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里总是留了那么一个疙瘩。
“妈，您这是折腾什么呢。”栾曦收到沈黎求助的信号，不由得开始帮衬着他说话，“沈黎在我这儿住的挺好的，也没见得耽误他学习。”
严洁旭当场被儿子反驳，心有不满倒也没怎么在面上显露出来，随后又借机把话题转向了栾曦。
“我哪里折腾了？”严洁旭目光瞥向栾曦，声音清清冷冷的听不大出情绪，“你要是真替他着想，就应该按照我说的来。”说完后稍稍停顿了一下，或许是知道自己语气太冲，严洁旭又拿起筷子，语重心长道：“你从小就不怎么听我的话，别人都说孩子长大了就会懂事，我看你从小到大根本就没让我少操心过。在这一点上沈黎倒比你好得多。”
“您怎么老拿这事儿出来说。”栾曦自己知道小时候有多混球，十五六岁时才渐渐懂事，“可我成年后也没让你在什么事上操过心吧？”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严洁旭也索性跟着摊开了讲。
“那你有听过我话，答应去见见你外婆给你介绍的人吗？”
随着她的话落，一时间桌上的气氛不禁变得有些沉默。
矛头被莫名其妙的指向了栾曦。
沈黎看了看严洁旭的表情，伸出手在桌下悄悄拉了拉栾曦的衣摆，心里想着算了，要不还是顺了严阿姨的意思吧，顶多就是他双休日不去栾曦那儿了。
不得不承认，严洁旭教育出来的沈黎和栾曦，从小两人的性格就完全不同，她只要声音大一点儿，或者又露出些不悦的脸色，沈黎就会慢慢妥协，然后用行动来哄严洁旭开心，而栾曦就与他恰恰相反。
栾曦读懂了沈黎眼里的情绪，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对面位子上的栾云深假咳了一声。
栾云深从一开始旁听到现在，明显的察觉出了严洁旭态度的变化。
“我说你今天是怎么了？栾曦他好不容易回来趟，家里四个人聚一起吃顿饭，你对着俩孩子凶什么？”
“我哪里凶了，我这是在和他们说实际情况。”
严洁旭见他不说话，自己又继续对栾曦道：“你也老大不小了，给你介绍的对象你都回绝，这我不说什么，可你一直把沈黎带在身边像什么话。”
被突然点到名的沈黎心里一个咯噔。
严阿姨这次是喊了他全名。
第六十三章信任你与猜测
严洁旭越讲越觉得胸闷，都开始翻出陈年旧事来说。
栾曦实在听不下去，刻意避开了她的话锋，打断道，“您说我也就算了，老扯上沈黎作什么？”
严洁旭今天的态度着实是有些反常，但栾曦也拿捏不准对方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能这么针对着自己。
难道真的是因为之前在厨房门口的时候察觉到了什么？
栾曦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他却不能断定。
然而他这番护着沈黎的话在严洁旭眼里就是实打实的逃避。
严洁旭看了他半晌，忽然间又换了个话题，说出来的话颇有点探底的意思，“当初你刚读研的时候，外婆给你介绍的对象你都不乐意，那时候我还可以为你找借口说你年轻，读书比较重要，暂时还没那心思，但现在你看看你都多大了，不成家至少也得试着谈个对象吧？谈得成或不成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你到底要拖几年才能让我们做父母的享儿孙福？”
栾曦深知她说起这种事情来就长篇大论，甚至越说越荒唐，并且丝毫不会给人插话的机会，索性也就随着她说，但自己听不听得进就是另一回事了。他替沈黎盛了碗鱼汤放旁边凉着，末了还对小孩说了句待会喝汤的时候注意鱼刺。
沈黎有些受宠若惊，他再怎么迟顿也知道严洁旭现在的心情是不好惹的。
“栾曦，你到底有听我好好和你说话吗？”严洁旭支起食指反敲了敲桌面，语气相对比之前平静了不少，她问出了一直想问的，“你这么反对我们给你介绍，是不是你自己有喜欢的了？”
栾曦坦然自若地夹着菜吃饭，没有接话的意思，一时间桌上的氛围有些沉寂。
倒是旁边的沈黎察觉不出，心里登时警铃大作。
他这些年见惯了外婆和严阿姨对栾曦的催促，可从没变得像今天这样的。
眼见着话题就要往敏感的方向上转悠去了，旁边沉默许久的栾云深却打破了这逐渐尴尬的场面。
“行了行了，人家栾曦自己都不急，你替他急什么，这事是能急就会有结果的吗？”
严洁旭看了看他，张嘴想说什么又被他接着打断道，“昨天你还和我说想栾曦和沈黎了，反而今天他们回来了你却盯着这种事情不放，弄得俩人现在是什么心情你又不会不知道。”
这顿好不容易团聚的饭，可以说是吃得不欢而散。
归根结底，还是严洁旭突然之间转变的态度令人心下存疑。
“你回房间看会书，我去我房间里把被套那些床品换了。”
饭后严洁旭在厨房里洗碗，栾曦拍了拍沈黎的肩膀，把人往房间里推。
沈黎不想回房间看书，他拉着栾曦的袖子管，悄声对他说：“严阿姨今天好凶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的火。”然后咬着下嘴唇，欲言又止，“她，她是不是............”
