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没有可能,作案手法虽然不像,但这种心理却极为相似,报复、混乱、厌弃,以及最重要的一点,也许他们都同样患有精神疾病。”这才是钟长新想说的。
药邑的教研室在实验楼五楼,钟长新敲了敲门,不多时便传来一声浑厚有力的“进来”,楚行暮和闻缇跟在钟长新身后走进了教研室。
警局办公室,齐少承从楼下跑了上来,夏辞让他查的事已经有眉目了。
齐少承把几份受理书拿给了夏辞,说道:“这是近一个月来所有强.奸案的受理报告,一共有八起,其中五起案子已经破了,还有三起至今没有线索,于海明说刘俊升是在定和路实施强.奸的,这三个案子里有一起就是在定和路发生的。”
“定和路,上河分局管的吧?一个月了也没有进展?”夏辞对这种办案效率实在不好评价什么。
“受害者叫何雯,是医科大学大三在校生,当天晚上是她们班级聚会,何雯喝了点酒打了出租车准备回家,回家的路上被出租车司机侵犯。”
“这样,我和郎朗跑一趟,你去一趟古巷街,就是发现碎尸的那家肉店,问问他的店里有没有购买过新的刀具,还有,查一下近两周内他的冷冻车都去过哪些地方。”
“肉店老板?这个时间应该关门了吧。”
“现在才八点半,你跑快点儿能赶得上,最好今天晚上就查出来,我总觉得那个杨大福有问题。”夏辞说完转身去叫郎朗,两人去找何雯了。
何雯家在上河区,从医科大到她家五十分钟左右,他们班级聚餐的地点在医科大附近的一个酒店里,何雯在酒店门口打的出租车,当时是晚上十点多,没有人和她同行,当时车上一共有三个人,除了她和司机以外还有一个男人。
“她说自己一上车酒劲儿也上来了,昏昏沉沉的,跟司机报了地址以后就靠在后座上睡觉,她也没有确认司机走的是否就是她平时回家的路线。”郎朗和夏辞在电梯里谈起了上河分局提供的案件笔录。
“这和于海明说的差不多,强.奸何雯的肯定是刘俊升。”电梯到达指定楼层后,郎朗和夏辞走了出去。
郎朗找到何雯家后按了门铃,里面的人问她是谁,郎朗说自己是警察,对方才打开了门,开门的是一个短卷发的中年妇女,看起来很和善,但她的神情很忧郁。
“您好,我们是市局刑侦队的,请问何雯在吗?”郎朗站在门口问道。
“刑侦队?”中年女人迟疑了一下。
“我们是为了何雯的案子过来的。”郎朗神情严肃的说道。
中年女人先是惊讶了一下,紧接着摆了一个不太欢迎他们到来的表情,不冷不热的说:“进来吧。”
“我是何雯的妈妈,事情都发生一个月了,你们怎么才过来?我以为警察只忙着抓杀人犯,我女儿身上发生的事你们重视不起来呢。”何雯的妈妈虽然很不欢迎警察到她们家来,但还是请郎朗和夏辞坐下,她还给他们泡了两杯茶。
夏辞略带歉意的说道:“我们是因为另外一起案子来的,嫌疑犯也已经找到了。”
何雯妈妈睁大眼睛确认道:“抓到了?抓到那两个畜生了?”
“我们能见见何雯吗?需要她指认一下嫌疑犯。”郎朗说道。
“我、我去叫她!”何雯妈妈立即站了起来,穿过客厅走向了东侧卧室。郎朗对夏辞小声说道:“听何雯母亲的口气,她认为分局根本没有重视这个案子。”
“但是案发至今已经一个月了,不是分局失职就是没有引起重视,她的态度我能理解,只是不知道何雯是怎么想的。”
两人听见卧室门的开关声,停止了讨论,何雯妈妈扶着何雯慢慢走了过来。
“你们终于来找我了,我还以为连警察也不帮我了。”瘦削的何雯红着眼睛看着夏辞和郎朗说道。
第38章伯劳鸟12
何雯的脸色很苍白,人也很消瘦,她的眼睛下面一片乌青,明显很久都没有休息好了,精神状态也很不好,不知道何雯妈妈是怎么跟她说的,何雯坐在夏辞和郎朗对面,头也不抬,一坐上沙发,何雯就抱着腿蜷缩了起来,何雯妈妈心疼的坐在一旁看着,没忍住掉了几滴眼泪。
“整整一个月她都是这个样子,晚上睡觉我陪着她她也睡不好。”何雯妈妈抹了眼泪说道。
郎朗从包里拿出了两张照片,她把照片放在茶几上推到何雯面前,柔声说道:“何雯,你回忆一下,这两个人是不是那天晚上你在出租车上见过的人?”
