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瑶和郎朗见状一前一后跑上了楼梯,刘珍倒在门口处,那几个男人围在旁边神色慌张不知如何是好,白瑶走上前去拿出自己的证件,说道:“警察!”
郎朗赶紧蹲下去查看刘珍,门口的几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自己过来要债怎么还碰上警察了,偏偏刘珍这个时候晕倒了,几个人一阵心虚。
郎朗把刘珍扶了起来,那几个男人见状准备离开,免得刘珍醒了跟警察说是他们怎么了她。
白瑶板着脸严肃说道:“我有几个关于胡韩英的问题问你们,外面说吧。”
郎朗回头看了一下,又去查看刘珍的状况,刘珍气急攻心有些昏厥的态势,郎朗把她扶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白瑶从外面进来把门关上了,刘珍家里只有她自己,她父母都不在家。
“朗姐,她怎么样了?”白瑶小声问道。
“快醒了,那几个人呢?”
“走了,我问清楚了,都是来要债的,他们说是正常程序的上门讨债,没动手踹门也没砸东西骂人,跟胡韩英的关系也不亲近,说是因为胡韩英的身份想跟他交朋友才借钱给他的。”
白瑶还想说什么,郎朗朝她递了个眼色,白瑶闭上了嘴走向了刘珍家的饮水机,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个杯子接了一杯水,返回沙发处时刘珍已经坐了起来,白瑶把水杯递给刘珍,和郎朗一起坐在了刘珍对面,刘珍低着头,脸上还有泪痕,白瑶有些于心不忍。
郎朗便问:“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让你们看笑话了。”刘珍把水杯放在了桌子上,说道,“我和胡韩英早就离婚了。”
“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说?”白瑶问道。
“我要是知道他还在外面欠了钱,我早就搬出去了。”
“搬出去?你们之前有什么协议吗?”
“我们离婚半年了,我想卖了房子搬出去,但他说那套房子以后还会增值,过几年能多卖些钱,我工作又忙所以就继续住在家里没有搬出去。”
“那你为什么这么着急火化胡韩英的尸体?”郎朗想起来她的那个电话。
“他爸妈都在老家,行动又不方便,那天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帮着处理他的后事,早点下葬,乡下人嘛,思想都比较保守,都觉得入土为安才行,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了我实在烦了。”
“最近半年都有什么人找过胡韩英?”
“最早是他妹妹的男朋友过来找他,之后见过面的就是他的编辑了,有一次他忽然问我借钱,我说没有他就再没问过我,我也不知道后来他借了别人那么多钱,等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郎朗看着她说道:“他死了你看起来没有多难过。”
刘珍冷哼一声,说道:“他那种人也就在脑子里像个男人,晚上做梦都是喊打喊杀的,白天一声不吭,连个老鼠都不敢打。”
“他最近跟什么人有联系?”
“杂志社的编辑,出事前刚好是截稿日期,他在家里赶稿,我那天出门前听到他跟人打电话,说到稿子什么的,不用想就知道是他的编辑。”
“他的编辑?你知道那个编辑的联系方式吗?”
“不知道,他的事我很少问,有时候问了他也不说。”
“你说他出事那天去了书店,可胡韩英经常去的书店我们查过了,他那天根本就没有去过书店。”
刘珍低头咬着嘴唇,摇摇头说:“可能是他临时不去了吧,因为早上他起得很早,还把很久都没穿过的新衣服拿了出来,我就问他是不是要出去,他说新书要上架了,他去书店看看。”
“截稿日期他穿西装去书店看上架的新书?”
刘珍证词和之前一模一样,看来她对胡韩英说要去书店的话深信不疑了。
“那他妹妹是怎么死的?”郎朗紧接着问道,刘珍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又或者是自责。
“得了白血病以后自杀的,刚开始化疗的几个月家里的钱都快被掏空了,后来医生建议做骨髓移植手术,三家人给她凑钱治病,我爸妈身体都不太好,家里拿不出那么多钱,我一着急就跟胡韩英吵了起来,凑了那么多钱还不够,他还要抵押房子,我不同意,那天也是说了气话,晚上他妹妹就自杀了。”刘珍说着低下了头,脸上的愧疚感表现的更加明显。
“你说了什么?”
“我……”刘珍停顿了一下,“反正早晚得死,就别祸害人了。”
郎朗脸上没什么表情,白瑶皱着眉头,看向刘珍的眼神带了点厌恶。
一个人重病垂危,原本对抗病魔就很需要勇气,结果亲人提前破灭了她延续生命的希望,不知道那个女孩儿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喝药自杀的。
与此同时,黄清家里,楚行暮和唐哲的进展简直可以说是毫无进展了,黄清的妻子林芳除了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要不就是说一些他们家里的情况,这些楚行暮早就了解过了。
林芳在得知黄清自杀后当即晕了过去,醒来后便去三分局配合调查,她没怎么哭闹过,外人看来林芳在黄清死后显得很坚强,毕竟除了黄清,家里只有她能撑得起来了,可楚行暮并没有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悲痛情绪,让楚行暮觉得她对黄清的死很是无动于衷。
“你不说,黄清也活不过来,他生意上的事你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他跟谁有过节你肯定也知道,你再好好想想黄清有没有仇家,一个前一天还和女儿约好带她去游乐场玩的男人怎么可能第二天就自杀?”
