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暮站了起来,“汤毅犯罪的根源是什么?原生家庭、畸形教育、天生人格?还是所处环境?一样必不可少,他是受害者但他不无辜,可恨可憎根本不值得同情,从小受到虐待,把这种心理强加到别人身上,上了大学喜欢上了苏艾,苏艾和姜赋成了恋人,他的畸形心理慢慢表现出来,所以他故意把苏艾的行踪透露给那些败类,让他们去强.奸苏艾,他不惜自残支开姜赋,最后又返回去救苏艾,让苏艾在最万念俱灰的时候看到的人是他,十**岁就心理阴暗到这种程度。”
“张俞禁受不住诱惑,所以才听了他的话动了不该有的念头,林芳自私自利,黄清为了不连累她和她女儿主动跟她离婚,而她因为汤毅的几句话相信黄清确实出轨了,这个时候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能不能拿到黄清的财产,帮着外人逼死了自己的丈夫,她的罪重吗?”
“苏艾听到了张俞和汤毅要合伙害死黄清的计划,提前告知黄清小心防备,结果黄清还是被汤毅杀了,她劝他去自首,因为感念汤毅曾经救过她,这么多年也一直帮助她,所以没有立刻报案,没想到六年前毁了她的元凶就是他,六年后她还是死在了他手上,汤毅这种人有活着的必要吗?”
“苏艾那么好的姑娘为什么最后是这个下场?”
“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不是每个都有答案。”楚行暮把卷宗一份一份摞在一起,桌子被砸的“咣咣”响,他桌子上的土都起了一层,夏辞用手扇了扇乱飞的灰尘。
“走不出苏艾的阴影,你以后当了警察也不是个合格的警察。”楚行暮弯下腰把卷宗全扔进了桌子底下的箱子里,拍了拍手站直了身体,转头看向唐哲,“你现在还是个实习生,不管以后从事哪个警种,这些事肯定还会再发生。”
夏辞没发表看法,不久前楚行暮说过,唐哲和季乔的心理素质都不太行,季乔从郑山那里吸取到了教训,被楚行暮当众批评了一番,唐哲在苏艾这里受了挫,被楚行暮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他的内心所想。
唐哲最后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楚队,我明白了。”
楚行暮也不管他到底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直接让他写一份黄清和苏艾案的结案报告给他看。
唐哲把苏糖给他的那只糖纸鹤放在了自己的桌子上,阳光折射在糖纸鹤上,糖纸鹤浑身都是彩色的光,唐哲偷偷许了个愿:希望苏糖的病早点儿好起来。
姜赋拿着苏糖的病历本去了医院,至少在最后,苏艾还是选择再信任他一次,把自己最重要的人交给姜赋照顾,姜赋和苏糖会亲眼看着汤毅如何受到他应有的惩罚。
上午九点多,楚行暮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整理要提交给法院的证据和材料,白瑶接了个电话后,神色凝重的对众人说:“接下来我要宣布一个喜忧参半的消息。”
赵忱端着他的保温杯说道:“啥消息?局里要举行选美大赛吗?”
白瑶白了他一眼,咳嗽了两下,说道:“队长又被投诉了!”
“我就知道!”齐少承率先哈哈大笑了起来,整个办公室里除了楚行暮,其他人都在笑。
“饿晕了何述,那些报社记者肯定认为老大苛待下属!”
楚行暮暴躁的吼了一句:“嘴张那么大吃人吗!”
众人立刻收声,白瑶指了指局长办公室的方向,憋着笑说道:“队长,李局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楚行暮一脚踢开椅子,烦躁的走开了。
他上次的三千字检讨还没交,两次加起来六千字,楚行暮觉得人生可他妈憋屈了,当了十年警察,写了快十年的检讨。
“早报送来了吗?”郎朗问道,“快念念今天那个愤青记者怎么写的?”
赵忱一手端着保温杯一手拿着报纸,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愣是没找到署名何述的文章,他奇怪的问道:“何述饿到没力气写字了?今天的早报上没登他的文章。”
连着破了两个案子,刑警队总算能放个小假休息休息了,闻向秦一早联系了夏辞,想约他和楚行暮出去吃个饭,三人这么多年没有联系,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重逢,于是下午两个队长集体早退,几位队员叫苦不迭。
在赴约的路上,楚行暮问提起了郑山的审讯结果。
“郑山给我们提了个醒。”
夏辞把车窗降了一点,好让车里的烟味儿散一散,楚行暮被自己吐出来的烟呛得咳嗽了好几下。
“你那烟该戒了。”夏辞扔了一瓶水给他。
楚行暮摁灭了烟,拧开水瓶喝了几口,说道:“你让我戒我就戒,我威严何在啊?”
夏辞懒得理他,“你刚说郑山给我们提了个醒,怎么个意思?”
楚行暮说道:“师父当年怎么死的?”
