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冷上尊顾不上惊讶,她手指头摸着自己那缕头发,心脏一下接一下砰砰砰直跳。
根本看不清的剑,无有征兆也没暗示,说出手就出手,极迅捷又暴虐。紧接着才看到这一剑的寒光彻底绽放,像是花绽开了花瓣。
天空也被这道剑光斩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了云层之下湛蓝的天空。剑光所过之处,大地无声无息地开裂,好像冰雪遇火一触既化,都没遇到半点抵抗。
这道裂痕让千疮百孔的大地又添了一道伤疤,也在这群围堵在门前的修士中划出了一道鸿沟。
而后是土石塌陷声音震耳,好些修士都来不及反应,只是本能地躲开了这一下,擦着眉毛擦着衣角的一剑,令人心有余悸差点忘了喘气。
太快也太狠,丝毫不给人反应的余地,就那么野蛮暴虐地来了。像是柔弱无力的凡人面对波涛汹涌的大海,没有能为抵抗只有任凭天命做主。
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方能见到这一剑劈开了地面,毫不留情地直斩向下,深入地脉切开土层,甚至隐隐露出了最深处的灵脉。
这一剑,绝不是普通修士能挥出来的剑,所有人心里都有了明悟。最清楚的莫过于疏冷上尊本人,她记得那时清朗上尊挥出的剑,也有此等威能此等气魄。
错不了,眼前之人必定和清朗上尊抑或紫胤帝尊有什么关系。这样的人,四大门派尚且要怀柔尚且要拉拢,她刚才有欠考量,态度未免太蛮横了些。
黑衣修士还未说话,疏冷上尊的气势先低落了。她一张冰雪容颜当真惨白得像雪,就连嘴唇也失了血色。
唯有勉力支持,疏冷上尊方能维持住风度,不发抖也不害怕。
开海。黑衣修士唤出了这记剑招的名字,他顺势把剑收了回来,银色眼睛还俾睨地盯着这群不速之客看,我觉得自己挺客气了,至少没砍死人。敢问还有谁,想见识一下我的剑招?
他目光所及之处,好些修士立时低下脑袋不敢与他对视。若不是四大门派精英都挡在他们前面,他们肯定会拔腿就跑。
剑法到了这般地步,修为怎样出身如何反倒无关紧要了。至少在场这么些人,谁都敌不过这极快又狠的一剑,像是光刚照进你眼睛里,剑光就已经到了,横在你脖子上逼得你不得不认输。
有些人看到自己捞不到好处,直接驾着云光跑了。小命重要还是灵石重要,想都不用想。要是没了命,再多灵石又有何用?
也有人固执地不肯走,心里怀着点莫名的期望。他们散修不行,疏冷上尊总能做主吧?
殊不知疏冷上尊在黑衣修士唤出这记剑招的名字以后,整个人都狠狠哆嗦了一下。
开海,这是紫胤帝尊的剑法。一剑开天,一剑开海,再一剑裂地。
好些年以前,疏冷上尊有幸观望过其中一招剑法。而眼前这一剑,正有一股同样俾睨天下的气魄,别人见了都生不起半点反抗之心。
这人和紫胤帝尊什么关系?疏冷上尊免不得生出疑惑。
而后她恍惚想起,的确有人曾通报过一个消息,说是清朗上尊命中注定的克星从下界来了,清朗上尊注定要栽在他手上。
疏冷上尊那时根本没把它当回事,觉得区区一个下界修士,即便到了上界又能如何?充其量是让清朗上尊手下再添一笔杀孽。
四大门派坐视不理都可,反正等清朗上尊当真炼化衍州犯下蠢事,天道也容不下他。到了那时他们再行讨伐,总比跟清朗上尊正面相对容易多了。
谁料所有人都没当回事的下界修士,当真杀掉了清朗上尊。虽说也有雷劫相助的原因,可这也不正应了那份预言?
