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那国人还见死不救达嘛!”刘庆子急得跺脚,这么挣扎下去伤口全都要裂开了!
“我该死!我该死啊!”苏晓辰哭嚎,他该死,他根本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你嫩个说不行!我们带山上把你捡回来滴,囊个多血都以为你要死,结果你边上长了好多哟(药),都嫩个救活达!”刘凳儿跟他解释,也不知道他听不听的明白,于是重说了一遍,“老天不要你死嘛!不然囊个会有嫩个多哟(药),你看那儿!都是滴!”
苏晓辰顺着刘凳儿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一块大石头上晒着很多药材,苏晓辰并不认识,只有其中一样苏晓辰见过,是一株像香菇的东西,但是比香菇大很多,颜色偏褐红色,那是灵芝?
苏晓辰有些发愣,也不再挣扎,刘家父子见此也将他松开,刘凳儿指着那些药材说,“都是从边上折滴,有好多给你用达,不是得些哟你就真滴死达!”
苏晓辰无力的跌坐到地上,他笑,笑的无力,笑的绝望,老天爷是在跟他开玩笑吗?
刘凳儿跟着蹲下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边笑一边掉眼泪的人,真的很奇怪。
“你囊个达嘛!别个都想活,你一国人想死!死达莫里都没得达!”刘凳儿说。
苏晓辰没回话,只是愣愣的笑着,哭着,眼里只有林瑶死去时的模样,刺痛着他的心脏。该死的人是他,是他......为什么不让他死!为什么!
“啊!!”苏晓辰嘶吼,难听的声音刮透耳膜也让苏晓辰清醒了半分,脑海里闪出一个念头,苏晓辰激动的抓住刘凳儿,“林瑶!林瑶在哪儿?她是不是也活着!你告诉我她在哪儿!”
“你说哪国?”刘凳儿挠头,他听不太懂苏晓辰的话。
“一个女孩儿!她叫林瑶!她是不是还活着!和我一起?!”苏晓辰问,满脸的恳求。
“我们就捡到你一国人,没得莫子女娃儿!”刘凳儿说。
“不可能!林瑶不会死!她一定还在!”苏晓辰提高了音响,他不相信!
“真滴没得!”刘凳儿重复。
“不会的,林瑶肯定还在!告诉我你们在哪儿看到我的?”
“那个山上,难爬得很!你要切找人肯定要养好,我们都会上切,我跟村里头的人说,让他们上切滴时候看一哈,有滴话给你带回来!”刘凳儿扶着他起来,“好不容易才好滴莫乱来嘛,费好多哟哦!”
苏晓辰被刘凳儿扶到床上坐下,全身的神经也跟着紧绷起来,疼的他全身冒虚汗。苏晓辰按着右腿的膝盖,腿上的神经在止不住的发抖,他现在不能死!他要站起来!他要去山上找林瑶!林瑶肯定也和他一样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林瑶一定还活着!
“你先霍(喝)点哟,好得快!大爷爷马上就来哒。”刘凳儿把药端给他,苏晓辰犹豫了片刻还是喝了下去。
很快刘凳儿口里的大爷爷就来了,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头发灰白,杵着拐杖走到床边坐下搭上苏晓辰的手腕。
“大爷爷,他囊个样?”刘凳儿在一边问,身上缠着的白布都被血渗透了。
“虚得很,再给他煮点哟吃两天。”大爷爷收回手说,“切找点布过来给他重新包哈,要干净滴!”
“要得!”
