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她现在还算稳定,我会交代她的,我……”温故迟疑道,“我也想陪一陪你。”
“那明天我们要去哪里呢,现在买票的话,哪里都买不到吧。”秦知潮揉一揉他的头发,安抚道,“其实我没有很想过情人节的,我只要看到你就好了。”
温故把头埋在他肚子上,久久没有说话。
秦知潮知道他难受,只好说,“明天下午带我去看看你的学校吧,稍微走一走。”
第二天下午温故和妈妈打了个招呼就走了,隔壁床阿姨开心地和刘溪说,“说不定是有女朋友了,今天一起过七夕呢。”
温故和秦知潮约在了大学门口见面,秦知潮一贯的早到,他还没走过去,就有女生抢先一步去问他要电话号码,温故不由得感慨现在人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秦知潮婉拒了女生,和温故一起进了学校,他们逛了温故的教学楼、体育场、食堂还有很多地方。温故恨不得让他留在这里陪自己,但是时光匆匆,日已西斜,温故只好带他从西门出来。
出来的西门是个大广场,中心有一棵老榕树,葱葱郁郁,茂密盛大,周边立着的牌子告诉大家它已经一千多岁了。
温故简单介绍了一下榕树的来历传说,秦知潮调侃道,“你今天是导游吗?”
“怎么不是,不是陪你讲了一天。”温故笑着和他绕到树的另一面。
一个剃寸头的男人蹲在那里抽烟,看见有人靠近就把烟掐了。温故不想打扰他,拉着秦知潮走远一些,一个推着箱子带眼镜的女孩急匆匆跑过来,“同学,同学,你好,请问一下不是今天报道吗?”
温故猜到她应该是新生,提醒道,“九月多才开学,你应该看错日期。”
女孩一脸被打击到的样子给他们鞠一躬又急匆匆跑开了。
周围就没什么人了,秦知潮拉起了温故的手,十指相扣。
温故低头看他们的手,温柔的笑起来,秦知潮忍不住,抬他的脸吻了下去。
如果当时没有这个吻会怎样呢?大概也就多拖延一会吧。
他们分开后,温故看到了一脸震惊的刘溪。她通红的眼睛死盯着温故,温故不敢和她对视,垂眼看见她衣服上被抓出的褶皱,和她发抖的手。
“你…你…”她气得话都说不出。
“妈妈!”温故立刻跑到她身边,却被一把推开。
“阿姨,你听我们说……”
“你—闭嘴!”刘溪吼住了想说话的秦知潮,她转身死死拽着温故,“走!你给我走!”
那一天生疼的手腕温故可能永远不会忘记了,就像他脚下秦知潮被无限拉长的影子也越来越远。
想追上来的男孩,被他一句“先别跟着我。”阻挡了脚步。
他们沉默的回了家,“砰!”一声,刘溪重重的关上门。
但是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站在门口,刘溪通红着眼,温故低下头不敢看她。
“你们什么关系?”刘溪重重吸了一口气,开口询问。
“恋人。”温故抬头看对面的人,第一次如此坦然。
刘溪揪着心口靠在门上,继续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妈妈,我们先去医院吧,我到时候再和你说清楚。”温故担心她的病情。
“不!你现在就说清楚。是那个人逼你的对不对?你以前那么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你一定是被骗了!”
“对不起,妈妈,我是自愿的,我喜欢他。”
“不不不!”刘溪用力的摇头,她没有办法接受,无力的靠着门板滑坐在地。
“温故!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不能把我唯一的儿子变成变态!”
“我求求你,你和他分开吧,你们这是不正常的,把我乖乖的儿子还给我吧!”
