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苏哦了声,耿乐乐看了眼她的地址,心里有了数,脚踩油门,驶离停车场。
从市区赶到长恒世家,最快也要二三十分钟。耿乐乐看到她的时候,阮苏正低头挠腿,嘴里还碎碎念着什么。
“软软!”
阮苏听到呼唤声立马抬头找声源,在看到耿乐乐头发乱糟糟地趿着拖鞋从帅气的跑车中下来时,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你怎么这样就来了,也不打理打理一下?”
耿乐乐接到她的电话,一路上心里担心到飞起,别人不知道阮苏,她却很清楚,阮苏对池景辰是喜欢到了极点,平常时就算是争吵也从来不会出现在半夜就要求离开的情况。更何况,昨天好像还是两人的周年纪念日。在这个节骨眼离开,情况非同一般,
本想着阮苏或许会痛哭流涕,现在看来,好像情况......更严重了。
“你还好意思笑!”耿乐乐伸手弹了阮苏脑门一下,又气又急:“为了来接你,我都没有洗脸!你看看我,衣服都没成套,你还好意思笑!”耿乐乐扯了扯自己明显和裤子不是一套的短袖睡衣,阮苏差点笑得背过气去。
耿乐乐一向都是精致的,像这样披头散发,牛头不对马嘴地穿衣服还是头一遭。阮苏挠了挠腿,仰头朝着他“嘿嘿”笑:“我本来也不想这么晚叫你过来,但是我忘了这附近拦不到车,思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耿乐乐听得心里一阵心疼,意到阮苏一直在挠腿,踢了踢她脚尖:“你扣什么呢。”
阮苏老实地把腿伸出去,露出上面大大小小的红点点:“被虫咬了,痒。”
阮苏皮肤白,稍微一掐就能留下印子,更别说这些点点,一眼看去,很是渗人。耿乐乐倒吸了一口凉气,瞪着她:“你是不是蠢,我让你不要乱跑,你可以在原地动一下,不是让你一动不动喂蚊虫。”
阮苏血型很招虫,再加上有时候蚊虫趴在她皮肤上都感觉不到,所以这一咬,留下的“罪证”也不少。
阮苏嘿嘿地对着她笑,耿乐乐气不打一处来,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想揪着她的耳朵好一顿教训。但是余光看到阮苏脚边小小的一个行李箱时,心又软了。
算了。
“去我那住段时间?”耿乐乐启动车,观望着马路的情况,“有人给我送了一箱红酒,是你喜欢的那种。”
阮苏原本的计划是回之前阮建成给她买的房子去,但是耿乐乐的这个提议让他心动了,她摇摇头,提议道:“送我去你那酒吧喝几杯吧,你那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吗,正好让我见识见识凌晨的样子。我到时候自己再回去。”
这要搁别人身上,耿乐乐估计会高兴地勾着肩膀一起去了,可这是阮苏。阮苏酒量差得惊人,平常时喝一小杯红酒就已经是极限了,平常时耿乐乐拉着她喝酒都不肯的。
“还是不是朋友了,突然跟我这么客气。”耿乐乐翻了个白眼,调转方向:“我怎么可能放你一个人回去,当然是陪着你了,下次再说这种话你就等着跟我绝交吧。”
面对耿乐乐□□裸的威胁,阮苏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知道了。”
“欢迎光——哎老板?”服务生连忙将耿乐乐和阮苏迎进去,“老板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星期三吗?”
耿乐乐现在回到耿氏上班,事务比较多,她专门请了个职业经理人来打理酒吧,工作日的时候都不会来酒吧。
她把阮苏的行李交给服务生,眉尾微挑:“我带朋友来坐坐,把东西放到后面,不用管我们。”
“好嘞。”
阮苏熟门熟路地坐到吧台前,立马就有调酒师询问她。阮苏想了想,说:“我想要那种酸酸甜甜,又偏酸的。”
调酒师应下,很快给她呈上来一杯薄荷色的液体,酒吧很嘈杂,阮苏也没注意听是叫什么名字,浅啜一小口,味道还挺不错,酸酸甜甜,正合她意。
耿乐乐就给自己要了杯咖啡,待会还要开车,她还得把阮苏平安地带走,不能酒驾。
阮苏的样子正常得太不正常,耿乐乐不敢问,又忍不住担心。正想着会是什么事情,冷不丁地就听见阮苏说:“我跟他分手了。”
闻言,耿乐乐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一脸惊愕地看向阮苏:“什么?!”