“该说的我都说过了,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还要问什么。”林芳声音疲惫地说道。
“之前有同志找过你,这我们知道,黄清17号晚上出门前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什么,他就说晚上有个生意要谈,就走了。”林芳说道,这些话她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可警察还是一遍遍的问她。
“黄清的通话记录里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你们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他说晚上不回家了,让我第二天早点去接涵涵,他答应了带涵涵去游乐场玩。”涵涵是黄清女儿的小名。
“有没有近期来过你们家的朋友或者客人?”唐哲问道。
林芳想了想,如实告知:“汤毅来过一次,他是黄清公司的财政总监,还有他的秘书小孙。”
“来干什么?”
“这个我不清楚,他生意上的事我很少过问,客人来了大多时候都是在书房谈的。”林芳的语气和表情不像是说谎。
于是楚行暮提出要去黄清的书房看看,林芳站了起来带着他和唐哲去了黄清的书房。
林芳推开门,楚行暮在门口观察了一下,书房里很普通,两个书架,两张桌子,一个双人沙发和一个小玻璃茶几。
楚行暮走了进去,唐哲紧随其后。
楚行暮走到书桌前,看到书桌上放着一堆文件夹,随便翻了翻后,看到几个熟悉的大字,接着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药瓶上。
“氯吡格雷?”楚行暮拿起了那个小药瓶晃了晃,里面还有药。
唐哲说道:“泰嘉,治心脏病的药。”
楚行暮转头看向林芳,问道:“这药一直放在这里吗?还是黄清出门的时候忘记带了?”
“一直放在这里的,他出门都会随身带着药,家里一瓶身上一瓶。”林芳回答道。
唐哲看着楚行暮,楚行暮知道他想说什么。
黄清尸体上的遗物里并没有发现治疗心脏病的药。
“黄清有心脏病的事他公司里的人都知道?”
“应该没有,这几年他没犯过心脏病。”
“一次都没有?”
“对,但是他出门时总是带着药,以防万一。”
楚行暮的目光又落在了那瓶氯吡格雷上,即便好几年没犯过心脏病,出门依旧坚持带药,说明这人很惜命,这么惜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自杀?那么另一瓶氯吡格雷去了哪里?
第6章厌世者6
从黄清家里出来,唐哲开始向楚行暮提问:“那个林芳对黄清的死好像没有多悲伤,比起刘珍,林芳这也太冷静了。”
唐哲说的是刘珍和林芳分别对自己丈夫被杀后的不同的反应,虽然刘珍和胡韩英离婚了,但林芳明显比刘珍淡然多了,好像黄清的死在她意料之中一样,跟她没有关系,但她知道。
“继续说你的看法。”楚行暮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唐哲从匆匆跑到副驾驶,也坐了进去。
“林芳刚才提到去她们家的人,正常夫妻都会称呼先生或者妻子,再者也会称呼为爱人,而林芳直呼黄清的名字,从她的语气里能听出来,这是长期称呼对方名字形成的习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不过,也不排除他们夫妻两个平常的确是以直呼名字的方式交流。”
楚行暮打着方向盘,将车掉了头,欣慰的说:“小同志长进很大啊,有哪个女人会放心让自己丈夫在外面沾花惹草还不发火的?至少林芳不会,她眼里容不下这些。”
“黄清出轨了吗?”唐哲不禁对黄清有些别样的抵触情绪,有家室有女儿还出轨。
“出没出轨我不知道,不过他们两个要离婚。”楚行暮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说道。
唐哲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林芳没说啊?”
“我在黄清的抽屉里看到了离婚协议书。”
楚行暮断定黄清和林芳的婚姻状况早就出了问题,因此,就算林芳和黄清的死没有直接关系,肯定也不会独善其身。
眼见道路两旁的景象不同了,唐哲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凌海集团,找那个汤毅去。”
唐哲和楚行暮回到警局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原本他们两个是去黄清公司找汤毅的,但是去了之后汤毅的秘书说汤毅出差了,已经走了两天。
于是楚行暮随口问了那个秘书几个问题,汤毅出差前跟什么人接触过,干了什么,除了工作上的应酬外他还有没有去过什么地方,那个秘书只说17号晚上他们公司聚餐,因为人事变动较大,几个私交甚好的部门级经理吃了一次散伙饭,第二天汤毅就去了分公司,问及地点的时候,那个秘书便说是在金岸舞厅。
找汤毅扑了个空后,楚行暮又找到了黄清的秘书小孙,询问了一下黄清近期的工作安排和调动,以及平时去的地方,包括应酬的地点和对象,从小孙口中得知,黄清最近在跑新项目,半个月以来他只有一个项目,人事调动方面他不清楚,但黄清的工作慢慢都分配给了其他人,黄清的工程部经理似乎名存实亡了,他几乎天天都有应酬,都是为了拉客户,其余的小孙说自己不是很清楚。
楚行暮考虑到小孙口中的那个项目应该是黄清和闻氏集团签的无效合同,黄清手里就这么一个项目,竟然还拿了无效合同去签?
