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昭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却什么也没有碰到,也没有听见任何声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看见前方似有火红的亮光。
秋昭加快了脚步朝亮光奔了过去,走近之后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块断崖之上,断崖之下是一池沸腾的岩浆,岩浆中央有一块礁石,礁石上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吊着一个人,那人脚下不足一寸远便是炽热的岩浆。
秋昭站在崖上朝下看了一眼,一眼便认出那石碑上的人正是叶辰!
“漓公子!”
秋昭朝崖下大叫了一声,但叶辰似乎已经昏迷,无论秋昭如何喊叫,他都没有回应。
秋昭看着昏迷中的叶辰心急不已,正想跳下去营救叶辰时,崖下的岩浆突然猛地朝上冲了一下,岩浆虽未冲上断崖,但灼人的热气却迎面逼来,挡住了秋昭的去路。
秋昭顶着热气往前走了一步,却不想那热气十分凌厉,片刻便点着了秋昭的衣服。
秋昭将身上的火星熄灭,往崖下看了一眼,发现叶辰脚下已经被火焰吞没,火焰正往叶辰身上窜去。
秋昭见了心下一急,顾不上面前的热气,纵身朝崖下跳了下去。
秋昭还未跳到礁石上,身上的衣物便已经被火点着,秋昭顾不上身上的灼热,快速朝叶辰奔了过去,奔到叶辰身边时,火焰瞬间就将他们二人给包裹了起来。
“漓公子……”
秋昭朝叶辰唤了几声,叶辰却没有丝毫反应,秋昭想要解开他身上的绳索,惊慌之下却怎么也解不开!
“漓公子,你醒醒……”
秋昭一边呼喊着叶辰,一边慌忙给他解绳索,却发现那绳索始终解不开,秋昭心里又急又恼,眼中突然急出了眼泪。
就在秋昭心急之时,面前的叶辰突然睁开了双眼,抬起头朝秋昭狞笑了起来。
秋昭见了心下一惊,还未反应过来,叶辰忽然猛地朝他推了一下,秋昭被他一推,毫无防备地朝后倒了下去,双手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抓住了叶辰的胳膊。
秋昭抓着叶辰,身子朝后倒着,朝狞笑的叶辰叫了一声:“漓公子……”
叶辰看着命悬一线的秋昭,突然抬起另一只手抓住了秋昭的手腕,将秋昭的手从胳膊上扯了下来。
“漓公子,不要……”
叶辰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朝秋昭冷笑了一下,随后放开了抓着秋昭的手。
叶辰放开手的同时,秋昭猛地朝后倒了下去,整个人摔进了岩浆之中。
秋昭倒进岩浆内,身上虽没有痛楚,但心里却像被万箭穿心一般疼痛着,他猛地闭上了双眼,眼前重新陷进了一片黑暗中。
再睁开眼睛时,秋昭眼前一片明亮,他又回到了那间屋子里,眼前的烛火仍旧跳动着,而叶辰,就安然无恙地站在他面前。
就在秋昭恍惚之时,叶辰突然上前一把抱住了秋昭,将他紧紧揽进了怀里,秋昭神情恍惚,直到胸前被叶辰抱的有些发闷时他才突然回过神来。
“漓公子!”
秋昭沉声朝叶辰喊了一声,叶辰突然回过神来,松开手放开了秋昭。
秋昭看着眼前的叶辰,见他的双眼微红,眼中仍有未散的余悲!
“漓公子,你怎么了?”
秋昭朝叶辰问了一声,叶辰看了秋昭一眼,沉默了半响才恍然回道:“没事,只是……”
秋昭见他似有难言之隐,立马明白了过来,向叶辰问道:“漓公子,你方才是不是也陷进了幻境中了?”
叶辰朝秋昭点了点头,秋昭看着他的模样,虽然很好奇他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但叶辰不愿透露,却也不愿多问,一想到自己方才所遇之事,想必叶辰看见的,也不会比自己的好!
秋昭与叶辰相视着沉默了一阵,二人心里各怀心事,还是秋昭先反应过来,对叶辰说道:“我们被困在此处许久了,想必崔判官他们一定等的着急了,还是快些想法子出去吧!”
叶辰对秋昭点了点头,随后看着那些烛台道:“方才熄了烛火,这幻象便有了变化,看来玄机就在这烛台上。”
秋昭与叶辰看着烛台,心中虽有疑惑,但经历了方才的事,他们二人都不敢轻易碰那烛台!
“这屋中一切都是幻象,是由怨气所化,可惜我们空有法力,却无力破解此幻象!”秋昭看着烛台无奈道。
叶辰听了秋昭这番话,忽然想到了什么,惊了一下,说道:“没错,既然这里一切都是幻象,那么这些烛火也是幻象,所以,只有用幻象才能破除幻象!”
