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梓瑶毫不犹豫的话让陈伯松了口气,下一秒他才发现这口气松早了。
“他们不让我进,说那里只接待男人。”
陈伯看了看虞梓瑶那张俏丽眉宇间却带着一抹英气的脸,心里老泪纵横,他们的大当家也就这张脸不那么爷们了!
老人家无奈。
“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虞梓瑶站在床边上好奇把手放在男人的鼻子下面,虽然呼吸依然微弱,但是已经不是之前那种断断续续,随时会断气的样子了。
她忍不住掀起了被子。
入眼就是男人被纱布裹得严实的胸膛,胸膛正中央的纱布明明很厚实还是有少许血迹渗出。
足以看出男人的伤口有多恐怖,哪怕没有穿透心脏,这伤也不轻了吧。
而且肚子上好像也有伤口。
光是上半身就千疮百孔,这个家伙是得罪了谁啊,这么狠?
当然这个男人也是厉害,这样都不死,这生命力在人类当中简直堪比小强了吧?
陈伯端着药回来,刚进门就看见大当家掀开了那个那人的被子。
为了方便治疗他可是直接和徒弟们把那个人的衣服全扒了啊!
“大当家!”
陈伯端着药的手都哆嗦了。
“大当家,毕竟男女有别。”
“我就是看看他的伤。伤得这么重竟然还没死,我有点好奇。”
虞梓瑶爽朗一笑,然后注意到了陈伯手里的药。
“要喂药吗?我来帮忙。”
陈伯坚决不同意,这样的活哪能让大当家来干,而且还是服侍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男人?
眼看着陈伯一勺一勺的把药灌进男人嘴里,然后按动穴位让男人吞下去。
虞梓瑶忍不住舌根犯苦,她给自己倒了杯水。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
“这个人的身上有什么能看出他身份的物件吗?”
“没有。他身上的衣服就是寻常的粗麻布衣,而且并不合身,明显不是自己的。靴子也合脚,头上随便用藤蔓扎着。
衣服除了血还有不少的脏污,很可能在山上住了些日子。
而且他身上的伤有些是最近受的伤,是一个月内的旧伤,伤口本来好了,结果又崩裂了。
接着又添了新的伤口。”
陈伯细细说来,摇了摇头。
“这个人怕是惹了什么仇家被人追杀。”
“这么麻烦?”
虞梓瑶皱眉看向床上的男人。
“要不我们还是把他丢出去吧,免得把麻烦带到寨子。”
“好歹也是一条人命,我观他面相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既然已经救了,也算是有缘。不如还是等他康复些在让他走吧?”
面相?
关注点严重不对的虞梓瑶狐疑的看了看床上的男人,又看了看陈伯。
“陈伯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这家伙长得好看?”
陈伯差点被口水呛到。
“我都多大年纪了,怎么会这般不着调!”
“可是你什么时候会相面了?”
虞梓瑶一脸‘我都知道,你不要随便驴我’的亚子。
“我就是随口一说。”
陈伯被虞梓瑶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不过很快,当虞梓瑶讨好的道歉,说让他别生气,自己明天带着兄弟去山里逛逛的时候,他立刻来劲了。
当即问了时间,他准时带着背篓过去集合。
他的一些药材可是已经快告竭了,得去补货了。
深上老林虽然好东西多,但是要人命的东西也多,哪怕夏石在莽山深处也不能保证随行人员的安全。
能在莽山出入自如,犹如回家的也就他们大当家了!
想到这,陈伯也不气了,美滋滋的开始盘算着他缺些什么,最近这个男人废的药恐怕不少。外伤药需要多做点。
虞梓瑶劝他。
“陈伯你都多大年纪了,爬山那么辛苦,还是让你徒弟们自己去呗?”
“他们还不行,好些草药要是采摘方式错了,药性就要流失大半,我带着他们还能示范。
要是让他们自己胡乱瞎搞,废了怎么办?
采回来屁用没有,还不如我柴火灶里掏把灰抹伤口上好使。”
陈伯作为一个这方面的资深从业者,非常瞧不起毛手毛脚的小伙子们。
好吵。
尉迟昭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鬼压床似的,想醒醒不过来,想动动弹不了。耳边杂乱的声音像是隔了很远,但有时候又似乎隔了很近。
身体很疲惫,像是要把他重新拖入无边的黑暗。
不行,他必须快点醒来。
“诶?他这是怎么了?”
