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指甲挠的。
本来白里通红的小脸蛋现在挂了彩,舒好这人天生又护短,虽然两人只相处短短一天,但在意识里,他已经划分于舒好个人领地中。
金主的侄子就是她的小金主,肯定不能白白受气。
办公桌上的老师看见她似乎也是愣了几秒,然后打量着叹气道,“林希光同学的家长真是每次来都换个人呢,您又是他的什么家属?“
看来这种纷争不是第一次,而林越余也不会亲自来处理,估计来来去去都是些助理秘书之类。
这么一想,小朋友好像更可怜了。
舒好微微点了下头,站在林希光面前,“不好意思,我是他的小婶婶,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这厢话音刚落,那边坐着的一对男女便应声而起,不给老师说话的机会,情绪激动地指责。
“什么事情?你那双眼睛就看不见吗,你瞅瞅我儿子被你家孩子打的!”
应该是对方孩子的母亲,边说边把儿子拎到面前,指着他面颊数落。
舒好低下头仔细端详一番,确实是有些泛红。
但这点伤和林希光脸上那道血印子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她眼神微眯,一扫方才客气软糯的形象,有样学样地把林希光拎过来,“那你的眼睛也不怎么好,我家孩子脸上都见血了,你说谁比较严重?”
气氛瞬间凝滞。
对方父母本来以为来的是个学生妹,一看就是好欺负的样子,这会儿被噎的不行,竟然没搭上话。
最终还是男孩那身材壮硕的父亲开口,烟嗓透着不好惹的意味。
“你一个当婶子的能做主吗?让这孩子父母来。”
“他没爸没妈,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始终憋着眼泪抽搭的男孩突然指向这边,声音划破空气,使得舒好心里咯噔一下。
她垂眸看向林希光,他似乎没什么反应,低着头抿着嘴,无力反驳的样子。
可……
没有父母也是过错吗?他就不配做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吗?
舒好微微一笑,没有第一时间生气。
反而极为耐心地蹲了下来,在对面男孩不服气的眼神中,平缓而清晰道——
“你有爸有妈,也不过是个没人喜欢的丑孩子,很骄傲吗?”
男孩眼睛随之慢慢睁大,人生第一次感受到大人的险恶。
看看她,又看看自己同样目瞪口呆的爸妈。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张老师坐在警察局里,额角抽痛,有点后悔今天把几个家长凑在一起的决定了。
早知道都是些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她何至于找这种□□烦。
天可怜见的,她做老师这些年,还是第一次解决纠纷解决到警察这里来。
舒好作为始作俑者,抱着胳膊坐在那儿,一副趾高气扬,像走巴黎时装秀似的,高挺着脖子。
“哎呦,您说我能真对她这个小姑娘下手吗?不过是她嘴巴毒,我吓唬吓唬她而已。”
方才在办公室还凶神恶煞要动手的男人,此刻认怂的很干脆。
警察也是头痛,悄咪咪看了眼舒好,发现她神情紧绷,并不想调解的模样,“你们俩其实就是为了自己孩子好,但沟通方式出现问题,这么点儿小事闹到派出所来,传出去也不好听。”
“就是就是,”男人点头如捣蒜,见警察站在自己这边,立马有了底气,“学校问题学校解决,小姑娘就是喜欢小题大做。”
舒好砸吧砸吧嘴,沉默中突然起身。
迈着小细腿站在了警察办公桌前,叹息一声,语气软乎乎又可怜巴巴,“警察哥哥,您看我这小身板,别说他是朝我挥拳头,就是瞪个眼我也害怕呀,您不是为人民服务吗,我找您保护我,这也是自我防卫的一种,对吧?”
说着,眼睛眨巴几下泪眼朦胧,晶莹剔透的脸蛋眼眶微红,很有电视剧里楚楚可怜的女主角模样。
警察登时咽了下口水,被怼的没话说,又看了眼旁边五大三粗的汉子。
这对比过于明显,说服力还挺强。
他咳了几声,“这倒也是,人家一小姑娘,你要是不恐吓她能报警吗?赶紧给人家道歉,我可跟你说,要是姑娘不和解非要告你,你这也算是软暴力,可以起诉的!”
这变脸也忒快了。
男人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女人看着年纪不大心机挺深啊,我打你了吗你就报警,我看你是没尝过真拳头,要不老子给你见识见识?”
“胡闹!”警察顿时不淡定了,拍着桌子站起来,“这里是派出所,你要想待拘留室蹲几天,我可以满足你!”
室内气氛剑拔弩张,舒好却又施施然跑回去坐下了。
她拢了拢头发,发现浪费的时间有点多,也不知道林希光在学校怎么样了?