她痛哭失声。
温故无力的跪在她面前,没有松口。
刘溪哭到晕厥,温故着急的把她送到医院,醒来的刘溪不肯说话,也不配合治疗。
主治医生只好叫温故单独出来说话。“病人的情绪最好不要大起大落。”
“抱歉,医生。”
“这不是和我抱歉的事。你妈妈她的身体并不算好,尽管这一年来癌细胞没有大规模扩散,但就现在而言,看不到痊愈的希望。”
“我该怎么做?”温故茫然的看着他,他眼角发红,不敢轻易在母亲面前吐露的动摇,在不了解前因后果的人面前却难以掩盖。
医生以为他是因为母亲的病情露出这么一副模样,尽管看过许多生离死别,这还是让他有些心软了安慰道,“目前来看,你妈妈的情况还不太痛苦,时间也有很多。”
和医生谈完话,温故一个人躲到了医院的阳台,秦知潮给他发了很多短信,他没有看也没有回。
深蓝色的天幕一点点蚕食着夕阳的余晖,万家灯火逐盏亮起,视线随之延伸又回落,最后停留在住院部门口一个人影身上。
温故不知道他在这里待了多久,还会待多久。
楼下的人将目光上投,黑暗中,他们仿佛视线相缠。
楼下的人拿起手机,温故的手机铃声随之响起。
“温故”
“嗯”
“温故”
“嗯”
电话那头的人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他一遍遍的回应。他想让自己少说话,可是每一个气音都昭示着他的脆弱。
“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不会怪你,我都支持你。”
温故抬头望天,银河横亘在夜幕之中,像极了他们表白的那一天。
“我们……我们分开吧。”他想了很多,和秦知潮的点点滴滴,最终也还是对不起他。
他没有办法放弃母亲,这是他生来就负起的债。
“我会一直等你的。”仿佛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秦知潮的声音暗哑却坚定,他从来舍不得他的温故痛苦。
楼下的人还会再待多久,温故没有办法看着他了,他将自己关进厕所。
“我和他分开了。”第二天阳光正好的时候,温故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刘溪。
躺在病床上的人如释重负,她尽力笑着对温故说,“大学里有很多可爱的女生,很快你就会忘记那个人了。”
温故没有回答,只是叫主治医生再来看看她的情况,她也非常的配合治疗。
“你好好配合,病情也能好转一些,身体总归是自己的。”医生语重心长的嘱咐。
和秦知潮分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刘溪都乐于给温故介绍对象,尽管他表现的像是能接受的样子,可到底没有表演天赋。很多时候他也想质问自己为什么就非得喜欢一个人,偏偏别人就不行,或许要将那颗跳动的心呕出来才能结束。
很快就到了要毕业的时候,作为一个年年拿奖学金的优异学生,温故早早的准备好了毕业论文,并在一家业界口碑很好的公司实习。而秦知潮当年拍的电影终于时隔多年上映,温故一个人进了影院观看,反反复复的看他那一个镜头。他们很久没见了,也很久没有联系了。电影红遍大江南北,在庞大的评论区里,也有一两条关于秦知潮的,温故一个个抠出与他有关的信息,像一个变态似的在网上搜索他的信息,视奸着他暴露在网络的一切。
直到后来他看到那张照片,秦知潮和一个女生手牵手,有说有笑。留言里的祝福像一根根针,那么刺眼。他无力的垂下头,一切真正的结束了也挺好。
“你是不是还喜欢着那个孩子?”刘溪躺在病床上问他,化疗使她头发掉光,虚弱的像是很快就会离开。
“我已经忘记他了。”他们这样的对话出现过很多次,现在的温故能很平静的说出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上一次来看我那个小姑娘,很可爱啊。”
“嗯”
“你,咳,不要错过人家。咳咳!”刘溪翻身咳嗽。
“我们还是不要耽误她比较好。我去给你叫护士,妈妈。”
温故知道这一出荒唐滑稽重复的闹剧总有一天会结束,可他一点也不期待。
☆、第25章
因为刘溪多年的治疗,花光了积蓄,温故只好把他们的家卖了。托房价飞涨的福,卖房子得来的钱不至于让他为医药费负债。
新房子租在医院附近,一个二十平左右的房间,每天三点一线。刘溪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医生告诉他们,她只剩三个月的时间。
望着床上枯瘦的人,温故突然想不起来她以前是什么模样了。
“妈妈”他轻轻叫她。
病床上的人听不到,她一天沉睡的时间已经比清醒的时候要多。窗外开始飘雪,很难得,一点点的白色染在窗框上又消失。“下雪了呢。”
刘溪没能看到温故戴上博士帽,三月多她就去世了。那一天的阳光不错,在连下了半个月的雨后,很多人都出来晒太阳,温故推着刘溪绕着医院的公园走了一圈又一圈。
“今年的花开得不好。”刘溪难得有精神头,她望着那几株高大的樱花喃喃道。
“今年雨水多。”连日的雨冲落了花苞,让这些樱树还没有盛开就已经夹青。温故推着她又走近了点,“还是有不少花开了的。”
“不开花,也没什么,还是有开花的,这么大一颗树。”一片片樱花飘零,周围几个小孩吵吵闹闹让温故没听清楚刘溪的话。
他接了几片花瓣,再低下头时,刘溪已经睡了。