虞梓瑶视力不错,立刻就看见了床铺上的男人正皱着眉头,干燥起皮的薄唇紧紧抿着。
“应该是魇着了。”
陈伯无情的扒拉了一下他的眼皮,然后又碰了碰额头,摸了摸脉搏。
“活了大半辈子身子这么健壮的,除了大当家你,我也就见过这人了。
伤得这么重,竟然撑到现在才开始高热。”
身为一个大夫,陈伯最喜欢的可不就是这样求生意志顽强的人吗?
“高热?”
虞梓瑶好奇的站在床边也用手背碰了碰男人的额头。
感受到那热度,眨了眨眼回头看向陈伯。
“陈伯,这家伙不会烧傻吧?就像是大傻那样。”
大傻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听她娘说他七岁的时候掉到冰窟窿里,高烧不退,最后成了傻子。
估计之后又有什么故事,大傻他娘没说,总之他们娘俩相依为命。
和夏石他们都是一个地方的人,家乡大旱,一波一波的难民逃荒到了莽州。
结果发现这里也没他们的活路。
大傻她娘看夏石是个好人,就跟着一起到山上想要拼个生路。
所以现在在莽山寨住着,大傻他娘厨艺好,所以就在食堂掌勺,今天给虞梓瑶盛饭的就是。
起先虞梓瑶还觉得老叫大傻、大傻的不好。还给大傻起了个大名。
结果大家叫习惯了,改不过来。
后来虞梓瑶观察了一阵,发现大概是她的观念和这个时代人的观念不太一样。
大家只是单纯把大傻当做名字来叫,并没有对大傻有什么歧视的。
大概是逃荒的时候人心丑恶见多了,所以寨子里的人都挺喜欢大傻这样心思单纯,干活卖力还总是笑嘻嘻的少年。
而大傻听到这名字也都是笑着答应,没什么不乐意的。
所以虞梓瑶就随便了。
只是喜欢大傻是一回事,看着人烧傻是另一回事,而且高热不退,这人很大几率还是会死。
虞梓瑶深沉脸。
好麻烦,要不还是把他丢出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虞梓瑶:我是一个莫得感情,深知世间险恶的土匪头子。
身为我的CP,我希望你也知道。
男主:QAQ
第3章
第二天一大清早。
寨子东门就集合了十几号人,全都是皮肤黝黑肌肉健壮的汉子。
夏石在最前面,比那些人高马大的汉子还要高,整个人像个铁塔似的立在那。站他后面都晒不到太阳。
很快,陈伯和他两个徒弟背着背篓就远远的出现了。
回了一趟本体吃了一碟子糖糕的虞梓瑶看了看天色,推开了门,脚一蹬整个人像是敏捷的猎豹一般迅速跑动起来,脚下扬起一片沙尘。
恰好在陈伯前一步出现在了夏石的前面。
十几个汉子看见许久不见的大当家出现,顿时激动的齐声喊。
“见过大当家!”
哪怕被叫了四年了,但是每次被这么叫,虞梓瑶那颗社会主义接班人的心还是会一震。
虞梓瑶:总觉得会有人突然出现给我一副银镯子顺便送我去局子喝茶。
但是表面上,虞梓瑶还是微微颔首表示听见了。
然后对着众人打了个手势,两个眼睛尖的拿着棍子在前面开路,免得有蛇在草丛冷不丁给众人来上一口。
之后则是夏石和虞梓瑶。
陈伯和他的两个徒弟小丁小乙被有意识的保护在里面。
寨子就在山上,不过为了防止山火,外围一圈是没有树的,还有虞梓瑶带头挖出来的隔离带。
顺着人踩出来的道走了一会儿,树就多了起来。
透过树叶落下来的阳光越来越少,继续往深处走,光线慢慢开始暗下来。
人的脚踩着腐殖层上的枯枝烂叶。不时惊动出无数逃窜的虫子。
听夏卷说,最近总是隐约听到狼嚎。所以虞梓瑶准备带着人先去野狼坡看看。
虽然说那群狼和虞梓瑶做了四年的邻居,已经被打怕了,但是该警惕还是要警惕的,狼要是饿疯了,哪还记得什么怕不怕的。
去野狼坡的中途,虞梓瑶等人除了看见野鸡、野兔的踪迹,还看见了野鹿。
往东南边有个月牙泉,附近生活着不少的食草动物。
近些年莽山寨自己养殖的肉也够吃了,一般不去祸害这些吃草的。
不说远的其他食肉动物,单是野狼坡的狼用这些野鹿,野羊之类的填饱了肚子,自然也就不会打扰寨子了。
众人往野狼坡赶去,一路上也就陈伯看见些草药带着徒弟挖了不少,小锄头挥舞的虎虎生风,开心的山羊胡一翘一翘的。
突然,五感灵敏的虞梓瑶闻到了一股子腐臭味。
腐烂的动物尸体,在森林也是时有发生的,但是虞梓瑶还是去看了看,结果发现这竟然是狼的尸体。
还不只一具,众人搜寻一番,又找到了三具狼的尸体。
而且都没有被大型的动物啃食过。
野狼坡一直被这群狼占着,没什么其他食肉动物,所以尸体没被吃可以理解。
关键是这些狼死的蹊跷。
不是她虞梓瑶瞎吹,野狼坡的狼群足足有二十一只狼,绝对是超大的族群了。