刘凳儿应声出去了,再回来时手里抱了一件灰白的衣服,徒手撕成条形给苏晓辰重新包扎。
“都跟你说莫乱动莫乱动都是不信,你看哈流嫩个多血。”刘凳儿剪开他脖子上的布条,用湿了水的毛巾给他擦拭掉血渍,又倒上去一些白色的粉末包好。他都怀疑苏晓辰是不是没感觉,那么深的伤口竟然还又吼又叫的。
苏晓辰没说话,此刻他只希望自己可以快点好起来,去找林瑶。
“小娃儿命大。”大爷爷摸了摸胡子说,要换作旁人早就流血过多而死了。
苏晓辰低眉,看着蹲在腿边的刘凳儿好半天才吐出话来。
“谢谢。”
“莫嫩个客气,要说还是我们谢你,你边上滴哟拿出去买了好多钱,够我们吃好久咯!”刘凳儿抬头冲他一笑,小心的给他腿上的伤口包好,“你不晓得我们村子里有好穷,吃都吃不饱。”
“为什么?”苏晓辰问,他虽然是孤儿但从小在孤儿院也没体会过多少吃不饱饭的感觉。
“没得钱没得地,拼死拼活滴干活也不是我们滴钱。”刘凳儿站起来端了个小板凳在床边坐下,“听你说话不是我们得里滴人,穿得也奇奇怪怪滴。不过我爹说你长得白,没晒太阳,肯定是有钱人。”
“我不是。”苏晓辰回答,他从来就不是。
“没得钱也不怕,得哈我们都有饭吃,吃完了切山里头打猎,你都是我爹在山上打猎看到滴。”
说起山上苏晓辰又想到了林瑶,于是问他,“真的没看到别人?”
“没有,不过你莫担心,我爹他们晚上要上切,人多帮你找。”
苏晓辰点头,还是再次跟刘凳儿说了一声,“谢谢。”
“你莫谢了嘛,我都不晓得囊个回你。”刘凳儿抓了抓头发,傻笑着说,“我们村儿偏得很,没来过莫子外人,你好多话我都听不懂,就是过猜。我说话你听得懂不哦?”
“嗯。”苏晓辰应声,按着腿的手松开,这会儿已经没那么难受了,就是伤口有些火辣辣的疼。
“听得懂就好,你以后莫乱动咯,真滴!我看到起都痛,你没得感觉灭?”刘凳儿问,特别是苏晓辰去扯脖子上的绷带,光想想就疼。
苏晓辰低头不语,疼吗?怎么会不疼?可那都是他应该去承受的,是他的报应!
“哎呀!你莫嫩个国表情咯,有莫里事不高兴嘛!你看我们,穷成得个样子还不是一样,没得莫里事过不切滴!”刘凳儿拍了拍他的左膝盖,“你好生养到起,我给你弄点稀饭来,吃达好睡。”
刘凳儿说完就出去了,一直在旁边的大爷爷也跟着去了屋前的院子里看看晒着的药材,拿了几株药用斩刀斩着,想来是要给苏晓辰煨药。
苏晓辰在床边坐了许久,他一边想着林瑶会跟他一起来这个世界,又怕自己的希望是一场梦,甚至觉得此刻他看到的一切都是幻想,是梦境。
☆、心灰意冷做山贼
苏晓辰在床上养了三天,伤口也开始结痂,他想去山上找林瑶,可刘凳儿不让,说山路不好走还有野兽,要是遇上什么事都还不够照顾他的更别说找人了。可苏晓辰心里着急,已经三天了,每天有村民山上刘凳儿都会去请他们找人,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苏晓辰杵着木棍从屋里出来,门口是一大阶石梯,刘凳儿就在院里,见他出来赶忙迎了上去扶着他走下来。
“你还是带床上睡到起嘛,我们这儿不好走。”刘凳儿说,他可还记得苏晓辰从石梯上摔下来的样子,吓死人了。
“我想去山上。”苏晓辰说,他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他必须要找到林瑶。
“我都说好多遍咯,山上不好走,你上切不到!”刘凳儿给他按到院子里的木长凳上坐下,“我爹和三叔他们今天上切达,我说了滴帮你找女娃儿,你莫心急!”