“没事。”栾曦没有选择上前抱着他，而是顺了顺小孩的背脊，“没有的事，她也没真的发火，你别乱想。”
他见沈黎一副消极的样子，终是没忍住把小孩搂进怀里，“我不是说过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的吗？”栾曦的下巴蹭了蹭对方头顶，缓缓道：“我妈真没什么，她其实就是看我不顺眼呢，事事都不顺着她的心来，当着你们的面训我。”
沈黎的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可又说服不了自己去相信其它的理由。
“乖，回房间看书，我等会过来找你。”
沈黎这回听话的进了房间，在栾曦准备离开的时候又突然拽住对方的衣角，栾曦回头看他。
“那我周末还能去你那儿吗？”
“你觉得呢？”
栾曦轻声笑了，只觉得沈黎可爱得紧，就连这种问题都能问得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沈黎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奇怪地看着他，道：“很好笑吗？”他看着栾曦摇了摇头，自己又问了一遍刚才的话，最后加上句，“你回答我呀。”
严洁旭的话语仿佛还回荡在他的耳边，沈黎的不确定因素有很多，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如果刚才的饭桌上没有栾曦替他说话，保不准他就直接顺着严洁旭的意思答应下来，周末不去栾曦那儿住，而是每逢周五就直接回来写作业，陪着严洁旭。
“我说能的，你会信吗？”
“当然。”
沈黎点点头。
栾曦弯了下唇，被小孩认真的态度戳中内心那块柔软的地方，嘴上认仍逗着他，“你不是要听我妈的话吗？怎么现在改主意了？”
沈黎有多听严洁旭的话，栾曦也清楚。
小孩七岁进的他们家门，乃至到现在十八岁，从没有过杵逆严洁旭什么事情，哪次不是她说什么，沈黎就跟着做什么？
就连小孩刚分化的时候严洁旭就让他开始独立，目的就是为了隔开栾曦和沈黎，以免两人的信息素互相吸引，造成什么后果。
沈黎是听她的意见，虽然没坚持多久到了最后还是和栾曦挤在了一张床上。
就像今天一样，严洁旭话里摆明了就是让沈黎周末呆在她家里，不用再跑栾曦那边。沈黎犹豫了会儿，后来的确也有了妥协的意思。
栾曦要说当时没有一丁点的不生气，那都是假的。
他考虑过与沈黎的未来，以及接下来怎么面对他的父母这边，可沈黎的态度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是的，他没想到沈黎会那么在意严洁旭的看法。
眼前的小孩低着头沉默着，没有回应他的话。
栾曦心里叹了口气，告诉自己沈黎看着成年，但实际心智还小，也不成熟，有些事情不能太操之过急，只能慢慢来。
“行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栾曦摸了摸小孩的发，声音听着不太真切。
沈黎愣是听不大懂，也没拽着栾曦问个究竟，只好独自回了房里，眼睛却时不时地向门口张望。
栾曦回了房间，换床上三件套的时候费了些时间，他把换下来的被套之类的打包在一起扔进了洗衣机。
等他从阳台那边出来，正准备往沈黎房间的方向走时，碰到了经过客厅过道的严洁旭。
严洁旭没说话，见栾曦看着她喊了声妈，才点头回应。
两人相对地站着，或许是因为之前在饭桌上话里针锋相对的原因，栾曦没说话。
“栾曦。”严洁旭的心始终是藏着件事情，想了想，虽然不是很确定，但还是问了出来。“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第六十四章喜欢你与退让
栾曦站着没动，一旁沈黎的房门还开着。
“妈。”栾曦动了动嘴皮喊了她一声，而后又冷静地反问道，“您觉得我会瞒什么呢？”
严洁旭与他对视了几秒，时间并不长，她终是无可奈何，低叹一声：“没有就好，你知道吧，人年纪大了总会乱想些事情，你也别怪我前面在桌上说的那些话难听。”
严洁旭对栾曦和沈黎之间关系的猜想没什么根据，全凭着她自己的直觉。说来她也不是第一次发现两人的举止过于亲近了，沈黎年龄小的时候那还说得过去，可现在小孩也一天天的长大了，一个是即将成年的Omega与一个成年且单身的Alpha，很难不让人......