那个闻颐和但凡脑子灵光一点儿就能看出来合同的真假,除非他是老年痴呆,让人牵着鼻子走,结果他问了一下闻向秦,闻颐和还真是老年痴呆,楚行暮一时有点儿无语。
再说黄清,他就算被公司排挤,也没到自杀那一步,那么就剩下两个死亡原因了,病理性死亡和谋杀,楚行暮根据目前调查到的一步步将不合理的因素都排除出去了。
白瑶和郎朗早一步回了局里,夏辞从技术科拿回了打印纸和鉴定书,叫了其他人一起讨论案情。
楚行暮刚回局里没多久,又马不停蹄地出去了,夏辞问他干什么去,楚行暮说约了闻向秦吃饭,虽说是吃饭,楚行暮的目的还在黄清的案子上。
闻向秦没有想到楚行暮会主动约他,他们曾经是好兄弟,一起在大街上抓过抢劫犯的好搭档,上警校的时候,楚行暮、夏辞、闻向秦三人在学校里就是有名的铁三角,三人同一个专业同一个寝室,闻向秦成绩最好,就是脾气暴躁易怒,夏辞性格比较随和,楚行暮又贱又热血,就是这么个奇怪的组合当时在学校里惹祸无数,谁被罚了另外两个人都会陪着,特讲兄弟义气,那时警校的校长还是楚行暮的父亲。
还有一年就毕业的时候,闻向秦忽然说要退学了,当时他们的实习单位都分配好了,这时候两人才知道闻向秦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富家少爷,提前退学回去接管家业,楚行暮知道后说了一句气话,从此以后三人再也没联系过,楚行暮和夏辞分到了刑警队,整天忙得天翻地覆,一晃九年都快把这事儿忘了,那天楚行暮见到闻向秦后才想起来以前的事儿。
闻向秦提前到了定好的餐厅,楚行暮说他们只是以私人身份聊聊黄清的事儿,闻向秦心里不由有些失落,但还是欣然前往,而且黄清的事他比楚行暮更想查清楚。
当初永兴区的警察找他的时候他自己也懵了,虽然让徐若林教训黄清,可没让他弄死黄清,后来问徐若林的时候他说在他离开后黄清紧跟着离开了,但是闻向秦并没有在酒吧外面见到黄清,闻向秦是信任徐若林的,以往有什么事也总是交给他去办,但是从来没出过人命官司,闻向秦一想到这些就特别烦躁。
这时闻向秦的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闻向秦立刻就接了。
“怎么了?”闻向秦问道,语气有点不耐烦。
“我把人撞了,那人要叫家长。”闻缇不冷不热地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什么?”闻向秦皱起了眉头。
十分钟后,闻向秦出现在了门诊部大门口,门口处停着一辆红色保时捷911,闻向秦下了车就觉得额头直跳,保时捷旁边站着俩保安,围观的人把门诊部门口都站满了。
一个小门诊部门口停了两辆名车和一辆扁的不成样子的自行车,连在里面打吊针的患者都提着输液瓶出来围观了,闻向秦平时很低调,廉价车到高档车他都开过,不知道闻缇把人撞成什么样子了那人才嚷嚷着要叫家长,还是在这种小门诊部,正常人不都去大医院吗?
闻向秦问了前台的护士,径直往医生值班室走去,推开门他就愣了,楚行暮坐在桌子前,中年医生正给他往胳膊上缠纱布,闻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玩手机,头也没有抬,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巧了,你怎么也来了?”楚行暮率先开口道。
闻向秦看了一眼闻缇,又看了一眼楚行暮,猜了个大概。
“我就是他家长。”闻向秦说道,眼睛看向闻缇。
听到这话后,闻缇才抬起头看了一眼他们,瞥见闻向秦眼里的厌恶时,闻缇面无表情地说:“我还有约会,先走了。”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楚行暮急了,在后边大喊:“小兔崽子你这什么态度?对不起都不会说?你爹妈怎么教你的?”
闻缇关上了门,将楚行暮的灵魂三连问关在了医生办公室,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嘴角划过一丝嘲讽的笑容,然后收了手机出了门诊部。
“你弟弟?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你还有个弟弟?”楚行暮没好气地问,他着实让闻缇给气着了。
闻向秦听他这么自然地问话,好像又回到了上学那会儿。
“私生子。”闻向秦说道,他并不忌讳跟别人说这个,因为他也对他那个混球父亲恨得牙根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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