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聪大窘,“郭时风反复小人,说的话一句也不可信,诸位若想回晋阳,就随我一同为牧守大人报仇!”
郭时风也呼道:“沈聪早已暗中投靠朝廷,他不会带你们回晋阳,而是归顺东都,将晋阳将士当成谢礼,他一人享受荣华富贵,你们却要客死异乡。我受沈并州大恩,不能为虎作伥!”
沈聪辩不过郭时风,拔出刀来,大吼一声,冲向五弟等人,跑出几步之后,他觉得奇怪,止步转身,发现跟上来的只有六七人,就这几个人也放慢脚步,犹豫地垂下手中兵器。
沈聪大骇,转身向围观将士跑去,“你们都被骗了,都被骗了!”
人墙没有退让,反而伸出手来,将沈聪推回去。
郭时风嘴巴不停,将邺城之行定下的计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徐础无罪,栽赃给他,就是为了拉五将军下水……”
沈聪的确曾有弑父之计,这时后悔莫及,既知郭时风反复,当初不该与此人定策,挥刀冲过去,“你撒谎!我早就命令手下放弃刺杀,那个刺客不是我的人……”
此话一出,郭时风再不多嘴,微笑而已。
沈聪面无人色,他在说自己放弃了刺杀计划,在别人听来,却是他的确养了几名刺客。
沈聪原地转了一圈,发现已无路可逃,突然明白了什么,大笑道:“我名为聪,哪有五弟半点聪明?你一直在等我发难吧,哈哈,你如愿以偿,祝你青云直上,有朝一日登基称帝,我在阴间看着,看你如何祭拜父亲神位……”
沈聪挥刀冲上去,要砍的人不是五弟沈耽,而是站在旁边的郭时风,他恨死了这个反复小人。
郭时风后退避让,另有卫兵执槊上前,几杆长槊先后刺中沈聪。
沈耽扭头不看。
刘有终下令抬走尸体,棺椁收殓,沈家子弟虽有重罪,死后不可受辱,然后他又代沈耽巡行军营,宣告真相,声称朝廷才是沈并州遇刺的真正主谋,晋阳将士若要报仇,必须攻下东都。
当天夜里,诸将轮番劝谏,沈耽几次拒绝,终于在次日一早接受并州牧守之位,中午进号为晋王。
晋阳军士气再起,发兵逼近东都。
郭时风回到梁王营中,劝说马维第一个承认晋王之号,两军联手,共为先锋。
与此同时,刘有终则再度出使降世军,将晋王之号归入降世军,劝说薛六甲早日派出大军。
晋、梁为先锋,降世王随后,缓缓向东都进发,声势越来越大,四方百姓、散兵竞相投奔,数日间,兵力号称五十万。
朝廷一方,曹神洗原想先平定南路叛军,可是派出的官兵太少,打了几场无关紧要的小胜战,却在两路重要的叛军面前铩羽而归。
南路的吴越王也挺兵北上,声称略逊于北路,宁抱关颇识时务,立刻派出信使前去拜访北方三王,立誓结盟,共举降世军旗号。
降世军从此号称百万。
另一路叛军的名声就更逊一些。
徐础率领吴军轻易攻下一座几乎无人守卫的军寨,距离东都只有数十里,中间隔着一座无上苑。
无上苑是皇家避暑、狩猎之所,占地广大,周回百余里,军寨正好面对少阳门。
立营不久,来了一位信使,自称代表降世军五王,向吴军大都督传旨,命他即刻率军与诸王围攻东都。
五王分别是降世王薛六甲、晋王沈耽、吴越王宁抱关、梁王马维、蜀王甘招。
看到沈耽的名号,徐础暗自叹息,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对蜀王甘招则很意外,降世军中的称王者大都遭到报复,非死即逃,没听说甘招做出什么事迹,居然能在降世王身边保留王号,算是奇事一桩。
除了蜀王甘招,诸王单独都有信件,降世王例行公事,先是赞扬,然后以命令口吻要求徐础速速带兵前来相会。
沈耽在信中表示已为四弟洗刷罪名,盼望早日相见。
宁抱关的信最简单,只有几个字:速称王,立参战。
马维的信更长一些,讲述兄弟之情,自己如何努力维护徐础的名声,终于令一切真相大白。
徐础读罢信,命人好生招待信使,亲笔写下回信,对薛六甲恭谨,对宁抱关服弱,对沈耽慨叹,对马维感激,各有不同,派王颠携信,随使者回访诸王,约定日期,一同发兵进攻东都。
大战日益迫近,吴军攻破少阳门,进入无上苑,珍禽异兽尽杀为军粮,开辟出一条平坦的道路,可供骑兵奔驰,直达洛阳城外的官道。
数日之后,王颠带回诸王约定的日期:腊月二十开战,年前破城,降世王要在皇宫里与群雄共贺新年。
离开战之日只剩三天,义军将士皆有必胜之志。
王颠还带来一条东都的动向,掌权的梁、兰两家终于承受不住四面临敌的压力,已于日前重新起用大将军楼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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