叶辰说着突然将烛台上的蜡烛拿了起来,秋昭见了不解道:“漓公子,你这是?”
叶辰沉声回道:“用幻象破除幻象!”
说罢,叶辰便将蜡烛往屋内的帘子下扔了过去,烛火即刻便点着了帘子,火势向上蔓延,很快便点着了整个屋子。
秋昭看着火焰在眼前蔓延,忽然想到了方才在幻境中经历的事,心下一惊,下意识地朝叶辰靠近了一步。
火焰将整间屋子烧着之后,紧闭着的屋门突然再次打开,秋昭忙往屋外看了过去,发现崔判官等人就站在门外,秋昭与叶辰对视了一眼,欣然道:“破了!”
随后,秋昭和叶辰便快速跨出了门,朝崔判官等人走了过去。
“神君,如何了?”崔判官见秋昭和叶辰从屋内出来,立马上前问道。
秋昭轻叹了一声,回道:“屋内有迷阵,我和漓公子并未追上那少年,反而落进了迷阵之中,差点没出来!”
崔判官听了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诧,说道:“连二位都没有办法吗?看来此鬼本事果真不小!”
秋昭转身看着紧闭的屋门,见屋中火光涌动,又道:“他们既进了这座屋子,那一定就藏在这屋子里,只是用幻象迷惑住了我们!”
“我们既然已经将他堵在了这里,只要围住这间屋子,强闯进去,不怕他不出来,更不怕他跑了!”崔判官眼神一冷道。
秋昭轻叹了一声,无奈道:“恐怕现下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不过比起强闯,我倒觉得用火将他逼出来更好!”
崔判官听了点头应道:“神君言之有理!”
说罢,崔判官便抬手朝那屋子上挥去了几团幽蓝色的火焰!
火焰将屋子点燃之后便快速朝四周蔓延了起来,随后将整座屋子都烧了起来!
☆、第124章
秋昭等人看着面前的屋宇逐渐被大火吞没,正耐心等待之时,忽然看见紧闭的屋门骤然开了,随后有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屋内闪了出来,那身影在屋外来回转了转,以怨气将屋外的火焰熄灭,待火尽之后,他才在众人面前现出了真容!
崔判官见那少年在眼前现身,立马上前向他呵斥道:“华云晟,你阳寿已尽,为何不跟鬼差入地府轮回,反而积怨化成冤魂,占据此地?”
那少年扫视了一眼众人,知道崔判官是前来捉拿自己的阴差后,脸色一沉,微怒道:“我要不要轮回,是我的事,即使做了孤魂野鬼,也与你们不相干!”
崔判官听了又呵斥道:“世间生灵,一入鬼道便归地府管辖,我岂能容你化作冤魂厉鬼危害人间!”
少年听了冷笑着说道:“我只想守着这座园子,既不会出去,也不想外人打扰,你们今夜强闯进园,才是逼我危害人间!”
崔判官听了神情一沉,也不想在与那少年争辩,即刻就要上前捉拿那少年。
秋昭见那少年身上阴气森森,早已超出寻常鬼魂,知道他心怀深怨,与其和他动手,倒不如先探明了缘由,于是,连忙上前拦住了崔判官,说道:“判官请稍等,今夜我们既然是来解怨的,还是先问清情况吧,这位公子身上的怨气定有来历,我们何不各让一步,请这位公子说明缘由。”
说罢,秋昭又转头向华云晟道:“公子,我等此番前来并不是想与你为敌的,而是来帮你们的,你怨气缠身,想必是心中有怨,不妨说出来,或许我们能帮你解开心中之怨呢!”
华云晟觑了秋昭一眼,冷声道:“你又是谁?凭什么帮我?我又为何要接受你的帮助?”
秋昭朝华云晟和善地笑了笑,说道:“你若只把我当成陌生人,我自然没有资格帮你,可是我与这秋府颇有渊源,更与屋内另一位公子有血亲,同族后裔,我难道没有资格相助吗?”
华云晟听了脸色一诧,立马看着秋昭问道:“你是谁?”
秋昭笑着回道:“或许你听过我的名字,在下姓秋,名昭!”
华云晟一听霎时明白了过来,心下既惊讶又激动,看着秋昭又问:“你真是秋氏那位上神秋昭?”
秋昭笑着摇了摇头,道:“如今已被天界除了神籍,不是天界神官了,不过此刻还是有能力帮你一二的!”
华云晟听了秋昭这番话,突然在秋昭面前跪了下来,哀声请求道:“祖爷,晚辈有眼不识泰山,竟冒犯了您,还望祖爷不要介怀,救我兄长!”
秋昭听了忙回道:“你先起来,你要我帮你,但也得先说明情由才是,否则,我就算想帮也不知该如何着手,今夜在场的都不是外人,你不妨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道来!”