阮苏捻着酒杯慢慢品尝,转头对着她浅笑:“我跟他分手了,现在是单身狗一枚啦。”
耿乐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发出音。阮苏将最后一口咽入喉中,有一滴被遗漏的顺着嘴角流进领口。她没在意,砸了咂舌,对着调酒师晃了晃手中的空杯子,弯唇:“感觉还不够酸呢,请给我来一杯柠檬汁可以吗?不加糖和蜂蜜的那种~”
耿乐乐已经不知道是要先思考为什么阮苏突然喜欢喝酸的了,还是先安慰她一下比较好。
在等待调酒师做柠檬汁的时间里,阮苏对耿乐乐弯起眼眸,月牙般好看:“我很话痨,对关系好的,对你们,我都有说不完的话。特别是池景辰,他不在家的时候,我就想着一定要把那些他错过的事情都讲给他听,这样也算是间接参与了。”
“可是,我渐渐地不再话痨。以前事无巨细的都想让他知道,但是现在——”阮苏抬手,耿乐乐视线落在她手臂内侧几处被烫伤的皮肤上,“受伤了都不想告诉他。我被我爸妈从小捧在手心里,多娇气啊,一点点小事都恨不得让在乎我的人知道,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什么都懒得说了。”
五彩变化的气氛灯照映在阮苏白净的小脸上,使得她看起来有些虚幻。
耿乐乐抿了抿唇,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真的不想分手的。可是乐乐,我有段时间失眠,惊觉自己越来越不开心了。每一天我都会觉得,天啊,好累啊。为什么活着这么累?明明以前,一想到他。我就会特别欢喜,因为他几句话我就都能开心一天。”阮苏使劲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眸中带了些许迷茫,她看向耿乐乐:
“我想,既然这样,会不会是我不爱他了。于是,我努力想说服自己是不爱他的,然而我能骗过所有人,却唯独骗不了我自己的心。我很害怕地发现,我还是会因为他心动。”阮苏的声音有些疲倦。
“我知道他的为人,绝对不会背叛我的,但——每每见着他和姜倪被人摆在一起夸般配,看他,姜倪和那群朋友一起吃饭时,我就好嫉妒。为什么她可以,我却不能呢?我才是正牌女友不是吗?”
“乐乐,我好嫉妒啊。我真的太嫉妒了!我根本就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大方,我嫉妒得都快要抓狂了!”明明刚才喝得薄荷色酒汁像饮料一样酸酸甜甜,可阮苏的脑袋却开始有些晕,一不小心将空杯子挥落在地,“哗啦”飞溅一地。
阮苏本能地想要下去捡,走路都摇摇晃晃的,耿乐乐看得那叫一个心惊肉跳,赶忙扶住了她,阮苏被她扶着靠在一旁的软沙发上,仰头咧嘴笑:“其实沦落到今天也算时我自作自受,有玻璃渣嵌进了肉里,我觉得没事,过段时间说不定就化解了。可是我忘了,那是玻璃啊,你见过玻璃能自我化解吗?”
眼前的世界已经有一点在打转了,阮苏使劲摇摇头,竖起食指左右摆了摆,神情懊恼:“不能的!这个道理等待伤口张合了我才明白,玻璃渣还在肉里,所以我把肉划开,把玻璃都挖出来。虽然很疼,但是只要痊愈了,我就不会再疼了。”
“跟他说分手,他一下子就答应了。”阮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花了视线:“本来还以为要纠缠好一会呢,现在还真是挺省事的~他不懂我的崩溃,我也不能理解他的固执。分开其实挺好的。”
耿乐乐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阮苏越笑,她就越难受。
“你能不能别笑了,你笑得我特难受...”耿乐乐仰头眨了眨眼睛,眼眶有些湿润,嗔怒地瞪了眼阮苏:“干嘛这么坚强,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不好吗?”
闻言,阮苏乐呵乐呵地又笑了,指着她笑出了眼泪:“你是不是上班上傻了,你忘了我以前可就是很坚强的,分手又不是什么大事,人设可不能倒啊!”
阮苏撑着沙发站起身,拍了拍耿乐乐的肩膀,声音平静:“你放心,我没事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话音未落,阮苏就干呕了一声,胃里排山倒海,她连忙捂住嘴,跌跌撞撞地跑向卫生间,耿乐乐刚要跟上去,余光突然看见吧台上那杯阮苏还没来得及喝的柠檬汁,脑海里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不会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是一个过渡章吧,要说软软分手后立马一点也不难过我觉得是不可能的,不找一个宣泄口发泄一下,这个坎就会憋着,反而不利于她放下。
第20章
耿乐乐赶到洗手间时,阮苏已经从里面出来了,正趴在洗手台边上洗脸,耿乐乐上去扶住她,阮苏虽然脚已经站不稳了,但洗过后冷水脸后意识已经清醒了一些,接过洗脸巾的时候还有心思调侃耿乐乐:“你这可以啊乐乐,出门还带洗脸巾。”踉踉跄跄竖起大拇指:“够精致!”
