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敲敲头，咧开嘴笑，“怎么看到冰美人了？”
“冰美人？”
“嗯，长得很好看的冰疙瘩。”
“冰疙瘩？”
“嘘……”苏白捂上对方的嘴，“不要让他听到。”
“不要让谁听到？”
“冰美人啊！”
“冰美人是谁？”
“是……向易。”
对方久久没有回应。
苏白皱眉，“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觉得向易怎么样？”
“冷。”
“冷吗？”
苏白委屈巴巴地点头，“冷，要抱抱，要喝南瓜汁。”
“还要什么？”
“还要……”苏白往热源处拱了拱，“还要安静，太吵了……”
上官泽过来看一眼靠在向易怀里的苏白，问：“睡着了？”
“嗯。”向易答。
联谊还在继续，薄薄的玻璃挡不住笑闹声，向易垂眸看向怀里的人，“我先带他回去了，你和其他人说一声。”
上官泽说：“放心，交给我。”
苏白喝醉了很安静，小猫似的，蜷缩着身子，偶尔说几句含糊不清的醉话。
向易打了温水帮他擦脸，从额头到下巴，一寸寸往下。
苏白哼哼，抓住作乱的手禁锢到怀里，紧紧抱着，哄着，“小乖别闹，让我再睡会儿。”
小乖？猫么？还是狗？
向易不得而知，他对苏白了解太少，却鬼使神差地动了心，像个莽撞的毛头小子，日思夜想，茶饭不思。
真是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并且食髓知味，心甘情愿，欲罢不能。
日落西沉，华灯初上。
苏白撑着胳膊坐起来，头痛欲裂，再抬眼，猛地一惊，完了，他怎么睡在下铺？这是……向易的床？
“醒了？”
苏白怔住，忘了说话。
向易一步步靠近，手里的杯子递到他面前，“蜂蜜水，解酒。”
苏白接过，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学长？”
“先喝，喝完再说。”
苏白压下满肚子疑问，乖乖地喝了一杯蜂蜜水。
“头疼吗？”向易弯腰从他手里拿杯子，自然而然地抚上他的额头。
感觉到凉意，苏白下意识瑟缩，说出的话也结巴，“疼，疼死了。”
向易被这个小动作刺了心脏，接受不了么？只是轻轻碰了一下……
“学长？”苏白忐忑，“那个，你把我送回来的？”
“嗯。”
“我……我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
“没有。”向易转身背对着他，“不哭不闹，乖的像只猫。”
像只猫？
苏白脸热，不敢再问下去了，向易这是反讽么？其实他又哭又闹还不上自己的床非要睡下铺吧？
操，太丢人了。
苏白心大，丢人就丢人吧，这会儿头疼的要命，丢人也顾不得了。
手机在兜里，苏白向周知求救：周哥哥，我头疼，你给弄点药。
周知直接拨了过来，“头疼？感冒了？”
“不是，喝酒了。”
“喝酒了？苏白你喝酒了？”
苏白拧眉，手机拿开一点，“你别吼，那帮姑奶奶们灌的，我敢不喝么？”
“就你那一瓶倒的酒量，横着回来的吧？”
“不知道，我醒来就在床上了。”
“靠，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周知嘀咕一句，“等着。”
向易洗完杯子回来，苏白已经上了自己的床，眉心皱着，眼睛闭着，手指按在太阳穴上。
疼的厉害么？
片刻后，一条热毛巾搭在苏白头上，苏白偏头，看到向易的脸，“热敷一下会好点。”
“谢谢学长。”苏白按住毛巾，扯开嘴角笑。
周知第一次来苏白的宿舍，一进门就被向易冷冷的目光冻地一哆嗦，转脸看到视所有物为空气的沈博，一颗心七上八下，奏响一曲《忐忑》。
同手同脚地走到苏白床边，把手里的袋子往床上一扔，“镇痛的，用量自己看说明书。”
“谢了。”苏白翻看药盒，“钱我转你微信吧。”
“算了，没多少钱。”周知瞥一眼向易，悄声细语，“苏白，我扛不住了，就不陪你了，有事打电话。”