“被精神病砍死的。”
“前天我去交警队的时候,章子洋说杨叔请假了,一年三百六十天只有那一天无论交警队有什么大事,他都得请假。”
“我两三年没去看过师父了。”夏辞知道楚行暮这个时候说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师父的忌日,杨叔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调离一线就是为了查师父究竟是怎么死的。”楚行暮刚拿起一根烟,夏辞转头瞪着他,楚行暮又把烟放回了烟盒里。
“案子搁置了好几年,证据都没了,证人也都死了,给师父正名比我想的还难,那个精神病现在怎么样了?”楚行暮问道。
“还在南嘉,活的好好的。”夏辞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从来都不相信师父有精神病。”
“想给师父翻案?”
“你不想?”
“废话,可这个案子上头根本连卷宗都不给我们看,怎么翻?除了私底下查,最后能不能查出来也没有定数,我不想让李局为难,他这么多年给咱俩担的责任不少了。”夏辞的意思是让楚行暮再等等。
楚行暮自己也有思量,事情不能急于一时。
“饿死了开快点儿。”楚行暮催促道。
“你行你来?越老事越多!怎么那么烦人?难怪三十岁了还单身!”
夏辞不甘示弱回怼回去,楚行暮懒得再开口,心想,咱俩半斤对八两,五十步笑百步,没意思。
闻向秦在三合路的一家酒店定了位子,巧的是这家酒店是姜赋的产业,姜赋听说闻向秦要请楚行暮和夏辞吃饭,也一并赶了过来,苏艾的事他想当面谢谢楚行暮。
以至于后来,姜赋喝的酩酊大醉,不得已让他的朋友送他回家,而楚行暮滴酒不沾只喝茶水,夏辞和闻向秦一个醉了睡觉一个醉了吐槽,楚行暮抽着烟看着身边的两人,感慨万千,当年在警校的时候他们就是这个德行,从学校翻墙出去喝酒,楚行暮从来没有喝醉过,闻向秦和夏辞就不同了,于是楚行暮一手拎一个回学校,被校领导发现,罚站的时候他都还拎着两个醉的不省人事的酒鬼少年。
闻向秦找他助理过来接他,楚行暮拎着夏辞给闻向秦写了一张纸条扔在桌子上,紧接着把夏辞送回了家,伺候这个单身汉脱衣睡觉,晚上十二点了才回家。
一开门,满地狼藉,楚大哈威严的站在沙发上,睥睨着楚行暮,楚行暮抄起地上的拖鞋关了门就去打楚大哈,楚大哈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跑进了卫生间,并以狗生的智商巅峰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这种桥段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出现一次,楚行暮不按时回家,楚大哈就按时拆家,楚行暮不带楚大哈出门散步,楚大哈就以拆家威胁,一人一狗,斗智斗勇,乐此不疲。
说起来,楚大哈比楚行暮都大,以人类年龄来算,它都九岁高龄了,当然,它还是一条单身狗。
六月下旬气温一如既往地高,楚行暮回家时汗流浃背,回家没多久,外面就下起了大雨,刚躺下一会儿,又爬起来去关窗户,大雨有下成暴雨的趋势,天气预报时准时不准。
半夜回家的人似乎也没想到会下雨,能躲则躲,能跑则跑,赶在暴雨之前回家,谁也不会注意身边人丢了什么东西,或者擦肩而过的人有多奇怪,垃圾桶里扔进去了什么也不会在意,几只流浪狗在暴雨中狂奔,路过一个街边垃圾桶的时候停了下来,它们围着垃圾桶转了几圈,也许是因为雨势太大,最后都跑开了。
每次暴雨过后,街道和马路都很容易打扫,因为灰尘飞不起来,尤其是暴雨过后的凉爽早晨,城市上空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空气中还残留着雨水味儿,被雨水洗刷过的草坪和公路旁的柳树,都显得生机勃勃、焕然一新。
齐少承穿着短袖背着斜挎包,自行车蹬的飞快,路上还在堵车,他从机动车道飞驰而过,车轮碾起地上的积水,溅到了他的新鞋上,来不及管鞋脏没脏,他上班要迟到了。
环卫工正在清扫街边垃圾,垃圾车在街道上缓缓而行,穿着橘黄色工作服的老人弯腰扫起几个烟头和食品包装袋后,又将垃圾桶提了出来,垃圾桶比以往重一些,也许是前一天晚上下过暴雨,雨水漏进了垃圾桶里,老人费力的将桶提起,倒入垃圾车里,一个鼓鼓的黑色塑料袋立刻就滚进了车厢里,老人倒完垃圾又把垃圾桶放回原位,不知道那个黑色塑料袋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那么重?