是了,这必定是紫胤帝尊没死透,他的转世气势汹汹赶往上界,亲手给他和清朗上尊之间的恩怨做了个了结。
越是观望这下界修士神魂成色,疏冷上尊越是笃定。
神魂浅金成色,这是紫胤帝尊师门那一脉修行的功法独有的特点,紫胤帝尊的师门拢共只剩两个人,现在清朗上尊遭劫了,这人不是紫胤帝尊转世又是谁?
现在服软还来得及,并不丢人。
就算紫胤帝尊脾气再好,一群人打到他家门口还谋夺起他洞府里的东西,紫胤帝尊也要发火了。
先前那一剑没砍死人,足以见得紫胤帝尊心怀良善。
疏冷上尊接连后退了好几步,再恭恭敬敬地一鞠躬问:的确是我等太唐突,打扰了帝尊休息,待我等明日上门赔罪。
等着疏冷上尊替他们出气的人,不由愕然了。这一下服软,也算把他们心底最后的一丝侥幸碾碎了。
能让疏冷上尊俯身鞠躬之人,整个上界也没几个。除了她师尊掌门以外,就只有两三位修为压她一个大境界的帝尊,方能得此待遇。
不用想了,什么便宜也捞不着。大多数修士再也等不及了,他们顺势就跑半点也不犹豫,唯恐自己被卷进这桩麻烦事里又惹得大能动怒。
黑衣修士眼见他们逃走,只是嘴唇向上露出个讥讽的微笑,并未出手阻拦。他还是懒散地倚在门口,语气冷淡地说:也不用你们赔罪了,以后我洞府周围方圆百里,决不许外人踏进来一步,否则后果自负。
这是应当的。疏冷上尊垂着头说,今日之事,的确是我等太唐突
再一点,你们把衍州那座通天塔拆了。我的洞府门前,不许有任何东西遮蔽我的视线。
疏冷上尊稍稍犹豫了一会,还是毕恭毕敬地答:既然是帝尊的要求,我等也会一一做到,还望帝尊不要动怒。
不要动怒?黑衣修士笑了,浅银色眼睛紧盯着疏冷上尊的脸,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四大门派以前还跟我有一点恩怨。我修道出差错的事情,半是天意半是人为。
可李清朗走火入魔,开始用修士炼丹这件事,你们师门上下统统脱不了干系。
能把好些年前的隐秘记得一清二楚,可见这人必定是紫胤帝尊的转世。
疏冷上尊也不由暗自叫苦,她深吸一口气,刚想解释一下,谁想黑衣修士根本不理会她,转身进门又把大门合上了,那就由你转告四大门派掌门吧,再过一段时间,我会亲自上门前来拜会,替自己讨个公道。
唯有这么句话被他抛了出来,过了好久还是余音未绝。
麻烦大了,疏冷上尊心底猛然一沉,差点喘不过气来。
*****
今天是余浩邈娶第八房道侣的日子,灵州城里算是热闹极了。
余浩邈生平人缘好,不管和谁都能说上两句话。再加上他本人修为高且足够和气,他娶新道侣的时候,自然有好些人捧场。
可余浩邈偏偏心不在焉,别人劝酒的时候他一口喝干根本不废话。如此少言寡语,并不是余浩邈一贯的作风。
于是有人就试探地问:余道友,听说你一个月以前,进了紫胤帝尊那座洞府?
一提紫胤帝尊四个字,余浩邈就嘶了一口气,活像被火烫了。
没捞到什么好处,反倒遇上好些麻烦。余浩邈挥了挥手,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诸位道友就别扫兴了。
主人家既然发话了,其余人当然愿意给个面子,于是他们又开始讨论别的事情来。
修士么,一喝多酒和凡人也没什么区别,一闲扯起来就无所顾忌什么都谈。
你们听说过玄妙派发生的那件蹊跷事没?有人神神秘秘开了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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