这些天温故一步都不敢离开医院,他害怕,但噩耗还是不可避免,晚上七点刘溪推进ICU,半个小时后,温故带着口罩进去听遗言。
“温故……对……我爱你。”病床上苍白无力的人费劲她余生的力气说出了这最后一句话。温故紧紧紧紧握着着她的手,还是不能阻止温度一点一点的抽离。
“这是你妈妈的遗书,她之前有精神的时候写的。”主治医生把一封有点皱的信交给温故,他担忧的看了几眼,还是什么安慰的话都没说。
温故并没有崩溃,甚至于他都没有哭,他只是有一点好像在做梦。他找了个地方坐下,翻看他妈妈最后给他的遗书。
亲爱的温故: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我大概已经不在了。今天的天气不好,过一会,你就会撑着雨伞回来。
我小的时候,春天也很多雨,我喜欢花色的雨伞,但是只能用哥哥用坏的雨伞;后来我希望出国成为翻译官,但是求职信没能寄出去;思思出生的时候我希望能给她所有的爱,依然没能做到。
我这一生的悲剧好像都来源于一个女人,我的母亲。
你呢?会不会有一天你回望过去的时候也这样觉得,我很害怕。你从小就很乖,从出生那么一小团开始,一点点一点点长大,到现在依旧是令我骄傲的存在。
你自私的母亲到现在都没能接受你是一个同性恋,可是她更害怕,往后余生没有人比她这样自私的人还爱你。所以她自私的想着,只要有人爱着你陪着你,那样就好了。
所以以后的人生,不要和妈妈一样一步步退让了,你要幸福。
永远在学如何爱你的妈妈
直到火把一切燃烧成灰烬,你曾经爱过的所有人最后都在那里消失。
刘溪的葬礼很简单,最后在墓碑前吊唁的时候,他仿佛一个局外人,听着他人的回忆,温故面无表情。最后他蹲下来看着墓碑照片上丰满精神的女子,“妈妈,我会尽力不辜负你的。”
“只是现在可能来不及。”
天上又飘了点小雨,像他以前做的梦,路旁开着不知名的野花,颜色像妈妈旁边墓碑上温思思头上的头花。他好像每年都来给温思思扫墓,以后要多带些东西了。
他下了公交回家,小区门口的保安在打瞌睡,他想打个招呼来着,就像以前每次放学回家一样,可是扯了扯脸皮,笑不出来就只好算了;楼下阿姨有些吃惊的叫他名字,他挥挥手进楼,雨伞上的水滴到莲花纹的瓷砖上;电梯上贴了新的广告传单,磨损严重的楼层号数也贴了新的磨砂纸。
电梯停了,他走到家门口,他好像没带钥匙。
门上新漆了浅木色和天蓝色把手。他家是老掉漆的红色门和生了锈的铁把手。
对了,这里不是他家,他把这套房子卖了,他走错了。
他转身想走,走到楼梯间却浑身发软,他抱头蹲了下来,他的家在哪里呢,他没有家了。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温故!”
“温故!”
向榆关是砸门进来的,这是他的专业技能,大概是怕温故死在屋子里吧。
屋子里很暗,门口的光线在向榆关身边形成一圈光晕,温故眯着眼睛看他。
“你怎么回事?”他走进来拉开窗帘,对躺在床上的温故深深叹了口气。“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可以和我说。”
“我想休息一阵子。”温故转过头,逃避似的不看他。
向榆关给他稍微清理了房间,最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摩挲着扶手开口道,“我听你的导师说,你不打算留在之前实习的公司。如果是阿姨去世的原因,我想你不如换一个环境。”
“还记得之前我给你介绍过的纪行吗,他现在在锦云市开了一家广告公司,不大但是可能很适合你,你可以去看看。也不用着急,离你毕业还有几个月,我可以先和他说好。”
“嗯。”温故浅浅的应了一声,还是没有看他。
余光能瞥到温故布满血丝的眼睛,向榆关伸手像小时候那样揉了揉他的头发,“你也不是一个人,我会陪你的。”
温故没有回他,只是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后来他毕业后就去了那家公司,很快升职加薪,偶尔和向榆关约出来见见,即使在同一座城市,他们也不是能常常见面。
“难得你有空约我出来。”温故坐下打量面前的人,他今天穿得休闲,难得带上了眼镜,隐隐约约还有些以前的书卷气。
“今天休假,但愿没什么意外发生。”笑起来也像个学者。
“我不记得你有近视。”
“造型而已,现在很多喜欢这样的男孩。”向榆关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接着说,“晚上介绍几个新朋友给你认识。”
“其实我最近工作挺多的。”温故想推托,一直以来向榆关都有给他介绍对象,尽管没有明说,但他老妈子一样的担忧确实明显。
“试一试吧。”
“嗯?”温故疑惑的看他,却在下一秒就知道他要表达些什么,“我不喜欢那些短暂的感情。”
“一宿欢愉的事哪有什么感情,也解决不了你心里的问题,只是正常的恋爱呢,你也太过于抗拒了。”向榆关尽管不想把好友带到那混乱的圈子里,但对于温故自闭式的生活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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