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贵听着这个解释,整个人都懵了一下,追问道:“是真的?”
小鲤儿沉默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这……”
方贵挠了挠脑袋,嘻嘻笑道:“在戏文里,这不就是等于背叛家族吗?”
小鲤儿沉默了下去,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还有你这样说话的?”
倒是一边的幕九歌实在看不过眼,训了方贵一句,然后他也少有的清醒了些,睁开醉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小鲤儿,忽然开口道:“丫头,你是东土秦家哪一脉的儿孙?”
小鲤儿微微一怔,低声回答:“我爷名唤秦昭!”
“好像有点熟悉……”
幕九歌摇了摇头,又道:“你爷爷叫什么?”
小鲤儿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我爷爷名唤秦乾,字琅嬛!”
“秦琅嬛?”
就连幕九歌,听见这名字也微微一怔,重又打量了小鲤儿一眼,过了半晌,才慢慢开口道:“那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当年你的亲生母亲,应该是从我们安州嫁去东土的吧?”
小鲤儿重又垂下了头去,良久才点了点头。
“小家伙,你胆子挺大的……”
幕九歌沉默了一会,才忽然说了一句。
然后他也不管脸已经红透了的小鲤儿,只是向方贵道:“你可以学!”
说着补充了一句,道:“她传你功法,不算背叛家族!”
“你先等等,我今天有点犯懒,明天再学……”
两个人的对话把方贵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狐疑更重,当下打发了小鲤儿去后舱帮自己再搬两坛子酒拿一只肥鸡回来,等她走了,才急忙向幕九歌道:“快来告诉我,这丑鱼儿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啊?你可别骗我,刚才一听我就知道你肯定已经想到了什么了……”
“呵呵,堂堂东土秦家家主的嫡孙,倒像个没人管的野丫头一般,在我们太白宗一呆便这么久,如今更是要跟着我们一起去永州除魔,东土都没人找她回去,你说这正不正常?”
幕九歌听着方贵的话,只是淡淡淡反问了一句。
“不正常啊……”
方贵焦急道:“所以我才要问你!”
事实上,幕九歌所讲的话,也正是他如今想知道的,这条丑鱼儿是他从小就认识的,如今长大了重逢,自是好事一件,可事实上,虽然他口中一直没有说,但心里却隐隐觉得,这时候的东土小泥鳅,似乎变得与之前不一样了,虽然老实依旧,但身上却透着古怪……
当初她随姜清一起来到了北域,入镜州遗地,连自己名字也不敢说。
说是怕因为自己,替家族沾染了因果……
那若是怕替家族沾染了因果,她自己就不怕沾染因果?
再更后来,自己与东土一行人被追杀,回到了牛头村,姜清一行人,便是在那时候与小鲤儿失散,想来他们应该已经回了东土,可是他们在回东土之时,为何没想带着她?
就算这些人当时事急从权,只能暂且将她留下,可事后为何连封信也没有?
便如幕九歌所言,她是堂堂东土大小姐。
如今听来,竟然还是主脉嫡系的大小姐,可怎么像个没人管的野丫头了?
至于她脸上的诡异紫纹,便更不用说了。
正是爱臭美的年纪,哪个女孩会生怕自己长的不够丑了?
……
……
这一系列的问题,方贵其实早就有所察觉,只不过他是个懒得多想之人,试探过了小鲤儿,见她不肯说,便也不再明着逼问,直到如今幕九歌点破了这个话题,才不容得他再忽略了,小鲤儿身上的古怪之处,已经多到想装看不见都难,哪还能再这么糊涂下去?
舟舱里的气氛,莫名变得有些压抑。
“拿来了……”
舱门口忽然响起了小鲤儿怯生生的声音,她将酒坛子和油纸包着的肥鸡放在了方贵的身前,似乎觉得气氛有些沉闷,只略略一坐,便又起来了,笨手笨脚的拿了簸箕去扫地。
明明是大小姐出身,哪里会扫,倒还不如婴啼扫的干净。
方贵转头看了幕九歌一眼,却见幕九歌摇了摇头,又自顾自饮酒去了。
心下顿时一阵气闷,有些尴尬的看着小鲤儿。
不过也就在此时,识海里忽然响起了幕九歌的一道传音:“这小丫头是个命苦之人,她现在一定很害怕,她身上的秘密与其说是瞒着你,倒不如说是你还没资格知道,我能告诉你的是,现在的你,要么便绝口不提,只是听了她的,给你什么便接着什么,要么……”
他的声音微微一顿,淡淡道:“直接撵她出去好了!”
最后一句话,他居然不再传音,而是直接说了出来,声音在舟舱里回荡,十分清楚。
正笨手笨脚扫着地的小鲤儿忽然身子一颤,转过了身来,眼中已尽是盈盈泪光。
那张紫纹密布的小脸上,居然皆是害怕祈求之色。
颤声道:“别……别赶我离开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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