思及于此,舒好又侧过脸跟无语中的张老师道,“我会跟校长申请调取当时监控的,看看到底是哪个孩子先动的手,并且会出具验伤报告直接联系对方家长,您不必担心,我们家给学校捐了那么多栋楼,讨个公道还是有资格的。”
……
张老师听了头又开始痛。
捐了很多栋楼到底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林希光同学的家长到底是谁啊?
这位小婶婶又到底是哪个野路子来的?
老师:他妈的我以后再也不管这破事儿了。
最终这件事情的圆满解决,还是仰仗于林氏集团来的某位秘书,他带着法务的人在派出所交涉一番,接洽了接下来的处理。
因为秘书实在太多,舒好和林希光都没办法记住每个人的姓名,两人坐在后座,开始讨论今天的事情。
“小婶婶,我小叔真的捐了很多栋楼吗?”
秘书目不斜视开着车,实际上耳朵也在支棱着,对于老板家里的小秘密,他们当然也很有兴趣,这是枯燥工作中唯一的乐趣。
舒好抠着手指无所谓道,“不晓得,我瞎猜的,实在不行让你小叔临时捐点也行,又不是没钱,主要是气势做足,输人不输阵,懂吧?”
听上去很厉害。
林希光一知半解,眼睛里充满着盲目崇拜,“那、那以后李晓越再欺负我,我能打回去吗?”
“当然!”舒好挑眉,很是不教好地说,“但是打人不打脸,往看不出伤的地方踢,踢完还要骂他丑孩子人身攻击他。如果他父母再来找你,我就再报警,让你小叔去捞我们。”
红绿灯路口,许秘书听完这席话,简直要拍手叫绝,录个音给大老板听听。
这位未来老板娘真的野。
回到一方水亭,李阿姨端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点心,却发现了小少爷脸上的伤口,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唠叨声中,两人连忙爬上楼躲进屋子里,面面相觑。
“行吧,你先把作业写完,”舒好按照今天张老师教的,打开学校教学APP查作业,“……学海题库三十八页。”
林希光是个软性子,且现在对小婶婶是百依百顺,立马乖顺地拿出课外题开始写,不像有些孩子,光动笔就能让家长气绝。
哎,这么好的孩子,怎么看都是被林越余压榨出来的。
“婶婶,这道题我不太懂,你能帮帮我吗?”林希光摸着后脑勺,不太好意思地问,“之前的家教有事辞职了,小叔还没来得及给我找新的。”
“当然了,这很简单啊。”舒好不以为然地接过书本,心想小学生的作业题能多难。
然而十分钟后,她头晕目眩地放下笔。
再次看了眼目录,赫然几个大字——奥数精英题。
……漂亮。
舒好清了清嗓子,“这个题有点麻烦,我来想个比较好解释的思路,你先继续做其他的。”
转身便趴到床上暗戳戳地搜度娘。
林越余风尘仆仆回到家,李阿姨接过他的外套,嘴里叨咕着小少爷脸上的伤,还有晚饭的菜式。
“舒好也回来了?”
李阿姨点头,“舒小姐和小少爷一起回来的,都在书房呢。”
应了声,林越余迈着长腿三两步到了二楼,左手边打开门,便看到屋里景象——侄子身板挺直在桌前疾书,床上躺了一坨不明物体呼呼大睡。
他靠近时,林希光闻声回头,很轻声地打了招呼。
对于侄子的学习,他向来比较上心,一眼就扫到了书本上空白的那道题,只溜了几眼,便低声解说了思路。
林希光恍然大悟,忙写下最终答案,不自觉看了眼床上的人。
小声道,“小叔,我觉得这个婶婶人真的很好,就是有些时候有点儿奇怪。”
揉着鼻梁的男人闻言一顿,无奈解释道,“那你就多让着她点儿。”
作者有话要说:林越余:我聘来的,我得宠着。
第10章
第二天上午没课,舒好睡了个饱,肿着眼镜醒来时,看到静音的手机屏幕上不断闪烁着未接界面。
一个陌生号码已经来电十二通。
舒好抓了抓头发,赤脚站在地板上开了外放,边听边换衣服,“你好。”
对面先是沉默了几秒。
随之便是怒吼和训斥,舒杰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久久不曾散去,“你这个不孝女!居然敢把老子电话拉黑,我看你是攀上高枝儿了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你不会以为当个林家未婚妻就能不认自己亲爹了吧。”
“我告诉你,没了我,别人也不会把你当回事!我限你今天给我回来有个交代,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这声音震耳欲聋,舒好赶紧调到听筒模式,不想被林家人听见这种丢人的事。
她穿了件米白色短袖T和一条七分棉布裤子,针织开衫套到一半,白嫩的小脸气得通红,“你别整天老子老子的,这个婚约本来就是我外公争取到的,没有夏家没有我妈妈,你还想在外面养女人生孩子?”