也就是北边人熊岭的大棕熊,在往东边的母老虎,以及她本人可以让这个狼群忌惮一下了。
陈伯仔细检查了一番,皱眉道。
“这是人干的。有人射杀了这些狼,而且箭头上还抹着剧毒。”
“估计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虞梓瑶看了看湿润泥土上杂乱的脚印,冷着脸。
“山里不太安全了,先回去。”
结果他们刚往回走没多久,正好撞上了受伤的三个人。
这三个人武人打扮,身上的衣服料子不错,手里的刀,背上的弓箭更是精良。不过此刻刀刃卷了。
衣服上烂了好几个口子,身上也有好几处伤口,哪怕用布条绑住了,虞梓瑶还是能够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大概是神经太过紧张,一听到动静,这三人立刻警惕起来,其中一人弓弦紧绷,搭在上面的羽箭尖头闪着幽绿的光。
虞梓瑶让自己的小弟们都退后,她自己艺高人胆大,直接都到了射程范围,理直气壮的质问。
“野狼坡的狼是你们杀的?”
“我们乃朝廷官兵,目前正在捉拿贼寇,倘若惊扰了莽山大当家,还请勿怪。”
为首的男人严涛一双鹰眼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一身布衣,一截发带束发,这个女人比他这个大男人穿着还随性。
但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却让整个莽州无人不知,没人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姓夏,当然别人也不需要知道她的名字。
因为莽山大当家比什么名字都要响亮。
虽然严涛看见真人后并不觉得眼前这个身材高挑俏丽的女人能打得过自己,但是他和两个兄弟毕竟受了伤。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家伙挺傲啊,看似对她挺礼貌的,结果当着她这个土匪头子的面公然说抓贼寇?
虞梓瑶看着为首的男人,哼笑一声。
“不怪不怪。
我可没兴趣管你们抓什么,但是你们最好速战速决,别惹得那群狼整夜嗷嗷叫唤。
惹人清梦不说,你们三个要是死在莽山,对我也是一桩麻烦。”
“你!”
弯弓搭箭,箭头一直对准虞梓瑶的那个男人怒目而视,显然对她的话很是不满。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呦呵,我还没生气,你这个家伙倒是气成河豚了?
虞梓瑶抬脚一蹬,迅速上了边上的树顶。树冠茂密,她像个泥鳅一样呲溜一下没了踪影。
严涛立刻警惕起来,仰头想要找到虞梓瑶,右手下意识握住了腰间的刀把上。
结果下一秒,他身边弯弓搭箭的下属就被纤细的五指扣住了喉咙。
虞梓瑶站在他的后面,另一只手里拿着淬了毒的箭,箭头已经对准了严涛的喉咙。
箭头是剧毒,只要破了一点皮,就能瞬间夺人性命。
而此刻,严涛的刀还没抽出来。
“既然到了别人的地盘,就对人礼貌点。懂吗?”
严涛紧盯着抵在自己喉咙的箭头,一动也不敢动。
“是我的错,冒犯了大当家,还请大当家恕罪,我们马上就离开。”
“别乱扣帽子。我只是让你们别逗得那群狼嗷嗷叫唤,什么时候让你们不找人了?
不对!”
虞梓瑶狐疑的看着严涛。
“你不会是想找不到人把这黑锅扣我头上吧?”
完全没这么想的严涛被虞梓瑶这样的眼神看着,气得脸都红了。
“我没这么想过,大当家你尽可放心!”
“那行。”
虞梓瑶松开手,顺手把毒箭贴心的给人插回箭筒里。
“我就是这么说一下,你们继续找吧。
提醒一下,北边有熊,在东边是虎头岭,有只母老虎挺厉害的,东北边有个山谷,里面有不少野猪。
总之你们尽量注意点,别被吃了。”
原本还因为虞梓瑶露了一手又惊又怒的三个大男人听到这话楞了一下。
这些都是长住山里的人,或者经验丰富的老猎户才知道的东西,虽然知道这些对普通人没啥大用。
但是对他们前来搜查的人来说,那就是保命的消息。
他们进了山不就是因为不熟悉才无意间惹上了那群狼,以至于让两个弟兄尸体不全长眠于这莽山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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