何雯听到郎朗的声音后,抬起了头,她盯着那两张照片看了几秒钟,用极其肯定的语气说道:“就是他们!”
郎朗和夏辞并没有询问那天晚上的具体情况,这对何雯来说是一种折磨,回忆那令人恶心惊恐的一晚,就像掉进黑暗刺骨的冰窟里,惊惧和绝望一遍遍蚕食着她。
夏辞说道:“这两个人,一个叫刘俊升,一个叫于海明,强.奸你的那个是刘俊升,刘俊升死了,被人分尸成26块,我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你来说算不算好消息。”
何雯和她妈妈都有些错愕,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惧怕,她们的表情很复杂,恨透了刘俊升和于海明不假,知道刘俊升不但被人杀了而且还被分尸后也没有显得那么高兴,因为她们两个都明白了夏辞和郎朗来找她们的原因,这无疑又是一件残酷而无奈的事。
郎朗看得出母女二人在想什么,于是在她们开口前,郎朗解释道:“我们今天过来是想确认一下这件事,没有别的意思。”
何雯低声说了一句:“谢谢。”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这个讽刺荒诞的事实:警察怀疑她是杀害刘俊升的凶手。
临走时,郎朗问何雯她那一晚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何雯说她和男朋友吵架了心情不好,聚餐中途她先离开了。
从楼上下去的时候郎朗和夏辞都没有说话,走到停车场后,郎朗叹了一口气,说道:“刘俊升的死和何雯没有关系,何雯才是受害者。”
夏辞虽然还心存疑虑,但不得不同意郎朗的话,何雯的一句“我还以为连警察也不帮我了”让郎朗想起当年她师父死的时候她也有过同样的想法,“有没有警察能帮她一下。”
帮她抓住逃犯,帮她把她师父送到医院,她是警察,她当时选择了抓逃犯,等她赶到师父身边的时候,他因为失血过多已经休克了,好不容易送到医院却因为晚了几分钟抢救无效死亡,郎朗一直在想,“如果再有一个警察帮我一下是不是师父就不会死了?”
“还有一个有待考证的问题,就是在刘俊升失踪前殴打他的那群人的身份,为了什么打他。”夏辞打开车门,回身发现郎朗站在原地发呆,夏辞叫了她一声,郎朗收回思绪上了车。
楚行暮等人离开医科大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半,走到医大车库时,楚行暮接了一个电话。
闻缇去取车了,楚行暮和钟长新站在车道旁等闻缇,楚行暮挂了电话之后,对钟长新说:“那个被刘俊升强.奸的女生是医科大临床医学专业的大三学生。”
钟长新胳膊抵着手肘托腮沉思了起来,闻缇把车从拐角处开出来的同时打开了远光灯,灯那一瞬间,楚行暮觉得自己要瞎了。
闻缇把车开过来后,钟长新往后退了两步,说道:“我突然想起来有件事忘了和药老说,你们先走吧。”
楚行暮狐疑的看着钟长新,钟长新看了眼闻缇,闻缇没有说话,也没看他,钟长新说了句“再见”转身往实验楼的方向走去,楚行暮也有自己的打算,于是他上了闻缇的车。
闻缇问道:“去哪儿?”
楚行暮说:“回局里。”
钟长新看着跑车走远,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自己的助理秦菲菲打电话,让她过来接他一趟。
返程路上,闻缇和楚行暮一言不发,一个专心开车,一个专心看窗外,楚行暮有时候喜欢直言直语,但是现在他却不知道该怎么问闻缇,之前闻缇的态度还没有现在这么冷漠,可最近这段时间见到的闻缇,哪一次不是对楚行暮冷语相对?闻缇到底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和排斥?仅仅是因为他和闻向秦认识吗?
楚行暮心想,小屁孩儿的心思就是难猜,他楚行暮又不欠闻缇什么。
“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让你每次见到我都大动肝火?”想通了这一层的楚行暮没什么顾及了,看够了黑漆漆的窗外,他把目光转向了闻缇。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理由的话,我讨厌你,就这么简单。”闻缇直视前方说道。
当车缓缓停在人行道一侧时,红灯随之亮了起来,楚行暮直直望向闻缇,“为什么讨厌我?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你撞了我,没有道歉,没有赔偿,我生气是应该的,那你呢?”
“第一次见面?”闻缇恍然大悟似的,“也对,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听了闻向秦的话,你当时想的是怎么把我抓进去,你怀疑我杀了黄清,杀了苏艾,因为我是个精神病你们就认为我活着一定会危害社会是吗?”