“我劝你以后别再打电话骂我,否则我只会更恨你,到时候谁跟谁过不去还不一定呢!”
说完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舒好急匆匆挂断了电话,喘着粗气,心跳如擂鼓。
好爽啊。
虽然跟自己亲生父亲说这种话显得很没有礼貌,但是每当想起母亲从手术室被推出来毫无生气的样子,还有丁玲带着女儿明目张胆上门当女主人的趾高气扬……
舒好就忍不住要逞口舌之快。
她长叹一口气,痛快后是无尽的空虚,这种嘴炮只能当时高兴,过后就会觉得没什么意义,对方也不会少块肉。
穿好开衫,慢悠悠从墙边的小缝隙钻过去,这几天林越余不在,她就特别喜欢从这边的卧室门出去,生怕被李阿姨发现不对劲。
“你很吵。”
醇厚而低哑的男声在这件更宽敞的卧室响起,与记忆重合,在八点半的清晨显得格外突兀。
舒好僵硬地扭过脖子,果然看见林越余一脸不爽地坐起身,一副“老子没睡饱心情很糟糕”的表情。
这时,她才想起来,昨晚自己在林希光的书房睡着,醒来就在床上了。
原来是金主大大回来了!
上班模式开启,舒好思绪归位,迈着小碎步冲到床上,重重弹了一下,双手夹在头顶比了个心,“林哥哥,人家好想你哟!昨晚是你抱我回来的吗,好浪漫哟。”
……
林越余的起床气被这份突如其来的告白冲散,七零八落丢盔弃甲。
他绷着下颌线,沉默不语地掀被子起床,“胡闹。”
随之大摇大摆冲进了洗手间,再也没有声息。
调戏成功,舒好坐在他的床上,鼻尖都是一股檀香味,笑得花枝乱颤。
这男人真的好纯情,比个心就脸通红了。
下楼吃早饭时,林希光早就去上学了,李阿姨见状又把锅里热着的早饭重新摆盘端出来。
依旧是稀饭包子,暖胃舒适。
唯一不同的是,林越余面前还有杯手磨咖啡,满屋子都是醇香的味道,但看颜色……
算了算了,不敢喝。
舒好眼神飘忽不定,小口啜着米粥,到处打量。
面前的男人其实是真的好看,在家时白色T外一件褐色羊绒开衫,将整个人的棱角都变得温和了些,举手投足都是不紧不慢的矜贵,把米粥喝得像红酒般。
“好好吃饭。”
被抓包,舒好脸登时微热,乖乖垂下小狗眼,“你、你怎么不吃这个午餐肉,很好吃哒。”
林越余闻言,眼神往那碟油滋滋的肉上瞟了一下。
“太油。”
“那……那我都吃啦?不然很浪费的。”
舒好筷子颤颤巍巍伸过去,把最后一片午餐肉夹到碗里。
报纸打开又合上的声音在饭桌上响动,随之,男人站起身,高大身材挡住了落地窗传来的阳光。
他把自己东西拿好,有些无奈地嘱咐道,“不必问我,我还没有无聊到跟你抢食。”
说罢,便三两步离开,剩下个小小身影在那努力吃饭。
李阿姨手上忙着收拾,耳朵却是支棱着听得清清楚楚,看见人过来,笑道,“舒小姐这是关心您呢。”
林越余上楼的脚步顿了顿。
回头看见小姑娘正趴在桌上吃得乐不思蜀,仿佛那点吃食是多难得的人间美味。
“她就是嘴馋而已,”低声吐槽一句,离开时林越余还是多了嘴,“以后午餐肉多煎几片,别好像我们林家养不起人。”
死傲娇,真是像他爸爸。
李阿姨抹着楼梯扶手,心底暗暗腹诽。
虽然知道林越余就在书房,但舒好还没胆大到去打扰他工作。
这里交通也不便利,没课的时候好像没有外出必要,她百无聊赖地躺在柔软大床上,把手机里每个APP刷个遍。
外面响起开关门的声音,舒好眼睛一亮,跳起来冲过去,果然看到了换了正装准备出门的男人。
毛茸茸的小脑袋实在无法忽视,林越余经过时还是停住脚步,狐疑问道,“有事?”
“林林你要出门吗?”
……林、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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