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深调皮的小指翘了出来,那长度刚好能在钟衡的掌心画圈:你吹吹我就不疼了。
钟衡被他搅得有些痒,却意外从祝深的声音里听出一丝撒娇的意外,手上的动作更加轻,心里也柔软得一塌糊涂。
手上有人正吹风,祝深像猫一样缩着脖子,然后扬起了头。窗外的夜风无休止地撩动着窗帘,恍惚之间,他好像在窗帘掀起的刹那间看见了窗外的漫天星辰。
他刚刚,在漫天星辰下,在繁叶茂林中,在流星划过之际,与眼前这人交换了一个蜜桃味的吻。
想到这,祝深的脸不禁渐渐发烫。
还疼么?钟衡又问。
祝深摇头,却又扣紧了他的手说:疼死了。
白屋的回忆其实并不怎么美好,他在这里挨过饿,也挨过打,小时候拼命画画才能赚得一星半点的母爱。只是他向来迟钝,受了伤都往心里埋,从不愿与人诉说。
事实上,他并没有什么能诉说的人。
挨着挨着也就过来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到钟衡身边,他就觉得自己负伤累累,好像哪里都很疼。
钟衡放下了药,抬起了头,直起了身体,温柔地拥住他,将他的脑袋倚靠在自己肩上,轻哄道:一会儿就不疼了。
顶上不安分的光束终于慢慢地落了下来,像是夕阳沉海,堵死在了有情人的梦乡。
祝深终于能够安心地闭上眼睛,万千星光从他眼前跌落,他睡了过去。
自来白屋以后他就没有睡过一场好觉,现在总算是能好好休息了。
钟衡僵直着背,不敢动,听着祝深轻缓的呼吸,心里却充盈着说不出的满足。
压在沙发上的祝深的手机正无声地振动着,钟衡的眉心轻轻蹙了一下,生怕打扰到祝深好眠,便想自作主张将它关掉,却在拿起瞬间,怔住了。
是薄梁的来电。
钟衡看了眼在自己肩头睡着的祝深,狠心将那电话给挂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抱起他走到了里屋的房间里。
将祝深安置在了他自己的床上,钟衡蹲在床边,借着一隅月光静悄悄地凝望着他的睡颜。
这是第二次,他有机会看见祝深的睡颜。先前是在医务室里,那时两人还是学生,没想到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祝深还是毫无防备,安静乖巧得像个孩子。
他的头发有些长了,一低头便把五官遮得严实,只余一个尖翘的下巴,这样一来钟衡便时常看不清他的表情,于是,自然也就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年少时的祝深心思真是很好猜,喜怒哀乐全与那个人有关,他既痛恨那人为何不肯分一些爱怜给祝深,又像阴沟里的臭虫一样暗自庆幸着。
钟衡轻抿嘴角,他痛恨不磊落的自己,于是在心底叹了口气,将手缓缓伸向祝深的额头,轻轻拨开他额上凌乱的碎发。
头发被分开了,可指尖仍不舍离去,盘桓在空中离祝深鼻梁三毫米处,又兀自往下,顿在了他唇瓣一毫米处。
这一毫米,是他不能越界的距离。钟衡另一只手抵上了自己的唇,他想他大抵会永远铭记这一天吧。
抽身很难,但这里终究不属于他。
出了房间,钟衡等待着那个电话再次呼来,他在想,要是薄梁再呼来,他一定不会挂了。
只是他等啊等,一整晚,祝深的手机都没有再响过。
天亮时,祝深在自己的房间醒来。
这一觉睡得太餍足,醒来时腰酸背痛,手上因涂了药水,变得有些好转。
钟衡的声音低低地从另一个房间传来,像是在打电话。
下了床,他去找钟衡。
听见钟衡不知在和谁交代:保留证据,不要声张。我在L国,有什么等我回去再说。
见祝深下床了,钟衡转头对电话那头交代了一句,然后走到了祝深面前。
吵醒你了?
没有。祝深四处望了望,我手机呢?
客厅。钟衡扶着他走了出去,我帮你拿?
祝深慢悠悠地说:我没力气。
一双眼睛眨着笑意望向他。
他想要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钟衡看了他一眼,微微俯身说:上来。
于是祝深像是没骨头一般,重新贴上了钟衡的背。
我重吗?下楼梯时,祝深突然问钟衡。
钟衡摇头说:你太轻了。
祝深皱眉:那你还背过谁?
钟衡摇头,将祝深放到沙发上,捡起茶几上他几乎守了一夜的手机递了过去,如实道:昨天你睡着以后,薄梁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哦祝深轻轻地应了一声,回拨未接来电。
钟衡一动不动地站在沙发旁看着祝深拨通电话。
等他反应过来想要回避时,祝深已经出声了:喂?
是祝深一贯慵懒的嗓音,像是早晨刚睡醒时的第一声呢喃,钟衡沉着脸转身就要走。他熟练地披上冷厉的伪装,就像从前一样,可他却顿住了。
因为祝深在叫自己的名字。
你干嘛去?
钟衡在原地顿了一顿,意识到这句大概是对自己说的,便说:粥熬好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去了厨房。
步履匆匆,看得祝深将眉头一皱。
等他端着一碗小米粥重新走到客厅时,祝深的电话也打完了。
他吹了吹,将碗放到祝深面前,坐下道:尝尝。
祝深眼睛都亮了:哪儿来的小米?
记得白屋是没有小米的,而最近的超市也要驱车行二十分钟才能过去,钟衡初来乍到应该是找不到的。
钟衡却没有答话,一边拿勺在碗里搅动,一边吹着粥面,显然是在回避着这个问题。
祝深环顾四周,瞥见钟衡的黑色拉杆箱:你该不会是从滟城带来的吧?
手机版阅读网址:wap.11e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