“你没有乱想。”栾曦看了眼沈黎房间的方向，没有给对方接着猜忌的时间，而是直接了当的承认了，“但和你所猜想的那样八九不离十。”
栾曦对于这份感情并没有藏着掖着的打算，他是想和沈黎在一起，无论是现在开始还是他们两个人的未来。
“你......”严洁旭的心猛地一沉，“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她没想到栾曦会在她跟前直接承认，转念一想倒是觉得异常搞笑。自己一手带大的两个孩子居然在她什么都不清楚的状况下走到了一起。
严洁旭抿了抿嘴，得到了答案后的她居然没了之前油然而生的气愤，而是恢复了她平常一贯的冷静。
出奇的冷静。
栾曦像是瞧出她内心所想的一般，回头往客厅走了几步，“我是会开玩笑的那种人么。”
此时的他只想尽量离沈黎那边远一些，沈黎是他放在心尖上所疼爱的小孩，不需要为这种事失神。
他能解决前方路上的所有问题，给予沈黎一个未来，他们两个人的未来。
严洁旭当然明白他这举动的意思，“你倒是为他想的挺多。”
栾曦闻言对她笑了笑没说话。
“什么时候的事？”严洁旭坐在沙发上，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要不是今天我这态度，你还想瞒我多久？”
她用的是你，不是你们。
说着她又觉得之前的某些问题自然而然的有了答案，“这就是你一直拒绝我们替你介绍人的理由？”
“我没有要瞒的意思。”栾曦的声音有些低，“事实上，我和沈黎还没有正式的在一起。”事情本身发生的也不久，他和沈黎也是刚互通了心意。
严洁旭看了看他，似乎是觉得两人还能有挽回的余地，却又听栾曦接着道：“但也离正式那天不远了。”栾曦的神情很湿认真，“我会等他成年，而且我从没有想过要放弃他。”
严洁旭有些想笑，却没有嘲笑的意思。
她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从什么时候对沈黎那孩子抱有这样的心思。
“你也说了，他还没有成年。”严洁旭开始分析起来，沈黎的出生日期他们心里都清楚，“我很庆幸自己提前发现了这事儿。”她换了一个坐姿，深深地看了栾曦一眼，“你多大了我就不说了，但你知道他才多大吗？先不提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他产生感情的，有没有误导他这个情况。你清不清楚旁人要是知道会怎么看待吗？”
但凡沈黎不是他们家照顾大的，严洁旭就不会有太大的反对，可就是因为沈黎七岁时就孤身一人，进了他们的家门。
严洁旭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留了点心眼，童养媳这个词在他们小的时候用来开开玩笑也就算了，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会有现在这样的发展。
但到底一个是她亲生的，另一个又是从小就照顾了十年多，要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这些情况我都有考虑过，没有人可以断言时间的长短，何况我能肯定您也不是那种在意别人眼光的人。”栾曦眉头紧皱，“他需要我，我就可以一直照顾他，陪在他身边。您和爸爸，我们四个永远是一家人。”
栾曦最后的那话，一字一句的敲在了严洁旭的心上。
严洁旭沉默半晌，既没表示支持也没表示反对。
又或者说是不能立即表明立场。
最终只搁下了话，“你别后悔，也别让他会后悔。”
栾曦还没松口气，就听她又接着补了一句，“小黎今年读高三，我希望你也能明白我的意思。”
栾曦听完，没答应下来，想了想回复道：“不光是沈黎自己喜欢来我这住，其实您心里也清楚，这不是您觉得可以又或是不可以就能控制的。而且单论他的成绩，也丝毫不会落下。”
他的话说得很明确，严洁旭的确是控制不了沈黎，或许前几天小孩还能听她的话乖乖地呆在家里，但不能保证以后，他们都心知肚明，只要栾曦来接他，沈黎肯定会跟着他走。
“我是不是现在管不了你们了。”严洁旭内心复杂，站起了身：“没什么好谈的了。”她往前走了几步，忽地又回过头，声音有些轻，仿佛是说给自己听：“小黎始终是我带大的，我不会对他有什么偏见，这点你可以放心。”
栾曦在严洁旭走后独自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准备进沈黎的房间。
他刚踏进房间一步，沈黎就从书桌前抬起头。栾曦被他这反映逗笑了，“耳朵这么灵。”
沈黎接受了他的“夸赞”，等栾曦在他床边坐下后，他转过身，腿一跨反坐在椅子上，手撑在椅背上盯着栾曦说：“我前面看见你和严阿姨说话了。”沈黎想了想，问道，“你们后来去客厅说什么了？”
他不傻，前因后果稍作思考就能猜到。
“没什么。”栾曦身体前往前挪了挪，轻轻地捏了捏小孩的鼻子，眼中的温柔尽显，“我妈让你好好读书呢，把心思都放学习上。”
沈黎当然是不相信的，他挥开对方作乱的手。
“你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
沈黎一本正经：“我都听到了。”
栾曦问他都听见什么了，沈黎闻言垂下眼帘，没回答他的这个问题，皱着一张小脸慢慢问他：“严阿姨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小O的多愁善改让栾曦心猛地一紧，“你又瞎想了。”他把脸往前凑了点，两人的距离一瞬间被拉近，额头贴着额头。
“我妈怎么会不喜欢你，你在她心里的分量都比我重了。”
第六十五章舍不得与吃味
第二天是周一，栾曦得了空送沈黎去学校，送完小孩正好回自己的住所，这事儿他也没和严洁旭商量。
两人出门的时候严洁旭正在餐桌上，客厅墙壁上嵌着的电视里正播着晨间新闻。沈黎像往常一样礼貌地和与她道别，严洁旭点头应了，又是叮嘱又是关照他路上当心，在学校认真点上课，说完后转头看了眼栾曦，对方手上还提着沈黎的书包。
gu903();严洁旭的那一眼里包含的情绪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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