华云晟听了匆忙起身,随后一脸伤感道:“祖爷,此事说来话长,若要详尽,还得从晚辈和兄长的身世说起……”
几年前,姑苏城从商的秋府突然办了一桩喜事,秋氏一族在姑苏算大族,不仅人丁兴旺,也是声名显赫,全赖秋氏一族千年前出了两位神官,而那户从商的秋府在族中也算是有名号的大户,那秋府老爷名叫秋应寒,膝下有一独子,怎奈发妻早殇,这些年只与独子秋敬恩相依为命。
再说那桩喜事,原是秋应寒续弦娶妻,这本是一件大喜事,可是秋应寒娶的女子身世不清,乃是一位寡妇,而且还带着一个孩子,因此这喜事便成了笑柄!
像秋氏一族这样的体面大家族,原本是不允许族内有这样的亲事的,但秋应寒一心要娶那位柯氏,竟不顾族中之人反对,执意让那柯氏过了门。
成亲那一日,秋氏族人赴宴祝贺者寥寥无几,好在秋应寒在商场上的好友不少,加上街坊四邻,旧友知己,那喜筵倒也办的热热闹闹。
秋应寒娶了寡妇入门后,一时间便成了姑苏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无论外人如何取笑,秋应寒却十分疼爱那位夫人,更是将毫无血缘之亲的继子华云晟视如己出。
可惜,苍天不佑,秋应寒娶妻后一年便生了一场大病,一病不起,没过多久便离世了。
秋应寒离世之后,秋府内的大小事务便由秋应寒的夫人秋柯氏打理,那秋柯氏也颇有些手段,不仅将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连秋家的生意也一并接管的像模像样,族中有觊觎秋府家私之人原本想借势欺凌秋府中的孤儿寡母,再瓜分府内钱财,却不想被那秋柯氏三言两语给打发了,屡次上门也是自讨没趣。
这些都是前言,今日之事的源头其实是在秋府的两位少爷身上。
话说秋府的那两位少爷,大少爷秋敬恩是秋应寒亲生,其人温文尔雅,知书达礼,是秋氏一族后辈中的青年才俊;二少爷华云晟比秋敬恩小一岁,性子却调皮奔放一些,他随母亲入了秋府,秋应寒又待他视如己出,原本是该改姓的,他自己倒不在乎这一则,但秋应寒却不同意他改姓秋,说让他姓华,方能不忘生父之恩,却一样让他入了秋氏族谱。
华云晟自入秋府以来便与府中上下关系极好,府中虽有不少与他年纪相仿的下人,但那些人与他身份有别,平日都不敢与他亲近,又见他受秋应寒宠爱便一味奉承于他,因此华云晟虽待下人友善,却极少与他们亲近,阖府之中,只有秋敬恩待他如亲弟,细心教导于他。
因此没过多久,华云晟便与秋敬恩亲密了起来,兄弟二人白日形影不离,有时夜间也同房而眠。
直到秋应寒因病去世,秋柯氏掌管家业后,那时秋敬恩方十五岁,秋柯氏以他即将成年为由,让他从秋府搬了出来,搬到了东边的一处园子里。
那园子名叫川园,从前只是个赏玩游乐之所,虽有几间屋宇,却极其简陋,让秋敬恩去那里住,明眼人都知道是委屈了他,但秋敬恩知书达礼,自然不会与继母争论这些,未有一句怨言便搬进了川园。
此后秋敬恩一直住在园中,华云晟虽与他不住在一处了,但仍旧每日进园找秋敬恩,有时天黑不愿出园,索性就宿在园内与秋敬恩作伴,秋柯氏听闻之后训斥了华云晟多次,华云晟不仅没有听从,反而几次因此事与母亲顶嘴,一时倒让秋柯氏没了办法。
转眼几年后,秋敬恩也渐渐成年了,之前他一直闲在府中,家中大小事务皆是继母操持,成年之后,便有族中长辈开始为他打算了起来,一来是看不惯他受继母欺压,二来是不想秋氏万贯家业被他人夺去,因此族中长辈便联起手来向秋柯氏施压,要她将府中掌事之权交还给秋敬恩。
秋敬恩虽不想争夺这些,但族中长辈执意要他如此,他也只好听从了。
秋柯氏虽心中不甘,但秋敬恩毕竟是名正言顺的秋家继承人,她几次争辩不过,只好妥协了下来!
秋敬恩十八岁之后,秋柯氏便迫于无奈开始让他着手学习经商之道,说是学习,其实私底下却并未真心让他插手生意,只是平日给他几本陈年旧账簿翻看,若有收账讨债这样的苦差事,便安排他去做。
秋敬恩为人宽和,平日无论多艰辛都不会出言抱怨,又因他聪慧异常,秋柯氏虽没有用心教他,但他在生意场上耳濡目染,时间一长,竟还是让他学到了一些经商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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