耿乐乐无奈扶额,从她手里抢过洗脸巾,三两下就给她把脸扒拉干净了,“你最好祈祷别碰到什么熟人,我可把你的妆都给一起卸了。”
阮苏走路歪歪扭扭的,一条直线也走不好,耿乐乐怕她摔着,想要架着她走,但是手一用劲就疼。之前的那场车祸虽然伤得不重,但因为休息了没多久她就拆了石膏重新回去上班了。像平常时开车这种非体力活还是可以的,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
耿乐乐放弃了挣扎,把阮苏靠在墙边,自己也靠在一旁喘气。
阮苏再轻,也不是她这副“残疾”的躯壳可以承受的重量。
就在她思考要不要出去找保安过来帮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习惯性地就拿出来接了,也没顾上看来电显示:
“苏苏,你没事吧?”
一个开朗的男声传来,耿乐乐有点懵,她手机里有这号人吗?“你谁啊?”
电话那头有一瞬间的沉默,耿乐乐前一天熬夜看文件到很晚才躺下,又奔波出来和阮苏一通折腾,早就疲倦得不行了。
“乐乐学姐?”那边的声音试探性地喊道。
耿乐乐一听这声音,有点熟悉啊。拿下手机一看,打电话的还真是贺朝。再定睛一看,好家伙,手机也不是她的。刚刚阮苏跑得急,她追过去的时候感觉手机放在吧台上不安全,顺手就给抄到口袋里了。
她嗯了声,“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晚点我让她打给你。”说着就要挂断。
“等等!”贺朝连忙叫停,昨天阮苏给他发消息告诉他打算明天就去公司,说着说着突然就断了联系,打电话也没接,他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回复,害怕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打了过来。
耿乐乐那边听起来很嘈杂,有人说话,还有隐隐约约的音乐声,想来是在酒吧。在酒吧里阮苏不方便接电话的唯一可能解释就是喝醉了。
“学姐,苏苏和你是不是在涩......”贺朝实在说不出口耿乐乐那个酒吧的名字,就改口道:“是在上次那个酒吧吗?”
一旁的阮苏已经快要滑到地上地上了,耿乐乐连忙抵住她下滑的趋势,不耐烦地嗯了声:“你还有没有事,赶紧的,姐忙着呢!”
贺朝勾着车钥匙就往门外跑:“学姐,我来找你们,你们在那等我!”说完就结束了通话。
耿乐乐看着被挂断的界面:“......”
行吧行吧,反正总是要找一个人帮忙的,白送上门的不要是傻子。
贺朝来的很快,耿乐乐没站一会就到了,她站在洗手间门口,一边回头留意阮苏,一边招呼着贺朝:“这儿!”
贺朝在人群中张望,闻声连忙穿过人群跑了过来,看着面色酡红,明显醉态的阮苏还是微微吃了一惊,“怎么醉成了这个样子?”
耿乐乐没正面回答,嗯了声,“她酒量一向差,就喝了一杯。正好你来了,帮个忙,帮我把她放到我车上去吧,我手使不上力。”
贺朝本来就没是这么一问,没指望能得到什么答案。走过去,一手从阮苏双臂下穿过拥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勾着膝盖窝,动作很轻柔地将阮苏打横抱起,阮苏已经睡过去了,呼吸平稳均匀。看向耿乐乐:“学姐,我送你们回去吧?疲劳驾驶不安全,而且——”
他看了眼臂弯中熟睡的阮苏,眼眶还微微肿着,复而抬头:“你手不方便,待会上楼也还是要人帮忙的。”
耿乐乐看了看手,果断答应:“行,那就麻烦你了。”
贺朝笑出一口大白牙,将阮苏稳稳当当地抱着:“不麻烦,应该的。”
因为贺朝也是开车过来的,临出酒吧前耿乐乐就找到一个酒吧的老员工小柯,把车钥匙扔给他:“你待会把车开到我家,钥匙交给门卫就行了,回去的时候打车回去,车费我报销。”
“好的老板。”小柯接过钥匙,犹豫了一秒问道:“老板,经理知道了您来这,恐怕待会就过来了,您不见见吗?”
耿乐乐眸中闪过一缕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红唇轻启:“没必要,他要是报告做好了,让他直接发我邮箱就行了。”
小柯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还好好的两个人怎么现在怪怪的,面对老板的指令,百思不得其解地点头:“是。”
阮苏睡在后座,贺朝一路开得小心平稳,耿乐乐打了个哈欠:“贺朝学弟,你还能再慢一点吗?你看看,旁边的那个摩托车都比我们快。你放心,软软睡得熟,不用担心会醒。”
贺朝余光瞥了眼旁边飞驰而过的黑色哈雷,丝毫不心虚地恢复正常速度:“这不是怕苏苏睡得不舒服吗。”
耿乐乐一路紧紧盯着贺朝把阮苏从车里抱到床上,直至离开客房才微微放松,从冰箱拿了瓶冰可乐给他:“辛苦了,下次请你吃饭。”
贺朝接过汽水,“哧”一声拉开了拉环,一口气喝了半瓶后才抬眼:“学姐,你没必要这么紧张,我不会趁人之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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