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领们正好带本部士兵过来领粮,并非所有人都来,只是少数人,将足够的粮食抬走,回去再分,宁抱关表现大度,允许将领们自报人数,多一些也不追究。
趁着大家高兴,他向众将道:“东都所有的钥匙今后都由吴王掌管,任何一道门,不管是皇宫的大门,还是百姓家里的小门,没有吴王允许,谁也不准进入。明白吗?”
众将领命,都用极其羡慕的目光看向徐础,羡慕他得此肥差,但是以吴王之功,没人提出异议。
宁抱关走到徐础面前,小声道:“既然要收买人心,先从你开始吧,如果真有效果,我再考虑‘多多益善’的事。”
“宁王若无大志,我绝不会说那些话。”
宁抱关露出一丝微笑,“我管城上和城外,你管城下和城内,别让我的人饿着、冻着、苦着,其它事情随你处置。”
“我不会让宁王失望。”
这本是一句奉承话,宁抱关却叹了口气,“去找你的人吧,留一部分助我守城。”
对宁抱关来说,信任吴王是必要之举,也是不得已的冒险。
徐础拱手,没再多说一句。
这回徐础不必再故做姿态调用宁王部下,直接叫来吴军本部将士,将梁、晋兵卒全留给宁抱关。
吴军骑兵大都借给了晋王,剩余不足三百人,首领昌顺之还被处死,徐础必须重新巩固这些人对自己的忠诚。
这件事做起来并不困难,徐础早已得到吴军的敬畏,昌顺之的死亡只是增加了“畏”的一面,在得到一些额外赏赐之后,近三百名吴军对执政王再无半点怨言。
东都部司众多,库房更多,没人总管全部钥匙,徐础若是一处处收集,几个月也未必能够完成,他得另想办法。
周律跑了,曹神洗还在,仍是军中俘虏,被关押在一处军营里,由于有吴王的照顾,曹神洗独占一间屋子,没受太多苦头。
一见到徐础,曹神洗就叹息,比宁抱关悲忧百倍。
“大将军已带兵逃走,降世军诸王就在城外,宁王正在考虑要不要将他们全放进来。”徐础道。
“唉,东都真的落入群贼之手,我还能说什么呢?这是我的错,我若是……唉,不提也罢,只希望你们能够稍稍手下留情,给东都百姓留一条活路。尤其是你,无论你与楼家有何恩怨,东都仍是你的故里。”
徐础想起费昞和田匠的话,将百姓挂在嘴上的人,都没当自己是百姓,借机肥私而已。
他忍不住笑了,随即端正颜色,“曹将军不想回家看看吗?”
曹神洗露出惊讶之色,“我可以回家……你有何用意?”
“曹将军不必多想,我不能放你自由,但是可以陪将军回府中一趟,看看家人是否安全,过后还得回来。”
“你……我要去看看。”曹神洗对家人悬念已久,无法拒绝徐础的好意。
东都权贵之家多半集中在北城,东边文臣多些,西边武将多些,前往曹家的路上,正好经过楼府所在的街巷,徐础甚至没有扭头看一眼,曹神洗暗暗观察,又叹一声。
曹府大门紧闭,吴军士兵敲打好一阵,直到曹神洗亲自去叫门,才有人打开小门,见到主人,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哭。
曹神洗的成年儿孙都在大将军帐下,兵败消息传来,家人几乎跑个干净,只剩下老夫人带着几个年幼的孙子、孙女,坚持不走,没想到真的等来了丈夫。
夫妻二人抱头痛哭,曹神洗先冷静下来,安慰一番,交待一些事情,回到府门外,向等在这里的徐础道:“我明白你的用意,唉,本来我是宁死也不做这种事情的。可是一路走来,我看街巷未遭破坏,你们似乎真是一支义军。我想我可以为你们做点什么,但我不会投降,仍是天成之臣,请你勿存它想。”
“当然,我找曹将军帮忙,不为招降,只想保住东都,不令士民受辱。”
“唉,你想从哪开始?”
“先从召集群臣开始,东都若要维持正常,离不开他们。”
“怕是没剩下几位,我听夫人说,我家的儿媳、孙媳都跑回娘家,一同逃出东都。”
“有几位是几位,若是不足,可以再任命一些,东都人应该还愿意当官吧?”
曹神洗只剩下叹息。
吴军士兵跑遍全城大街小巷,高声宣布曹神洗曹将军回城,在殿中召集群臣,下至无品小吏,上至三师三公,都要去拜见,先到者有赏,后至者无功,不至者受罚。
的确有人赶来,开始不多,见到曹神洗之后,他们又去找人,引来不少同僚,老吏居多,三师三公一位没有。
徐础当场造簿,记录人名、职位,重新指派责任,多半天过去,虽然没能掌握整个东都的府库钥匙,至少弄了一个大概,于是先调布帛、粮草、器械,以供应城上的宁王将士,然后是供应全城士民,甚至没忘了赈济最为穷苦的百姓,专门指定数处赊粥之所。
曹神洗露脸而已,坐在一边旁观,慢慢地,唉声叹气少了许多,最后他说:“稳定东都,先从皇宫开始,两宫避难,太后还在。若能得太后出面,事情会更容易。”
徐础拱手致谢,带人前往宫门,快到门口的时候,他才想起来,太后是万物帝正妻,这么久了,他居然一直没注意到此事。
一名士兵跑来,对皇城的宏伟惊讶不已,边跑边看,来到近前,拱手道:“宁王让我通知吴王,明天一早,降世王会率诸王进城,让你找个地方,好好接待。”
宁抱关终究还是有自己的主意,徐础佩服此人,同时也明白,前路将更加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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