别去招惹是非。
而且,既然你活了过来,我也再不需要其余人寄托情思。
这话干脆直白地让白羽也不自在,他瞪了苏流沙一眼,那人眉眼弯弯笑得开心,仿佛当真大彻大悟别无所求了。
此等开心的神情只是一瞬,苏流沙眼睫一颤又说:我懂的,你不是白羽而是地君。我配不上你,我那些微不足道的心思么,我也会自我了断。
从今以后,我只是地君的忠心手下,地君叫我向前我绝不后退。
明明听了这话,白羽应该如释重负,不知为何他心里却莫名堵得慌。
他是白羽的时候,苏流沙当他是心上人是挚友。偶然得知了他的消息,冒着得罪天幕海的危险,也非得来见他一面,可谓是情深义重了。
可这人知晓了他真正的身份之后,却恭恭敬敬地叫他地君,自觉地拉远距离并不靠近,似乎他们俩之间如隔天渊。
我不需你如此。白羽心平气和地说,地君死了快一万年,现在谁还记得他会祭拜他?他们只鄙夷地君不知好歹犯了错,落得那种地步也是自己活该。都是不值一提的事情罢了,你又何必当真?
苏流沙并不上前,他已然松弛下来,整个人坐在床边笑:你要是真让我跪拜你嘛,一时半会我还真不习惯。毕竟你当我小师侄的时候,模样可乖巧了,也着实太讨人喜欢。
白羽不快地瞥苏流沙,你这个师叔当得也不合格,总对着小师侄长吁短叹,说他将来长大了模样好看,也不是什么正经师叔的模样。
虔子文?苏流沙愣了片刻,蓦然笑了,他的确招人疼啊,脾气也好。不像你以前,我说错句话你就要拿剑砍我。小师侄多好啊,不光有师父疼,还有师兄
话未说完,苏流沙自己先闭上了嘴。
虔子文,晏歌,还有齐佑天。这三个名字注定是牵连不断的,诸多回忆如海潮般一下子涌了上来。
苏流沙闭上了眼睛,声音干涩地说:在你看来,晏歌该死。我虽然是他的朋友,却也无话可说。毕竟杀人报仇,天经地义。
我知道。
可齐佑天呢?
白羽没料到苏流沙会突然冒出这么句话来,他一时半会不知如何回答。
刚才在梦里,他还梦到了齐佑天。小剑修估计真是恨透了他,即便在梦里也不放过他,非得立誓发狠要杀他。
算了,是我多嘴。苏流沙说,他站起身往外走,你养的那只猫就在外厅等着,他知道你醒了,估计要欢喜哭了。这一百多年以来,他可是太烦人了。一天十二个时辰,他得在你床前看十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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