苏晓辰愤愤的看着自己右腿,已经三天了右腿还是痛的厉害,莫说是山上了,就是这平路也走不了多远。苏晓辰抬头看了看院子外面,能看到几处茅草盖的屋顶,很是简陋,也应征了刘凳儿的话,他们很穷,很多时候连饭都吃不上。
村子里有十几户人家,都是给地主家做活的,每天都很忙碌,但得到的银钱却很少,所以他们会时常上山打猎拿去镇上贩卖改善生活。但打猎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昨天夜里他还听到有人在外面喊,说是谁山上打猎遇上了野兽被咬伤了,差点连命都没保住,今天又有人照常去了山里。
刘凳儿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去就得挨饿,自己饿着没事,可家里有老有小饿不起。刘凳儿有时也会跟着他爹去山上,只是这几天有苏晓辰刘凳儿就没去了,一直在家里照顾他。
“为什么不把这些都拿去卖了?”苏晓辰问,院子里还有很多药,卖出去的话他们就可以几个月不去山里打猎了。
“不能全卖咯,要是让别个晓得我们村里头有哟就要遭!”刘凳儿蹲在地上和大爷爷收拾药材,除了那些名贵的灵芝外还有些常见的草药,切着小段装在土罐子里。
“小娃儿不晓得,我们得里乱得很!”大爷爷语重心长的说道。
“镇上滴那些有钱人都见不得我们得些穷人过得好,要是晓得我们有嫩个多哟肯定要来抢!还有那个山里头的土匪,前两个月才把我们滴钱抢完!”刘凳儿愤愤的说道,他到现在还记得土匪闯进来的那天,村里还死了人。
苏晓辰沉眉,这里已经够穷了怎么还会有土匪来抢?
“为什么不报官?”苏晓辰问。
“我们没得钱报官达没得用,那些土匪就只抢我们,不敢切镇上。”刘凳儿把装满了的罐子盖好,“晓辰锅(哥),你到底是从哪儿来滴哦,囊个还信官嘞?”
听了刘凳儿的问题苏晓辰忍不住苦笑,是啊,他到底为什么还要去信那些个官呢?
刘凳儿正要问苏晓辰为什么笑院子外面就急急跑过来一个小女孩儿,莫约十三四岁的,皮肤有些暗沉,但五官还算姣好,女孩儿还没进院子就在喊,“大爷爷!大爷爷快看哈我爹,他又吐血达!”
大爷爷一听赶紧杵着拐杖过去,刘凳儿也抱起了药罐子跟着,“晓辰锅你就待这里莫乱跑,我切看哈马上都回来。”
“我跟你们一起去。”苏晓辰站起来,小女孩儿的爹应该就是昨夜被野兽咬伤的人,看这样是伤的不轻。
“那我扶你,好生点莫滚达。”
刘凳儿一手抱着罐子一手扶着他,等他们去到小女孩儿家时大爷爷已经在给把脉了。小女孩儿的爹伤的很重,腿上和肩上都缠着布条,嘴唇发白,枕头上也都是干涸的血迹。
“大爷爷李二叔囊个样?”刘凳儿一进门就问,把药罐子放在了桌上,“晚上不是吃了哟好些了嘛。”
“染上咯!难得好啊!”大爷爷语气很不好,这山里的野兽大多都带病,外伤能好可血液里的毒却是难解。
“那囊个办?是不是多吃点那些哟就好了?”刘凳儿着急的问,床边上的小女孩儿已经哭红了眼,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个哟没得用,要金凤草才得行!”
“金凤草囊个贵买不起啊!”刘凳儿急的跺脚,李英儿就只剩李二叔这么一个亲人了,要李二叔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李英儿该怎么办。
“比灵芝还贵?”苏晓辰问,金凤草他还没听说过。
“是没得灵芝贵,阔(可)是......”
“没得别的办法咯,凳儿切拿两阔灵芝跟老四切镇上,快切快回!”大爷爷吩咐道,现在只能放手一搏了。
刘凳儿听话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屋里也只剩下李英儿哭泣的声音。
苏晓辰看着床上的李二叔,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皮肤黝黑体型不高,看着像四十多岁,也不知历经了多少沧桑才会有如此模样。
“唉!老二命苦得很,年轻滴时候好不容易攒点钱娶个媳妇儿,没过两年媳妇儿就病达,钱花完了也没治好,还欠啊嫩个多钱。天天晚上到山里头切,怕滴就是小女娃儿被别个抢起走。”大爷爷直叹气,钱没还完又遇上这么个事,要是就这么去了李英儿这辈子可就完了。
苏晓辰走了过来,“这么等不是个办法,把他伤口上感染的坏肉切除,再用盐水清洗伤口。”
“切?”大爷爷疑惑,把肉切了这是个什么说话?