苏白会意，“跪安吧，小周子。”
周知敢怒不敢言，拍拍屁股走了。
几乎是前后脚，周知刚走，上官泽和小胖一起回来了。
小胖一身酒气，却丝毫不见醉态，躲上官泽身后不停地给苏白使眼色。
苏白纳罕，小胖最近语言系统崩溃了么？怎么改用眼睛说话了？这说的是什么他也看不懂啊！
上官泽倒是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笑着调侃了几句苏白酒量太差，以后多练练。
苏白记挂着小胖的暗语，嗯嗯啊啊地应付了几句，拽着小胖出了宿舍。
头还有点疼，苏白皱着眉，一脸凶神恶煞：“刚才要说什么？”
小胖避重就轻，“你头还疼？”
苏白敛声，盯着他看。
小胖心虚，头杵在胸前，“小白，你……什么时候和向易关系这么好了？”
“什么？”苏白大惊失色，“我和向易关系好？谁说的？”
“不用谁说，大家都看见了。”
“什么什么？看见什么了？”
“他今天专门去接你，还……”
“还什么？”苏白追问。
“还背着你走了大半个校园。”
晴天霹雳！
五雷轰顶！
苏白被劈成了碎渣渣。
“小胖！”苏白猛地拔高了音量，“真的？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啊，你不记得了？”
“我……”苏白顿住，他确实不记得了，不，准确的说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可怎么办？承了这么大的情，他拿什么还？要说他和向易的关系也没有到多么亲密的地步，向易为什么专门去接他呢？不会，说不定只是路过，顺便带他回来。至于背着他回宿舍，没办法，他喝醉了嘛！醉得不省人事。向易不背着他难道还抱着么？
不对啊！
苏白眯眼，似笑非笑，“小胖，你这是吃醋了吗？”
小胖的一双眯缝眼瞪成铜铃，“卧槽，苏白你特么的会用词么？老子这是羡慕，羡慕懂么？”
“哎，我错了，别激动。”苏白拍他的肩，“不过我是真不知道。”
小胖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可能因为你们是一个宿舍的吧。”
苏白叹气，愁啊！
天下最难还的债，是人情债。借给你钱是人情，替你办事是人情，给你出力是人情，为你费心是人情。处处为你着想，护你周全的更是人情！
欠了债就要还，并且越早越好。
苏白苦思冥想几天，实在毫无头绪，厚着脸皮找到向易，吞吞吐吐半天，终于说明来意。
向易笑，“那就请我喝杯南瓜汁吧。”
“南瓜汁？”苏白惊喜不已，“学长你也爱喝南瓜汁？”
向易点头，“爱喝。”
“哎，我终于找到一个爱喝南瓜汁的了。”苏白笑，满心欢喜，“走，现在就去买，我知道一个地方，特别好喝。别人都是煮了或者蒸了榨的汁，只有他家是生榨的。”
晚饭时间刚过，校园里还有不少人。向易和苏白并肩往校外走，时不时地听到些窃窃私语。
向易顿住脚步，苏白无所谓地笑，“视频的后遗症。”
这几天一直这样，走哪儿都被人围观。苏白已经从不自然转为麻木。
出了校门，拐过不知道多少个街口，终于到了目的地。苏白抬手一指，“到了。”
一间小小的门面，临街一扇落地窗，长桌高椅，灯光温暖。
苏白当先一步迈进去，“阿姨，两杯南瓜汁，要大杯。”
向易跟在后面，听到老板问，“还是现榨的？”
“是。”苏白答。
老板指指桌子，“坐下等会儿。”
店里人不多，两人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了，苏白两眼放光，“学长，他家的绿豆饼也特别好吃，要尝尝么？”
第十四章
一份绿豆饼上桌，向易问：“还有什么好吃的吗？”
迫不及待想了解的更多一些，一杯南瓜汁，一份绿豆饼，无所谓什么，只要你喜欢。
“好吃的啊？”苏白思索片刻，眼睛一亮，“改天带你去吃鬼蓬头吧，好吃的不得了。”
“鬼蓬头？”
“哈哈，吓到了吗？”苏白坏笑，“也叫百花稍梅，类似小笼包，但比小笼包好吃。”