老人有些好奇的把黑色塑料袋拽了出来,塑料袋勾到了入口处翘起的铁丝勾上,黑色塑料袋立即破了一条长长的口子,红色的粘稠液体顺着车厢慢慢流了出来,老人惊叫一声,塑料袋掉在了地上,血水溅了一地,塑料袋里的东西露了出来,赫然是两只血淋淋的人脚。
第28章伯劳鸟2
第二天早上,宿醉醒来的闻向秦发现桌子上有张纸条,挺熟悉的字迹,他打电话问了助理,助理说纸条是楚行暮昨天晚上写给他的,助理去接他的时候一并将纸条带回来了,上面写了一个地址,闻向秦让人查了一下,那是一个公墓的地址,楚行暮还写明了墓地主人的姓名。
闻向秦想起来上学那会儿,上一任公安局局长曾经在他们学校招过实习生,闻向秦成绩门门第一,理所当然成了第一个被学校重点推荐的人选,但当时闻向秦已经提交了退学申请,这个名额就给了楚行暮。
五年后那位局长牵扯出一桩特大连环杀人案,轰动了整个青市,他被摘了警衔,公安部发布了A级通缉令,据说是在逃亡途中被一个精神病给砍死了。
从那以后,青市公安局内部几乎来了个大换血,许多跟那个局长有牵连的都被革职查办,锒铛入狱的有好几位还是各个分局领导。
闻向秦只是对这些略有耳闻,但他不明白楚行暮为什么要给他这个地址,他把那张纸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然后把抽屉里的罚单找了出来。
闻向秦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那些字迹,哪有什么小交警?难怪他觉得字迹那么熟悉,原来青市刑警队长还兼任永兴区交警,那些罚单他怎么也没想到是楚行暮贴的。
闻缇从楼上下来,与平常不太一样,他穿了一件灰色的圆领T恤,胸口别了一枚鹿角形状的胸针,深色休闲裤、运动鞋,暗紫色的卷发依旧半扎起来,没有平日那么深沉,脸上多了些学生气,他的手里提着画具,不过讽刺的是闻缇从来没有上过一天学。
闻缇只有外出写生时才会把画具带回来,闻向秦听到脚步声后抬眼看向闻缇。
闻缇绕过沙发,从闻向秦背后经过,在他快出门的时候,闻向秦叫住了他。
“站住。”闻缇用略带警告的口吻说道,“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但公司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闻缇背对着问他:“如果我插手了,你就再把我送回南嘉?那地方现在已经没用了。”
闻向秦不再说话,闻缇便开门走了,闻缇十一岁的时候被他父亲接回去,十四岁时又被闻向秦送回精神病院,后来闻颐和拿出了他父亲的遗嘱,闻向秦只能再将闻缇接回来。
闻颐和为什么会轻易同意和黄清签合同?连徐家都看不上的生意闻颐和怎么可能看得上?
闻缇驱车到了画室,学生们陆陆续续也到了,以往外出写生这些事归管家先生管,不过这次闻缇没看到管家先生的身影,站在门口张望的不是管家先生,而是一个闻缇没见过的陌生……女人?
闻缇不太确定,因为对方的衣着和发型实在太中性了。
闻缇走到一楼的大门口,台阶上的人眯着眼睛确认了一下就跑了过来。
“闻先生是吧?”对方开口问道,是个略微低沉的女声。
“你好,新助理吗?”闻缇问道。
对方点头,“我叫詹妮弗。”
闻缇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纠正了一下她的发音:“Jennifer。”
詹妮弗:“我姓詹名妮弗。”
闻缇:“……”
画室每个月都会安排学生外出写生一次,管家先生除了安排闻渡的通告,还要负责画室的课程安排,很多时候闻缇都是甩手掌柜,在管家先生的强烈要求以及强烈反对下,闻缇终于同意招聘一个助理,帮忙打理画室的相关事宜,减轻管家先生的心理负担和生理负担。
助理是管家先生帮忙面试的,闻缇还没有见过新助理,只是听管家先生说对方性别女,特长是画画和打架。
然后现在,他的新助理詹妮弗出现了,对方看起来并不怎么靠谱,因为她除了性别为女,其他地方一点儿都不像女人。
闻缇拎着画具越过詹妮弗,问了一句:“讨厌小孩子吗?”
詹妮弗跟了上去,说道:“不喜欢也不讨厌,我会克制自己不对孩子出手。”
闻缇回头看了她一眼,詹妮弗耸肩道:“开玩笑的。”
和新助理成功会面之后,闻缇决定趁早出发,中岩自然公园毗邻枝江区与长青区,但属于长青区管辖。
除中岩自然公园外,其实还有上岩风景区和下岩动物园,闻缇原本打算将下岩动物园作为写生地点,但那群小孩子不同意,也许是因为他们去动物园看到的动物跟他们认知里自由自在奔跑的动物们差别太大吧,比起画被关起来的动物,小孩子们更倾向于画肆意生长的植物,所以闻缇决定带他们去中岩自然公园。
从长青街出发到中岩自然公园需要半个多小时,随行的除闻缇和詹妮弗以外还有两个画室外聘的老师。
上午十一点半,画了大概一个多小时,闻缇便让他们原地休息,可以吃带过来的午餐,但不许乱跑,自然公园往北有一条曲折的小路,那是护林员踩出来的,通往一片原始森林,路很长,自然公园在原始森林周边设置了大型的防护网,以免森林深处的动物跑出来伤人,或者游客迷路受伤。
詹妮弗和另外两位老师照看孩子们吃东西,闻缇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部相机,把镜头对准了正在吃饭的孩子们,透过镜头,他突然发现少了个人,平时江然都跟苏洛书在一起,今天苏洛书是一个人?
不久前,闻缇还指导过江然的画,江然不在营地,闻缇立刻放下相机,一转身,忽然看见江然从一个小坡上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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