“野兽身上有病菌,牙齿上的细菌更多,不把伤口上的坏肉切除他不会好。”
“那我爹他......”李英儿犹豫,求助的看向大爷爷,她不知道该不该听苏晓辰的话。
“试一哈!就是把烂滴切咯,不是大事!”大爷爷点头,“快切找干净滴刀子过来。”
李英儿犹豫着点头,她相信大爷爷的判断。
“还有酒,动刀之前要用酒清洗火烤消毒。”苏晓辰提醒,就算是一把新刀也见不得多干净。
“嗯!”
李英儿找来了刀酒,又点上了一盏油灯,按照苏晓辰所说的大爷爷以酒精清洗短刀,继而火烤切除伤口上烂肉。如此血腥的画面李英儿实在不敢看,背身过去捂着脸呜咽的哭着。
苏晓辰将割肉的画面看在眼里,血液流动令他想起林瑶死去的画面,很是刺眼。已经三天了,上山的村民那么多却没人寻到林瑶的踪迹,即便林瑶随他一起来到这个世界,无人救护在那山上林瑶又如何能活下来?
苏晓辰深深吸气,心中决定已下,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屋子,他要去山上,即便寻不到林瑶他亦要去寻一个答案!
苏晓辰艰难的顺着小路上山,南方天气湿冷,路边杂草还沾着未干的露珠沾湿了裤腿。山路和林凳儿说的一样很是难走,苏晓辰腿脚不便,半个时辰的路苏晓辰就已经摔的浑身是伤。
苏晓辰扶着树稍作休息,额间密汗遍布,腿也发软的厉害,再看那不见头的山林怕是连一半的路都没走到。苏晓辰抓紧树干,他不能就这么放弃,不能!
苏晓辰顺着村民走出来的山路向前,一路跌跌撞撞终是摔在地上爬不起来了,他躺在潮湿的地面,后背一阵冰冷刺骨,全身血液都被凝固了一样发寒,呼吸也变得缓慢无力。
迷糊间他似乎又见到了林瑶,穿着他送给她的白裙子,散着长发背对着他站立。他想开口叫她,可话到了嘴边又生生被他咽了下去,好多的血,从她光洁的小腿向下流淌,怎么也止不住。白裙渐变成绯红,刺目刺心......
苏晓辰不知自己躺了多久,更不知此刻是白日还是黑夜,他只是在等待死亡,等着和林瑶重逢......
“二锅!这儿有国人!好像是你们屋里滴那国!”
有人喊了一声,紧接着从山上下来几个男人,他们拖着一些死去的猎物,在走近确定是苏晓辰后又给他抬了回去。
下山的路不好走,加上天黑又抬着一个昏迷的苏晓辰,刘庆子和刘柱子在下山的路上摔了一跤,给苏晓辰甩出好远,从小山坡上直接滚了下去。
“哎哟!快点下切给他拖上来!”
刘庆子喊,和刘柱子从小山坡滑下去,在草丛里找到了苏晓辰。
苏晓辰被这一摔给摔醒了,眼前黑乎乎的,只能看到几个模糊的影子,听声音能判断出其中一个人是刘凳儿的爹。
“别管我!”苏晓辰无力的说道,他心中已经没了希望,活着也只是煎熬罢了。
“囊个不管嘛!你莫乱动,我们带你回切!”刘庆子无奈只能用蛮力架着他,和刘柱子半推半就的往山下走,也好在苏晓辰这会儿没什么力气,不然又是一阵折腾。
快到村子的时候树也渐渐少了,透过树林能看到村子里火光一片,还有依稀的吵闹声。
“糟达!村里头出事达!”刘柱子喊了一声把半昏迷的苏晓辰放了下来,“他得个样子不能带回切,放到这里我们快点走!”
刘庆子点头,寻了棵大树让苏晓辰靠着,几个人急急忙忙的往村里赶。苏晓辰偏头,很大的火光,不像是什么篝火晚会,更像是着火了,他还能听到一些零碎的哭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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