向易眼里染上笑意，“你是本地人？”
“算是吧，初中的时候来的这里。”
怪不得呢，知道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苏白吸一口南瓜汁，有样学样，“学长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向易答。
“那以后有什么事就找我吧，请叫我本地通。”
“好。”
求之不得。
夜色朦胧，月朗星稀。
苏白抬头看天，“是满月啊。”
向易笑，“要对月作诗么？”
苏白偏头，眼带笑意，“学长也会开玩笑？”
向易弯唇，想起那声“冰美人”，心里翻江倒海，“我开玩笑很奇怪？”
“不是不是。”苏白收回目光，“说起来联谊那天学长怎么会去轰趴馆的？”
转移话题？
向易暗笑，又有些愁，看一眼近在咫尺的人，口不对心地回答：“正好路过。”
果不其然，苏白腹诽，小胖这个挨千刀的，瞎编乱造。
拐过一条街，人流渐少，苏白从兜里摸手机，“不知道几……”
话未说完，一辆电动车擦着苏白的身体呼啸而过，苏白捏着手机的手停在半空，脚下踉跄，眼看着就要摔倒。动作快于大脑，回神时，向易已经把人搂在怀里，胸膛相贴，呼吸缠绕。
“没事吧？”向易问，眼里浓浓的关心还没来得及隐藏。
“没事，就是吓一跳。”苏白欲抽身，却发现向易抱的紧，他疑惑抬眸，“学长？”
纵然千般不舍，还是松了手，敛了眸，藏了关怀，“没事就好。”
回到宿舍，上官泽打趣，“呦，这是约会去了？”
“是啊，喝了杯南瓜汁，下回约你一起去。”苏白说。
上官摆手，“我不去，喝南瓜汁？你俩这爱好够奇葩。”
“挺好喝的，还有营养。”苏白极力推荐，试图再发展一个盟友。
奈何上官再想喝也不敢应承，苏白发展盟友失败，垂头丧气地去洗澡了。
上官泽凑到向易跟前，鬼鬼祟祟，神神秘秘，“有进展么？”
“抱了一下。”向易说。
“这么快？”上官泽诧异，“摊牌了？”
向易苦笑，“是一个意外。”
沈博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扬眉询问，“抱了？”
“哎，我去，吓死老子了，还以为小白出来了。”上官泽抚胸，斜眼瞅人，“阿宅你怎么也这么八卦？”
沈博嘿嘿一笑，“难得向易看上一个，我不是好奇么。”
上官泽搭上沈博的肩，“我们仨像不像邪恶的大灰狼，就等着小白兔自投罗网？”
沈博提醒他，“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小心被咬一口，还得去打狂犬疫苗。”
向易冷冰冰看他一眼，“打什么疫苗？”
沈博讨饶，“口误！口误！小白兔多可爱，哪用打疫苗。”
上官泽啧啧两声，“墙头草，没下限。”
“嘿，兔子还就爱吃草呢！”
啪！向易拍案而起，黑目沉沉，“干活了。”
苏白洗完出来，宿舍里一派安静，不闻人语，只闻键盘声。就连一向吊儿郎当的上官泽都眉目凝重，专心致志。
苏白放轻脚步，心里不由得诧异，好好的这么拼命干什么？弄的他都不好意思上床睡觉了。
偷偷瞥一眼，不懂。
再瞥一眼，还是不懂。
总不能张口问吧？
学长你们在忙什么？
说了你能听懂吗？
苏白叹气，还是玩会儿手机再睡吧。
美好的清晨，烦人的闹钟，震个不停的嗡嗡声。
向易无奈起身，从苏白枕头下面摸出手机，按了关闭。
上官泽打着哈欠建议，“看来需要一个人工智能闹钟，贴心叫醒服务。”
向易盯着那张熟睡的脸，在鼻尖处触碰，轻声呼唤，“苏白，起床了。”
床上的人没有丝毫动静。
上官泽终于憋不住，噗嗤笑出声，“要不要我给你一根针，扎一下保准醒了。”
向易不理他，推苏白的肩膀，终于把人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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