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角落里立着一个立式空调,看样子崭新崭新的,易行文拿过遥控器,按了一下开关键,毫无反应。
他四处检查了一遍。
向晚说的果然没错,这房子光有一个好看的外壳,里头的东西全都是坏的。
也就拿来骗骗像她这样有钱又天真的小姑娘了。
顶楼的屋子闷热得很,易行文不过才转了一圈额上已经冒了一层薄汗,他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在茶几的纸巾盒里抽了张纸巾,边擦汗边道:给房东打电话吧。
向晚之前被房东凶过,都有点PTSD了,噘嘴道:我之前打过,但房东说看房的时候东西都是好的,现在坏了肯定是我弄坏的,让我自己修
易行文被气笑了,道:哪有这种说法。
余幡是法学专业的,对房东不负责任的说辞更加气愤难当,义愤填膺道:对啊,租赁法里可有明文规定,租赁物的维修义务是由出租人履行的,你那个房东就是看你不过是一个小姑娘,明目张胆地欺负你!
易行文道:你打吧,我来接。
向晚有人撑腰,气焰也旺了,握拳道:好。
易行文接过电话,那头过了很久才接通,刚一接通中年男子不耐烦的指责就响起,你又怎么了?不是跟你说过了,东西坏了自己找人修去,这不在我的责任范围里,你怎么
易行文沉下声音道:你好。
那头的男人愣了一下,诧异道:你谁啊?
易行文看了瞪大眼睛一脸兴奋的向晚一眼,冷静道:我是向晚的哥哥。
房东或许是从语气中辨别出对方不是很好惹,犹豫了一会儿,再说话时语调客气了不止一分半分,问道:你有什么事儿啊?
易行文道:我妹妹说她在您这儿租的房子,只不过住了一晚,空调,热水器,网络什么都坏了,这事儿你管吗?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平时说话的时候因为常带着笑意,所以听起来十分温和,但一旦他沉下声音来,就会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阴沉和狠意。
房东下意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听他这意思,自己要是敢说一个不字儿,保不准下一秒钟他就会顺着网线爬过来,暴打自己一顿。
房东怂了,局促道:管的管的,您稍等,我马上就去。
易行文挂了电话,又恢复到往常温温柔柔的样子,连手机都是递到向晚手中确认她拿稳了才松开,挑眉道:这房东欺软怕硬。
向晚瞪大眼睛,佩服道:哥,你好厉害啊!
易行文轻声笑了笑,无奈道:你们都还是小孩呢,那些自以为是的大人们自然不会把你们放在眼里,我就不一样了,我和他们站在一个高度上,有些交流自然容易很多。
余幡不服道:我都二十了,早都不是小孩了!
喜欢穿卡通美队睡衣、小名叫乖宝的大人。
易行文抿唇轻笑,点点头,顺着他道:嗯,好,你不是小孩。
余幡看了看他,接着说:再说,你也不是很老啊?看上去比我们大不了几岁!
其实,成年人和少年并不是在样貌上区分的,而是在身形上。
比如二十岁的余幡,肩线虽宽但身板很薄,瘦高瘦高的像根麻杆,总给人一种弱不禁风挑不起事儿的感觉。
而易行文虽然也瘦,但身形已经长成,宽肩长腿,又结实又排场,已经成长为可以顶门户的男人了。
不过既然他这么说,易行文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份夸赞。
不一会儿,房东来敲门了。
他是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秃顶男子,脸上冒着油光,一看就是用肉堆起的肥膘。他进门一见到易行文,一双原本就不大的绿豆眼又眯着了两条缝,笑道:您就是向晚的哥哥吧?
嗯。易行文靠坐在沙发上没起身,只将眼神分给他一些,脸色低沉道:你好。
房东这人是个典型的喜欢拿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不见他对开门的余幡有多热情,反而面对没有礼貌的易行文时,战战兢兢的,格外客气。
易行文对他的秉性拿捏得很准,也没给他几分好脸,指了指对面的沙发道:坐。
房东这才坐下,道:好好好。
对这种人也不用太多废话,易行文垂眸拧着手表,开门见山道:我妹妹跟家里闹别扭,这是第一次出来租房子住。她之前也没和我商量就签了合同,看样子是对您的房子挺满意的。
房东虽然黑心,但也是识货的,刚一坐下,就看到了易行文手腕上价值七位数的名牌手表,他心里一个咯噔。再看旁边坐着的余幡和向晚,身上穿的戴的也同样价值不菲。
原以为是普通女生来京城打拼急着租房子,却没想到是千金小姐跟家里闹别扭搞离家出走!
房东这下可是有苦难言,再加上房间里没有空调,他刚坐了一会儿就满头大汗。
易行文的话像是狠狠打在了他脸上,他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人,心虚道:没有没有
易行文抬眸,眼神犀利地盯着他,但是她对你信任,你也不能骗她不是?
房东顿时一惊,下意识地否认道:这、我绝对没有,我哪敢啊!
易行文似是不经意地拿起沙发上的空调遥控器,在另一只手掌里敲了一下,道:那这些怎么解决?
随后淡淡地勾起唇角:我可从来都不愿意吃亏的。
房东抹了把汗,立刻道:这就是小毛病,我一会儿就找人修!
易行文点头,将遥控器扔到一边,抱着胳膊靠在沙发上,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态,道:好,你找人来修吧,我看着。
这人虽然看着年轻,但气势很强,看上去一副不好应付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他有钱。
房东咽了口口水,道:好好好,我马上打电话。
说着就掏出手机去门口打电话了。
他一走,余幡和向晚立刻亮着眼睛看向他,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易行文收敛了气势,抿唇轻笑了几声。
工人忙了一天才将房间里的所有设备修理完善。
送走了工人,房东忐忑不安地走过来,看着一直端坐在沙发上看书、不发一言、存在感却超强的男人,道:那个,向先生,都修好了。
向先生这才抬头,对向晚道:嗯,去检查一下。
向晚检查了一圈,发现没什么毛病了,道:哥,都好了。
易行文放下二郎腿,将书合上,将霸道总裁的人设演了个透彻,道:在我这里只有再一,没有再二再三,之后如果再出现这种情况房租和名声,你一个都别想留下。
他说这话的时候风轻云淡,但就是很有分量。
不知是晚上天气凉下来的还是刚开了空调,房□□然觉得一阵凉意从脚底升起,道:不会了,绝对不会了。
在沙发上窝了一天,易行文总算可以挪窝了,他起身道:好,多谢了。
房东自然不敢接受他的谢意,摆摆手就迫不及待地告辞了。
门一关上,向晚就喜滋滋地将脸凑到空调吹风口前,感叹道:啊!好凉快啊!
易行文好笑道:别把脸正对着空调,当心得面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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