“闻向秦也不例外,他也是嫌疑人。”楚行暮说道,“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但是你信任他。”闻缇回答道。
“我也怀疑过他,我怀疑过所有人跟案件有关的人。”楚行暮不知什么时候解了安全带,俯身凑近闻缇,面对气势上的压迫闻缇丝毫没有慌张,楚行暮低声说道:“不是这个原因,一定还有别的理由,你为什么讨厌我?”
闻缇抬起头,与楚行暮对视,他的目光直白、露骨,好像有洞察人心的能力,仪表盘的亮光打在二人脸上,楚行暮眯起眼睛,车内好像突然变得很安静了,似乎都能听到对方那失控的心跳声,直到后面急促的喇叭声响起时,闻缇看着楚行暮的眼睛说道:“绿灯了。”
楚行暮恍如梦醒似的,坐回了原位重新系好了安全带,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觉得心跳的实在有些不太正常,他认为是因为紧张,刚刚和闻缇的对视,他紧张了,生怕闻缇那直穿人心的眼睛看出他内心所想似的,但他那个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深夜的古巷街空无一人,虽然道路两旁都有路灯,但由于古巷街的建筑大多都是相连的,小巷子很多,而且都没有灯,主街上的路灯亮光也照不到巷子里面,杨大福打着手电筒步伐匆匆的往巷子深处走,巷子里的过道风从他耳旁刮过,这种青砖红瓦的地方尤其到了晚上会很阴凉,杨大福不知怎么,突然觉得今天晚上的回家路有些不同寻常,以往他都会在十一点半之前回家,收了摊子以后联系屠宰场,定好第二天的鲜肉,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去屠宰场拿肉,几年来他都是这么做的。
一只野猫从杨大福身后跑过,跳上了矮墙,野猫踩到了瓦片,不知是不是年久失修的缘故,墙上的瓦片噼里啪啦掉下来了好几块,杨大福惊觉转身,拿着手电筒向后照去,他的后背开始冒冷汗,手电筒的光打在墙头上时,杨大福看见了发着绿光的猫眼,他放下心来,嘟囔了几句,打着手电筒把掉下来的瓦片碎渣用脚拨到墙根处,免得后面哪个走路不打灯的人踩到瓦片摔倒受伤。
等到快出巷子的时候,一股凉意蔓延到了杨大福的头顶,隐约中他好像听到了剁肉刀的声音,他常年卖肉,对各种切肉刀熟知于心,这个声音听的他心里发毛,杨大福加快了脚步,巷口就在前方不远处,他喘着粗气逃也似的往巷口跑去,也许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身后一直有人跟着,他走几步就用手电筒回身照一下,刚才听到的剁肉刀声,让他想起了不久前警察和他的谈话,古巷街这几天很不安全,自从发现碎尸后夜晚出来逛街的人都散的很早,平时十二点多古巷街还有零零散散的人,现在才十一点就已经没有人了,电视、新闻、广播、报纸每天嘱咐人们夜晚出门一定要注意安全,警察还没有抓到凶手。
黑狗叼着血污包裹着看不出样子的半截被砍断的手臂跑回肉店门口,粉红色的舌头一下一下舔舐着肉块,血污被舔舐完后,手臂露出了它原来的样子,小女孩站在黑狗旁边尖叫一声,随后大哭了起来。杨大福脑子里不断回想起他第一次看到残肢的情形,他觉得身后好像有人靠近,脚步声回荡在空旷漆黑的巷子里,凌乱、急促,甚至跑了起来,巷口就在前面,再有几步他就能出去了,他的后背被冷汗浸湿,头顶凉意一片,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杨大福满头冷汗的跑出了巷口,看到熟悉的街道,听到耳熟的汽车鸣笛后,他弯腰扶着膝盖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杨哥,你没事儿吧?”突如其来的询问声让杨大福一个激灵,他堪堪抬头,看清来人后长呼了一口气。
“哲宇?怎么是你?我没事儿。”杨大福问道,他稍微缓过来了一些。
被叫做哲宇的男生笑道:“刚刚看到你慌里慌张的从巷子里跑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嗬,一个野猫,没什么大事,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家?”杨大福问道。
“我回奶茶店拿个东西,白天走的时候忘了,刚想起来明天还有用。”苏哲宇回答道,“那杨哥你早点回家吧,我先走了。”
杨大福微微点头,苏哲宇抬脚往巷子里走去,杨大福忍不住叫了他一声:“哲宇啊!”
gu903();“怎么了?”苏哲宇疑惑着回头。杨大福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大事,猫把墙上的瓦蹬下来了,你走的时候小心点儿。”
手机版阅读网址:wap.11e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