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慧,生怕有人想对自己这个小孩图谋不轨,一路上不敢搭理陌生人,见到人就飞快地往前跑,直到筋疲力竭地倒在马路中央。
后来我被送回家,老爷子特别生气,觉得纪成钊养我一点都不靠谱,就把我接到他身边自己带了。
蔺遥转头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段记忆是他不曾在梦境中看到过的,他所窥见到的最年幼的烛茗,是梁婉嫁到纪家之后开始的人。
那个梦境中从悬崖上咬牙攀爬上来的小奶烛,竟然有着这样的经历。
遥哥。
蔺遥眸光闪动,他一向蔺老师地叫,很少这么正经地喊他遥哥。
我讨厌被丢在原地,所以宁愿自己一个人往前走。烛茗抚上嘴角,轻声说。
别把我丢了。
到医院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烛茗和蔺遥带着口罩进了电梯,一句话也没有说。
确切地说,这一路上他们都没再说话。
蔺遥是久久不能平静,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居然能见到趾高气昂的对家示弱的一面。
像极了年幼的乌龙,蜷起尾巴所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的世界。
最终向自己递出软软的爪。
而烛茗则后悔地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说完那番话,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矫情,抬手打开了音乐电台试图掩盖气氛。
没想到晚间主持颇爱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音乐,一路上弹着反拍贝斯的土嗨音乐占领了车内。
行吧,不愧是潘笑老师新创作的广场舞神曲,抖腿利器,用新尴尬缓解旧尴尬的良药,让这份尴尬直接持续到他们下车、上楼。
叮
电梯门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站在门外。
哎哟,这不是顾医生吗?烛茗摘下口罩走出去,热络地打着招呼。
白偲是他哥们儿,哥们儿的男人自然要笑脸相迎。
蔺遥紧随其后,目光落在顾燃身上。
顾医生在他俩身上扫了扫,冲烛茗点了点头,双手插兜走进电梯。
神情似乎过于倨傲了,蔺遥心想着。一方面对于这位顾医生对烛茗的态度不是很开心,另一方面,又隐隐觉得顾燃和自己像是同类人。
这态度不怕被病人投诉吗?等电梯门合上,他装作不经意地问。
烛茗早就在聊天时把顾燃闹得心里不耐烦了,见到本尊这副冷冰冰的样子,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毕竟以他叨扰顾燃的频率,顾医生就是装作看不见他都不过分。
他耸耸肩:其实他人挺好的,刀子嘴豆腐心那种。
这你都知道了?
蔺遥挑眉,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涩涩的,闷闷的。
嗯,因为现在总犯病,经常会去找他咨询咨询专业知识。
蔺遥的脚步顿住。
我真觉得应该问他借本专业课本,这样以后就可以自查了
烛茗转身往爷爷的病房走,边走边说。
忽然手腕被人握住,一回头,边被蔺遥拉至身侧。
他凝视着他:续命的事,他也知道?
他以为这是他和烛茗之间的秘密,他以为只有自己能理解他的痛苦。
他今天心情好奇怪。
原本淡定如风的心绪轻而易举地就被搅乱了,居然破天荒地患得患失起来。
蔺老师。烛茗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掰开他捏着他手腕的手,正色道。
蔺遥在虚空中握了握手心,心里空荡荡的。
下一秒,烛茗的脸忽然在眼前放大。
他揽过蔺遥侧身,一手抬起他的脸,隔着口罩贴了上去,在蔺遥的唇上留下无比轻柔的吻。
下次吃醋前问问我好吗?多说两句话死不了,别这么闷啊,乖。
看着蔺遥微微窘迫的神情,烛茗心情大好。
突然被一亲芳泽的蔺遥有一瞬间的怔愣,他看着烛茗揶揄的表情,摘下口罩点了点嘴唇。
再来一次?
烛茗瞥了一眼监控摄像头的位置,扶着额头,试图再找一个被拍下来也看着像说悄悄话的借位姿势。
然然!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卢建忠提着饭盒从转角处路过,看到他俩瞬间,顿住步伐。
两张俊脸齐齐裂开。
打情骂俏被长辈抓包现场。
别问,问就是尴尬,想赶紧放首潘老师的土嗨活跃活跃气氛。
哎哟,叔错了,你们继续,继续啊。
说着卢建忠嘴角带着笑,快步往前走去。
烛茗:
叔,正常人谁还能继续下去?
两个年轻人神色各异地走进病房。
烛茗看见桌上摆好的热气腾腾的饭,眼里放光。
哇!
之前陪着老爷子看了看你的节目直播,想着你说晚上要过来,就怕你空腹过来,点了些外卖。
哎不愧是卢叔,懂我,准备得也太周全了。
卢建忠看了看他身后的蔺遥,第二次见面的年轻人,乐呵呵地打趣道:我看啊,你俩都好看,秀色可餐,看对方就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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