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衡凑近轻嗅:哪里臭了?
祝深眯着眼睛左闻右闻,最后泄气地坐到了地上:我好臭啊!
要是祝小少爷早能有这个觉悟还去喝什么酒啊?
起来。钟衡沉声道。
然而祝深非但不起,还把沾着酒气的大衣甩在了地上:不!
起来。钟衡蹲了下来,放轻了声音:去洗澡吧。
祝深仍旧摇头,耍无赖道:不起!
钟衡刚要说话,就见祝深把他给撞倒在地,蛮横地将他死死压住:不起!我不起!
钟衡:
这样的祝深,撇去了一身包裹得严实的从容淡定,倒和小时候的无赖行径一模一样。
记得小时候,郦萝的气球卡在树梢上了,她难过地哭个不停。男孩子们就比赛看看谁能把气球摘下来,把郦萝哄高兴谁就算赢。
现在来看,那树大抵是不高的。可当时,几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们拼命地跳,怎么也够不着。
祝深那个时候一身锋芒,又爱出头,捞起衣袖就想着往树上爬。
当然是爬不上的。所有小孩都束手无策,郦萝哭得越来越大声。
一直沉默的钟衡走了出来,我帮你。
其实那个时候,钟衡也只有十岁,但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弯腰支撑着祝深踩着自己的背,把那气球给摘了下来。
很早钟衡就知道,祝深是好胜的。当年他仰望树梢气球露出的明锐眼神与如今将钟衡压在身下露出的较劲神情别无二致,钟衡唇角微翘,也算是久违了。
他正出神,祝深却不闲下来,眼下正压着他的腿,扣着他的手,不许他挣扎起身。
于是两人便以一个分外尴尬的姿势僵持在地上。上面的人褪去了大衣,里面的衣服穿得松松垮垮。下面的人头发凌乱,被控住了手脚,领带还被人绕在了手上。
调好蜂蜜水出来的方姨一见这架势,不得不人为地老眼昏花了起来:哎呀!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年纪大了!别管我,你们继续,继续啊!
钟衡:
祝深咬牙叼着钟衡的领带,斜眼将钟衡瞧着,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可他骨子里压了七年的顽劣却借着这醉意弥散而出,声音还带着惑人的沙哑,我就是不起啊
话音刚落,钟衡腿一勾,身一翻,就将祝深反压在了地上。祝深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叼着的深蓝色的条纹领带就被钟衡抽了出来。
钟衡把领带从颈间解下,祝深被酒精麻痹了大脑,反应有些跟不上,刚要拿肘反击,试图反压回来,却被钟衡攥住了腕子。
他的手腕这样细,钟衡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包住他两个手腕,掌心里的双手却不服软地来回摩擦着,骨头有些硌人。
祝深想要躲,可为时已晚,钟衡抻直那条深蓝色的领带,像是在舞一条吐信的海蛇,接着,祝深的双手就被那条领带给捆严实了。
制服了醉鬼的钟衡站了起来,板着脸说:去洗澡。
祝深耷拉着脑袋,噘着嘴巴,一脸不高兴。
钟衡走到了楼梯边,见还没有人跟上来,一扯领带,祝深便只得跟了上来。
钟衡的手劲很大,祝深领教过以后,就不敢造次了,含糊不清地说:你好讨厌啊。
钟衡脚步一顿。
他这一顿,跟上来的祝深来不及收脚,脑袋竟磕上了他坚硬的背脊,疼得后退了两步。
钟衡回过头来,脸色阴沉地看着祝深。
祝深本能地就往后退,退到了墙角,委屈揉着自己的额头。
他的双手被领带缚住了,因此不得不两只手一齐揉着头,样子滑稽得很。还从没有人捆过祝小少爷,这也算得上是他少有的狼狈时刻了。
只见钟衡走到了他身边,面无表情地把领带拆了,随手抛到了地上,然后一手拉着他的手臂,一手给他揉着头。
钟衡的样子虽然是冷冰冰的,可揉头却十分温柔,祝深倚着楼梯栏杆,嘶嘶了一会儿,可揉着揉着就享受了起来。
忽听钟衡问:我讨厌吗?
第9章
祝深没有回答。
钟衡看了他约有好一会儿,抿了抿唇,牵着他往浴室里走。
方姨已贴心地给祝深的浴缸放好了洗澡水。
可祝深一进浴室就抗拒得很,反应异常激烈。
钟衡刚要给他解衣,就见他迷迷糊糊地扑腾进了浴缸里。
然后便是一声惨叫。
钟衡有些好笑,轻轻把头摇了摇,却见水里的那人含糊不清地喊着什么,听起来还有几分可怜的意思。
钟衡从水中捞起了他,拿出了一条柔软的白毛巾给他擦脸,水中的祝深反抗未遂也只好顺着他的力道来。
浴室里还氤氲着水汽,祝深被他擦得清醒了许多,总算勉强能认人了。
钟衡,钟衡!
他急切地呼吸着,不住地用手拨起浴缸的水,扑腾起一个又一个水花。
嗯。钟衡摁住他,不许他反抗,声音沉冷中又添了几分温柔:我在。
室内很暖和,可祝深的身上却起了一个个细小的鸡皮疙瘩。他伸手抓住钟衡的领子,像是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似的,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钟衡的身上。
钟衡有些疑惑,不知道祝深对水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
祝深不住地往钟衡怀里躲,声音发着颤:救救我
钟衡一怔,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身就都被祝深给打湿了。定做的手工衬衫沾上了水,湿哒哒地贴在了身上,隐约露出了蓬勃的肌肉。
祝深却还在发出颤抖而微弱的呼救:救救我
救救我啊
钟衡瞳孔骤然一缩,忙将祝深抱出了浴缸。
祝深太轻了,钟衡甚至觉得自己一只手就能把他给抱动。
离了水的祝深仿佛得救了一般,箍紧了钟衡的脖子不肯放,在他耳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有些痒,但钟衡终究是没有躲开。
他不知,祝深竟如此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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