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唐为天?”徐础还是难以相信。
唐为天起身,摘去头盔,笑道:“可不就是我?咦,公子怎么矮了许多?模样倒是没变,公主也变得更矮了。”
两人抬头看来,那张脸孔的确有六七分像是唐为天,但是宽大许多,还有几道伤疤,身材变化尤其令人难以置信,高出一大截不说,还粗壮几圈,倒是与他的力气更加相配。
张释清目瞪口呆,“天啊,你是吃了多少粮食?”
“胃口没变,还跟从前一样。”唐为天高兴极了,忍不住抱起徐础,上下晃了两下,放下之后看向张释清,“你没将公子养胖啊。”
“我可没有那么多粮食喂他。”张释清冷冷地说,她已经知道徐础的伤是唐为天造成,但是徐础不说,她也不提。
唐为天什么也没听出来,依然高兴,“我正要去谷里查看,没想到刚出城就遇见,运气真是不错。”
“你要去思过谷?”徐础道。
“对啊,我跟大将军打赌,说公子肯定住在山谷里,去请才能过来,大将军说不用请,公子自己就会来,还是大将军更厉害一些。”
“大将军?”
“先进城再说。”
唐为天上马,亲自护着两人,兴高采烈地往城里去,一路上滔滔不绝,讲述这些年的经历,虽然说得颠三倒四,大致清楚。
唐为天留在西京,度过一年艰难的冬天,次年一开春就四处平定郡县,寻找粮草,很快就与皇甫开派来的汉州军相遇,唐为天虽然勇猛,毕竟兵少,节节败退,又回到西京,处境更加艰难。
“从春到夏,我就没吃过一顿饱饭,连半饱都没有。”唐为天唏嘘不已,直想流眼泪,“最后是大将军救了西京,也救了我。”
最危急的时刻,从荆州来了一支人马,重挫汉州军,替西京解围,带兵者就是后来的大将军、当时的西路将军谭无谓。
唐为天决定归降此人。
徐础插口问道:“你为何不肯归降汉州军?”
“汉州军人人都不是我的对手,全仗着人多将我逼退,所以我宁死不降。而且汉州军没有口德,让我将自己捆起来出城跪降。”唐为天骂了一句,“当我是牲口吗?大将军就不一样,先派人送粮进城,告诉我他与公子是结拜兄弟,我一听,立刻出城归降了。”
两军合为一军,谭无谓迅速平定秦州大部分地区,亲自前去与凉州杨氏结盟,借来骑兵,作势要攻并州,其实转兵南下,进入汉州,击败皇甫开。
此后就是一战接着一战,谭无谓并非百战百胜,但是占领的地盘越来越大,麾下兵卒也越来越多,他打仗不拘一格,不仅出乎敌军意料,往往也让自己人意外,事后又让部下敬佩不已。
楚王与宁王争雄,决战选在了邺城,谭无谓与唐为天也率军赶来参战,立功颇多,声名昭著。
战后,楚王派谭无谓率军佯攻吴州,骗取鲍敦的懈怠,楚王亲自入冀平乱。
谭无谓与唐为天因此都没参加渔阳之战,随后赶来守卫邺城,在此休整兵卒,等候楚王的旨意。
谭无谓打听到徐础还活着,大吃一惊,立刻派唐为天去往思过谷寻人,没见到徐础,却正好撞见刚刚从洞中回到谷里的村民,于是全带到城中安置。
“大将军说,若是留下口信,公子听说村民安全,心中再一多疑,没准就不来城里了,还会躲起来。所以我们什么都没留,但是我着急啊,隔几天去看一眼,没想到今天走运。”
徐础苦笑道:“谭大将军用的好计。”
进到城里,徐础与张释清先见村民,见他们安全无恙,徐础独自去见谭无谓。
谭无谓已经得知消息,备好了酒宴,他的变化倒是不大,腰间依然配着长剑,但是为将已久,步履舒泰,再无人敢于轻视。
谭无谓迎到厅外,笑道:“四弟‘死而复生’,可喜可贺。”
“二哥说笑。二哥相请我必前来,何必用计诓我?”
“能诓过四弟,我心中得意。哈哈。”
谭无谓没请别人,只有唐为天坐陪,三人把酒言欢,徐础虽不饮酒,但是次次举杯,以助欢愉。
唐为天食量惊人,一边吃一边说,对这次重逢最为高兴,但他爱喝酒,今日又得允许,可以尽兴,喝得有些过头,醉熏熏的,连舌头都大了。
谭无谓颇为得意,“有件事好让四弟得知,楚王将封我为邺城王,旨意很快就到。”
“恭喜。”徐础笑道。
“四弟……觉得这不是好事吗?”谭无谓看出一丝异常。
徐础放下杯子,杯中的酒几乎动过,“对两位,我以朋友待之,所以说话可能不中听。”
“良药苦口,四弟的话越不中听,对我二人越有好处。”谭无谓笑道。
唐为天边吃边点头表示赞同。
“激流勇退。”徐础道。
谭无谓脸色微变,唐为天全没听懂,继续大吃大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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