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础更希望冯菊娘如初见时一样,有见识,直言不讳,“宁王夫人只会感激吗?”
吴王问得认真,冯菊娘打量他几眼,确认媚功的确无效,这才挺身离开门板,思忖片刻,回道:“吴王这是要嫁祸给干娘吧?”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冯菊娘笑道:“吴王先传话,再送人,在外人看来,就是干娘求吴王送走太后,传言一起,宁王不信也得信。”
“宁王自会来问我。”
“呵呵,这种事我可明白,宁王来问,吴王就说‘此事与干娘无关,全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宁王万万不可怪罪干娘’,吴王越替干娘辩解,宁王越会相信确有其事。”
徐础也笑了,“我不会这么说话。”
“便意思差不多。吴王放心,我不会破坏你的计划,还会帮你煽风点火,让干娘与宁王更生嫌隙。吴王也别以为我不孝,干娘的义女很多,自从她给我挑选的几个丈夫死了以后,她对我大不如从前,心里也当我是扫把星。我既然归了吴王,当然要站在吴王这边。”
“嗯嗯。”徐础含糊应道,拱手告辞,“那就多谢了,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了。”
“吴王要走?”
“夜深了,我得……休息,你也要休息。”
冯菊娘笑道:“吴王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为何就在这种事上不开窍?金圣女让你来,可不只是让我替你传句话。”
“不,我觉得她没有别的意思。”
“恕我直言,听说吴王与金圣女新婚之夜不太顺利,要由黄铁娘亲自监督……”黄铁娘已经死了,冯菊娘提到她的名字还是会脸色微变,“我想金圣女是希望吴王从我这里学点什么吧,她看上去豪爽,其实脸皮薄得很,自己不好意思过来问我,所以请吴王……”
“你在胡说什么?”徐础轻轻推开冯菊娘,推门出去。
冯菊娘一个趔趄,来不及阻拦吴王,只得眼睁睁看他离开,心中既恼羞又困惑,呆立半晌才关门熄灯,上床辗转反侧,喃喃道:“吴王的野心真是不小,这样的男人——我一定得抓住。”
没过多久,隔壁传来床架的响动,冯菊娘百思不得其解,“吴王这是眼瞎了吗?”
徐础回到薛金摇房中,她已经熄灯躺下了,徐础摸黑上床,立刻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搂过去,他不肯服软,奋力迎合。
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温柔的抚摸与试探,两人像是在做贴身肉搏,有多大劲儿使多大劲儿。
完事之后,两人疲惫不堪,想说话也说不出来,各自沉沉睡去,手握在一起。
次日一早,冯菊娘去见干娘牛天女,徐础亲笔写下一封信,命人送到晋王手中。
一个时辰之后,冯菊娘先回来,向吴王道:“干娘说‘知道了’。”
“就这三个字?”
“嗯,干娘不太爱说话。”
徐础眉头微皱,宁抱关就经常让人猜不透,牛天女更是令人无从捉摸。
冯菊娘盯着吴王看了一会,笑道:“吴王不会以为我只能传话吧?”
“你还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总之我离开的时候,干娘已经完全相信吴王是因为她而送走栾太后,而且宁王的部下也都看到我去见她。干娘这人就是这样,面冷心热,嘴上只说三个字,心里其实很感谢吴王。”
以徐础以牛天女的粗略了解,觉得无需冯菊娘多嘴,但还是笑道:“多谢冯夫人,你去休息吧。”
冯菊娘不想显得太急迫,告辞离去,走到门口时,扶门道:“吴王当心。”
“当心什么?”
“当心母鸡打鸣,据说这是不祥之兆。”
“你说的是牝鸡司晨?”
“吴王是读书人,比我懂得多。”冯菊娘走了。
“这个女人……”徐础摇摇头,心想找个什么人将她送出去,虽说冯菊娘有克夫的名声,总有人贪恋她的美色,不会害怕。
徐础唯一要小心的是,万一冯菊娘的新丈夫真的死了,肯定有传言会说他故意要“克死”此人。
雷大钧匆匆进来,抱拳道:“执政,晋王派人过来了。”
“请进来。”
来的是刘有终和谭无谓。
谭无谓点头,没说什么,刘有终一见面就问:“传言可真?”
“确凿无疑。”徐础请两位义兄坐下,“所以冀州兵才能放心来攻东都。”
刘有终茫然道:“贺荣部南下,晋阳危矣……晋王的姐夫周元宾与贺荣部大人乃是世交,此刻应该就在那边,怎么……”
“想来邺城给的好处更多一些。”
周元宾虽是沈家女婿,毕竟只是一名商人,所能提供的好处,无法与邺城相比。
刘有终长叹一声,抬起头来,“晋王让我转告吴王,晋军需尽快返回并州,有劳吴王想条妙计。无论怎样,晋军仍是义军一员,认吴王为军主,为示诚意,晋王将谭将军留下,以效微劳。”
这是一个意外之喜,谭无谓面无表情,无喜无恼。
支走晋王,挑拨宁王,拉拢梁王、蜀王,徐础不再想着争夺整支义军,只要七成以上,他就满足了,可以凭此与官兵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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