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徐础开口,宁抱关恶狠狠地说:“你若是在意自己的脑袋,就不要多嘴。”
徐础跳下马,先向刘步升的头颅拱手,然后道:“宁王何不再加几个人,一块骂破城门?”
宁抱关正在怒气头上,将头颅交给卫兵,拔出腰刀,“别以为你自称吴王,就没人敢杀你。”
徐础面不改色,反而上前一步,“吴王是要报仇之名,还是要报仇之实?若要名,请这就杀我,让天下人都知道宁王情重,一心要为知己朋友报仇,若要实……”
宁抱头挥刀砍落,刀身贴着徐础头发斜斜划过。
徐础心里不能不惊,脸上仍无变化,拱手道:“以东都之大、人物之多,总有一两人不肯服软,将心比心,宁王该若得这样的部下,也会高兴吧?”
“呸。”宁抱关啐了一口,“天黑前,东都必须投降,若不然……”他还真没有办法,东都若不投降,这支义军将陷入困境。
徐础点下头,回去布置营地,宁抱关则唤回大嗓门,暂时停止威胁。
曹神洗被送上高台,正对城门楼,相隔数里,若是熟人,远远地也能认出来。
大嗓门又回到城门下,仰头喊道:“外头的官兵已经全军覆没,你们来看!大铁将军很快也会被押送过来!”
城上有人观望,很快又退回去。
宁抱关来回踱步,看到徐础走来,冷冷地说:“这个叫费昞的家伙,不许城里的人观看外面的情况。”
“这更表明东都人心已溃,必然有许多人想要投降,再等一会……”
“等他们杀死费昞出来投降吗?咱们这些玩意儿,很快就会被识破。”
“费昞不许人登城观看,倒是帮了咱们一个忙。”
“嘿,我可不会干等下去,只是虚的不够,得来一次真正的攻城。”
宁抱关大声叫来诸将,“东都就在眼前,无人守卫,翻过这道城墙,就能得到天下,坐拥金银财宝、良马美人,谁能第一个登城,城里的东西随你抢夺一日一夜。”
立刻有三名将领站出来请战,宁抱关很高兴,说道:“东都人已经吓破胆,城上连个兵都没有,就看你们谁的梯子建得又高又结实。”
三将召集手下兵卒,搬出虚张声势的梯子,就地取材,从民宅中找来绳索、木料、铁器,将梯子延长,抬往城下。
过护城河是个麻烦,好在这是寒冬,水已结冰,宁抱关之前又命人倾入大量木石,三支义军勉强能够过河树梯。
城楼上终于又冒出一人来,大声道:“请诸位英雄先不要攻城,稍等一会,最多半个时辰,我们就打开城门!”
义军的梯子歪歪扭扭,真有人攀援的话,怕是爬到一半梯子就会折断。
宁抱关叫回义军,再派出大嗓门,这回是恩威并施,声称只要东都人打开城门,就原谅他们之前斩杀使者的恶行,只问费昞一人之罪。
城上开始频繁有人露头,言辞越来越谦卑,看样子费昞已然失势,主降派提出各项条件,宁抱关有的同意,有的给出限制,小心操控谈判,不让对方发现他的虚弱与急迫。
徐础回到后方,继续指挥将士们建营,又派一批士兵悄悄离去,再大张旗鼓地回来,城上人若望到,会以为叛军正源源不断地赶来。
曹神洗已被带下高台,隐约听到城上的求和之语,不由得仰天长叹,“东都士民尚有数十万,人掷一石,也能守住城池,何以……唉,满朝文武,真的只剩下一个费昞吗?”
周律劝道:“曹将军总算看明白了,连皇帝都逃走了,城里还有谁肯忠于朝廷?”
“我不信陛下会逃……逃又能逃到哪里去?”曹神洗心里没底,他也很久没见过皇帝了。
半个时辰将要过去,前方的义军等得急躁,尤其是鲁宽,刚刚得到义军中最有名的美女为妻,特别想再立一功,得笔重赏,一是用来讨好新妇,二是让原配闭嘴,于是上前道:“宁王,请让我登城,让东都人知晓,咱们不是没人。”
宁抱关首肯,“不必勉强……”
“不勉强。”鲁宽叫上亲信士兵,大步走到墙下,那里已架好几具长梯,因为一直没遭受过反击,鲁宽不太担心上头的威胁,抬头看了看,命众人扶梯,他一个人快速向上攀援。
城外义军全放下手中的事情,遥望鲁宽登城。
“老鲁真是不满足啊,得一个菊娘不够,还要再抢一功。”
“你想抢,你也去啊?”
“我不去,那梯子……”言者话音未落,就见梯子从中断裂,即将爬到城头的鲁宽直直地坠下。
“冯菊娘克夫克得这么远啦!”众人惊呼。
宁抱关恼怒地拔出刀又收回刀,一名士兵从后方匆匆跑来,到近前小声道:“官兵调头,已到长围关口……”
宁抱关骂了一句脏话,看向远处的徐础,真想将他抓过来一刀砍死。
义军只夺得一处关口,官兵不必硬攻,只需绕行它处,夜里就能赶回东都。
宁抱关无计可施,只得道:“请吴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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